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請牢記」玉秀望著言江狼狽逃走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一下腳。郁媚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除了這個微笑我捕捉到了她臉上升起的另一抹紅暈--是因為言江剛才的戲語嗎?還是有別的原因?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心跳得厲害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生。
「你不是剛剛接管孤兒院嗎?怎麼又辭了呢?」我問出因為言江剛才打岔而一直沒有問出的問題。
郁媚笑了笑道:「我不能再照顧那些孩子了趁著還有時間不如給他們找一個更好的院長。」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她的笑容裡多了一些玄妙而動人的東西--這種東西往往只會在兩種人身上出現:一是即將獲得幸福而深知其味的人二是自知時日無多、放開心境的人。她屬於哪種情況呢?我不停地在心中問自己。
「杜小姐告訴我昨天我在宴會上暈倒你恰好也看見了並且有些擔心。後來她告訴我你叫沈浩我猜就是你了。所以身體一恢復就到這裡來拜訪了。一方面多謝關心另一方面也是盡身為院長的最後的責任給你幾句忠告。」
「你請說。」
郁媚又笑了不過這次的笑有些飄忽玉秀在我耳邊悄悄地道:「我怎麼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她的身體果真好了嗎?你應該問一下。」我點了點頭。
「你中途從農學院退學我沒有阻止你是因為我感覺你的確不適合呆在那裡。不過學習是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將來你有機會在合適的時候應該找一所好學校修完學業。」說到這裡郁媚的雙眸裡漾起一圈光暈頓了頓又繼續道「我想你可以去美國畢竟那裡擁有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
我點了點頭。遲疑了片刻方才問道:「你的病--」
「只是貧血沒事了。」
「但是--我是說我覺得恐怕--」說了老半天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該將她的病情挑明了。
玉秀比較直爽乾脆替我說了:「我老公的意思你的病不像貧血你有仔細檢查過嗎?」
郁媚很驚訝問:「你看得出來?」
我腦中閃過她那分外瘦削的身體並且能夠想像到如今她厚厚的衣服下的軀體正在被陰毒能量所侵蝕。我還要沉默嗎?有個聲音在我心裡大聲說「不」。我終於橫下了心道:「我知道你不是貧血你的體內被一股陰毒能量所阻塞經脈日漸萎縮這才是你的病根。」
我的話一出理所當然地引起了郁媚的驚訝玉秀臉上也佈滿了驚異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你會醫術?」郁媚非常詫異地問「還是杜小姐告訴你的?不可能你的說法雖然和她很相似不過用詞太怪了。」
我搖頭道:「你不要管我怎麼知道你只要告訴我你目前的病情到底怎麼樣?」
郁媚輕歎一聲沉默了片刻才道:「杜小姐說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怎麼會這樣?」我臉色大變「你不是還能活三年嗎?」
郁媚神情一震:「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知道枯陰這種病?」
我擺了擺手道:「我的問題先不忙說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上次在孤兒院的時候你看上去還很正常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惡化得這麼快。」
郁媚沉默下去似乎我的問題涉及到了某些隱秘讓她不知如何開口。
「你必須說出來這很重要請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幾乎吼了出來。
郁媚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激動。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對她如此關心難道就因為她是孤兒院院長?
「在說之前我想你們替我保密。」郁媚幽幽地道。
我連忙點頭。玉秀則笑道:「你放心我做夢都不會說出來。」
郁媚向玉秀感激地笑了笑。我則回頭奇怪地看了玉秀一眼想不通她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玉秀向我吐了吐舌頭露出非常俏皮的樣子。我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在病之前我就想辭去院長的職務。」
「為什麼?」
「因為有一天我上街買東西時無意中碰到了一個熟人就去與她打招呼卻沒想到她現在竟然與我的仇家在勾結。兩天後仇家派來了第一批對付我的人但都被我打退了。這次我到上海來是想躲避他們卻沒想到中途被他們截住一陣惡鬥我不小心中了一個老頭子的兩拳。當時傷勢並不嚴重我也以為並無大礙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你怎麼會有仇家?」玉秀忍不住問道這也是我想問的。
郁媚沉吟了好久方才問道:「你們聽說過郁風堂嗎?」
我茫然地搖頭。玉秀卻顯出驚異地神色道:「聽說是日本非常神秘的黑道組織幾乎與山口組齊名。」
「家父雖然是一個普通人但家母卻是郁風堂堂主。我天生枯陰三歲時被秘密送來中國學習內家功夫原本是想用中國神奇的內家功夫改造體質以氣養血延壽續命。可惜中國內家功夫雖然功參造化卻也只能延我的命而不能除去我的病根。不過我十二歲的時候就應該死了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對命運充滿感激了。」
「這麼說你是日本人?」玉秀接著問。
郁媚搖了搖頭:「準確的說應該是中日混血兒家父是地道的中國人。」
「現在一切都說明白了。」郁媚露出坦然的微笑道「我想我也該走了。」
「你去哪兒?」玉秀問道。
「回家。我要趕下午的飛機回日本。」
「等一下。」我出聲阻止同時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道「你怎麼能這樣就輕易放棄?」
郁媚嘴角噙著一絲淡然的微笑道:「連杜家的藥池和秘藏的古方都救不了我我再掙扎又有什麼用?」
「我可以救你一定能夠救你。」我斬釘截鐵地道。我可以想像這句話可能引的後果然而如果讓我坐視郁媚就這樣死去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郁媚似乎沒把我的話當真依舊站了起來含笑搖頭:「誰也救不了我你不必費勁。現在我只想回去告訴母親大人我終於沒能戰勝自己的命運。」
「不。」我衝動地抓住她一隻手臂道:「相信我我可以救你只要你給我三天時間。」
郁媚回頭看了看我緊握住她手臂的那隻手好久無語而當她想要說話時眼眸裡卻籠罩起了一層雲霧。
「相信我你可以戰勝自己的命運。」我一字一頓地道。
郁媚終於頷表示應允。
「老公--」玉秀向我遞了一個眼色慾言又止。
「請讓我知道一切。」郁媚顯然看到了玉秀對我施的眼色邊理順耳邊一綹絲邊道。
玉秀望了我一眼似乎在徵求我的意見。我點了點頭。玉秀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據我所知杜家的藥池幾乎能治百病聽說有個已經死了的人放入藥池經過一番治療後竟然復活了。所以郁小姐的病恐怕不會輕易就能治好。」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我說的玉秀的意思是讓我不能空口說白話畢竟杜家可不是蒙古大夫。她們治不好的病人幾乎就等於判了死刑。當然這指的是一般情況。而我深信小妖的能力她一定能夠找到治療郁媚的辦法。我之所以提出要三天時間是希望想出一個可靠的辦法在不洩露小妖存在的情況下治好郁媚的病。這是我目前唯一的顧慮。
※※※
在徵得了玉秀同意的情況下我要求郁媚就留住在別墅裡。郁媚起先不同意說要回杜家。雖然我不知道她與杜家有什麼關係但我仍然毫不猶豫地以「不方便治療」的理由否決她的提議。我嚴正地告訴她:「現在我是醫生你得聽我的。」事後玉秀笑言我有當醫生的潛質讓我很是自我膨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