沈清弦聽得楚伯雅說「人面桃花相映紅」,不由得偷眼去看這位溫文儒雅的大少爺,看到他果然喜歡,自己的一顆也早就如同這紅豆羹一般甜甜的了。
沈清弦忙拿碗盛紅豆羹給幾位主子,待到將紅豆羹遞給那兩位客人的時候,那個一直坐在楚星朔旁邊的大男孩突然「咦」了一聲。沈清弦抬起頭,見那男孩正頗為驚奇的看著自己,那男孩眉目俊朗,英氣十足,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沈清弦不禁紅了臉。
「世雄,怎麼拿我們清弦當桃花兒欣賞啦?」楚星朔打趣道。
「不是不是,」世雄聽楚星朔這樣說,急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她看上去很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
「大哥,不會是在夢裡吧?」世英早已經將自己的那份囫圇吞下去,又急忙自己去盛,嘴裡還不忘揶揄他大哥。
沈清弦看過去,見那世英一張娃娃臉,眼睛如同月牙一般彎彎的,倒是十足的討人喜歡。
「亂說!」世雄的臉紅了,瞪了世英一眼。
「是世雄和世英來啦!」樓梯上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眾人抬頭看去,只見楚嫣然正快步從樓上走下來,她穿著輕便的衣裙,梳著兩條與沈清弦一樣的麻花辮兒,一臉明快的笑容。在她的身後,跟著楚錦然。
楚錦然也是一身輕便打扮,雙頰微紅,一雙大眼睛閃著羞澀與開心,淺笑著走下樓來。
「是剛從江西回來嗎?」楚嫣然笑著快步走到世雄的身邊,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雙眼有如星子一般看著他。
「是的,去年的桔子收成很好,所以就跟著忙活了好一陣子。」世雄禮貌的微笑著,又轉過頭去看走在後面的楚錦然,「錦然妹妹都長這麼高了。」
「世雄哥。」楚錦然靦腆的笑著,紅著臉跟世雄打招呼。
「錦然妹妹!」世英一下子便跳起來,跑到楚錦然身邊,欣喜的看著她,「好久不見呢!」
「世英哥。」楚錦然的小臉兒依然紅彤彤的,含羞對著世英笑。
「大哥,」楚嫣然一見世雄世英這兩兄弟的注意力都在楚錦然身上,不由得有些不吃味,忙轉過頭去看著楚伯雅,笑道:「要我說,我們家也應該把生意發展到江西一帶,那裡是著名的桔鄉,風景美不說,生意也一定好做!」
「江西南豐最大的幾個桔園都是我們楚家跟程家一起經營打理的,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楚星朔冷笑著瞟了一眼楚嫣然。
楚嫣然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她表情尷尬的偷偷看了一眼世雄,又怒目而視著楚星朔。
楚星朔卻自顧自樂陶陶的去喝碗裡的紅豆羹,看得沈清弦使勁的抿著嘴才不至於樂出來。
「嫣然不曉得生意上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楚伯雅含笑站起身來,語氣溫和的說道,「不過江西的風景也的確是很美。」
楚伯雅的話顯然引起了大家濃厚的興趣,程世英更是打開了話匣子,坐在楚錦然身邊口若懸河的講起江西的美來,聽得在場的人都無限的憧憬,恨不能立刻去到江西看看那片翠綠的、綴著清香桔子的桔林。
沈清弦也出神的聽著,卻感覺到身邊走近了一個人,她轉過去,視線正好與這個人相撞。那正是大少爺楚伯雅,他端著碗,走過來想去盛紅豆羹。
沈清弦急忙替她盛了一碗,遞給他。楚伯雅淡淡的一笑,接過碗,又伸手拿起一朵芬芳吐蕊的粉嫩桃花,轉過身去了。
沈清弦看著他挺撥的後背,他寬闊的肩膀給人一種格外堅毅的感覺,使得沈清弦無端的覺得在近處看他與遠處格外的不同,近處的大少爺週身籠著一種堅定與深邃,就如同是一個浩瀚的海洋,有著一種更加深遠的韻味,而這感覺卻十分的遙不可及,你越是想走近,就越是只能遠離,只能看到海面上平靜的蔚藍和和煦的陽光。而遠處的大少爺則像是一株溫文而立的樹,像宣紙上一筆飄逸的丹青,像天上優雅的月亮。一動一靜,完全不一同,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我說怎麼聚了這麼大一幫子人!」門口傳來一個帶著笑的聲音,楚龍韜雙手插在褲袋裡笑著走了進來,「趕情,都躲在這享受美食呢!」
「龍韜!」程世雄急忙站起身來,迎過去在他肩膀上來了一拳,「我說叫人去你房間不見你人,又跑哪裡玩去了?」
「我啊?」楚龍韜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大笑了一聲,道:「我在後院捉了一個桃花仙女!」說著看了一眼沈清弦。
沈清弦微微的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立刻羞紅了臉。
「聽你胡謅!」程世英笑著打斷楚龍韜,「你回來晚了,我們已經把好吃的都吃光了,你連味也聞不著了!」
程家的二位少爺,在楚府用過了晚飯才走。今兒的晚飯,怕是楚府最熱鬧,也是最愉快的一頓飯了。楚嫣然和楚錦然左右挨著程家這兩位少爺,沈清弦很明顯的看出個性靦腆的楚錦然很喜歡跟程家大少爺程世雄聊天兒,只是頻頻的被楚嫣然打斷,接過話頭兒自顧自的說笑著,每每這時楚星朔便橫刀出馬給楚嫣然來個冷不妨。每當這時候,程世英便見機與楚錦然聊起天兒來。楚伯雅只是謙和的笑著,語調溫和且不厭其煩的回答著三太太和芸太太各種各樣的問題,楚龍韜卻夾在其中打岔,弄得三太太和芸太太笑聲連連又無可奈何。
大太太一直沒有露面兒。沈清弦常常懷疑這個大太太是不是快要成仙得道了?成天,不理世事的。
沈清弦捧著一盅銀耳紅玉湯走上樓去,二小姐睡前的零食是不得忽略的,這湯有助消化和睡眠,睡前飲最好。
楚星朔跟著大少爺一行人去花園賞月了,今兒程家的二個少爺來了,把所有人的興致都提上來了,還是人多才熱鬧!
沈清弦彷彿也感染上了這股子熱鬧的情緒,面帶微笑的上了樓。二小姐房間的門開著,沈清弦走進去,卻見一個丫頭正在鋪著床。
「你是……」沈清弦輕聲的問著,這丫頭看著眼生,應該是個新人,這房間不是一向由雀兒來打理的嗎?
那丫頭聽到後面的聲音,忙直起身回過頭,見是沈清弦,忙笑著打招呼:「您是清弦姐姐吧?我是清掃房的玉兒,從今兒起我負責打掃二小姐的房間。還請姐姐多指點。」
「玉兒?」沈清弦奇怪道,「那雀兒呢?」
「哦,雀兒的母親患了急病,昨兒就回家去照顧母親了。」玉兒笑著回答。
「哦……」沈清弦點了點頭。
昨兒才撤掉薰香爐,今兒打掃房間的就換了人,這是巧合,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