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朗淒然地望著明嫣：「你知道嗎？我寧願你再騙我一次，也不願意聽你說這樣的實話。」
明嫣身子一震，答道：「對不起，天朗，我沒有辦法再騙你。」
秦天朗點點頭，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再度轉身，這一次，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秦天朗的背景漸漸遠去，明嫣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身體，她的眼光變得迷惘，嘴角掛著一抹飄渺的笑，整個人看上去神情恍惚，心已不知飄到了哪裡。
林風和莫家生看到她這副樣子，都明白她是受了太大的打擊，林風趕忙疾步上前，莫家生乾脆抓住她的胳膊，一面用力搖晃，一面衝著她大叫：「明嫣！明嫣！」
明嫣突然感覺到被人劇烈搖晃，吃了一驚，人也回過神來，等到看清抓著她的人是莫家生時，她猛地用手推開他，大聲叫道：「放開我，拿開你的髒手。」
莫家生見她清醒過來，放心了一半，但聽到她的話又不禁生出一陣惱怒：「明嫣，你胡說什麼？什麼叫做你的髒手？不管你認不認我，我都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
「親生父親？哈哈哈……」明嫣彷彿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仰著頭笑個不停，好半天，她才止住了笑，冷冷地看著莫家生說：「我沒有父親！我的父親早就死了，在我五歲那年，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他選擇拋妻棄子地時候，他就已經死了。現在，你，莫家生，是我的仇人。是我畢生都不會原諒的仇人。」
「好，就算你恨我，你恨佩玨，那小芊又有什麼錯？」莫家生聽明嫣這樣說，也不禁怒氣上湧，吼道：「我跟你母親分手的時候小芊還沒有出世，她又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恨她？怎麼說她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那麼善良。那麼無辜，你竟然也忍心傷害她！」
「她善良？她無辜？她受到傷害？」明嫣嗤之以鼻，「莫小芊不過是喜歡別人地男朋友得不到罷了，如果她這樣就算受到傷害，那我母親所遭受的苦難又算是什麼？一個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她的丈夫和家庭，有一天卻突然發現她的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她沒有工作，沒有生活來源，孤苦無依，還要獨自撫養一個小女兒。你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嗎？你知道她的生活有多艱難嗎？你知道她受到地傷害有多深嗎？跟我母親比起來，莫小芊今天的痛苦完全是自找的，不過是在無病呻吟。她不用為生計發愁，也不必去管其他人的感受。她只是像一個得不到洋娃娃的任性女孩，哭鬧著只為引來別人的同情和關注，好幫她達成她的目的。說到底，她和她母親一樣，自私自利，一心只想去搶別人的丈夫和男朋友，她們只顧自己的快樂，根本就不在意別人地痛苦。只不過她沒有她母親手段高明，所以沒有成功而已。莫家生，我告訴你，我對你女兒所謂的傷害毫不同情，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只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讓你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讓你的女兒永遠失去親情，失去愛情……」
「住嘴！」莫家生忍無可忍。揚起手來狠狠地打了明嫣一個耳光。「啪」地一聲脆響，明嫣的臉上立刻多了五根紅色的指印。一時間，明嫣愣在那裡，莫家生也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居然動了親生女兒。
「明嫣，你不要緊吧？」林風一邊把明嫣攬在懷裡護住，一邊用責備的口氣說：「莫先生，你不該這麼做！」
莫家生搖了搖頭，有些失措地說：「我剛剛……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明嫣已經緩過神來，她狂怒地撲過去，抓住莫家生用力地撕打著：「你這個臭男人！你憑什麼打我？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我告訴你，你什麼也不是，你在我心中就是個渾蛋！你害死了我媽媽還不算，居然現在還當著我媽媽的面打她最心愛的女兒！你想讓我媽媽死了也不安寧嗎？你還想讓她因為你而痛苦嗎？」
「明嫣，明嫣，我剛才真地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莫家生看著明嫣臉上紅紅的指痕，心中早已後悔，他一邊躲避著明嫣的攻擊一邊向她道歉，可是雖然有林風在中間攔著，他的身上依然挨了不少下。
「道歉？道歉有什麼用？」明嫣不依不饒，繼續對莫家生拳打腳踢，「你把我媽媽害死了，道歉能讓她復活嗎？」
「明嫣，你要講理，你媽媽不是我害死的，她是自己死地。」莫家生用力捉住明嫣地雙手，注視著她的眼睛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媽媽是怎麼死地，可她的確不是我害死的。說起來，我不過就是與你母親感情不和，跟她離了婚，和小芊的母親生活在一起，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你會這麼地恨我？還有，你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為什麼你一定要把這件事算在我的頭上？」
「好，讓我來告訴你她的怎麼死的。」明嫣用充滿恨意的眼睛瞪著莫家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她是活活累死的，因為她為了養活女兒，每天從早到晚要工作二十個小時以上，而且一幹就是十年；她是窮死的，她的病本來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她沒有錢，她住不起醫院用不起藥，所以她的女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地走向死亡；她還是哭死的，自從被那個負心漢拋棄之後，她每天都是鬱鬱寡歡，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偷偷地以淚洗面，直到臨死還念著那個男人的名字，睜大眼睛等著他能回來……」
「好了，你不要說啦！」莫家生大聲地打斷她，他無法接受明嫣所說的一切。卓寧，那個溫婉似水、善解人意的女人，居然因為他的負情而生活得如此慘淡，最後甚至死不瞑目。他的身子不停地顫抖，嘴裡喃喃地說：「明嫣，事實一定不是這樣的。你因為我遺棄了你們母女，你恨我，所以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這樣我母親就可以少吃好多苦，走也會走得快樂一些。」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句話，莫家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
明嫣冷冷地看著他，鄙夷地說：「莫家生，我母親最後的一個心願我已經替她達成了。從今以後，我們兩個之間不再有任何關係，你可以從我母親的墓前滾開了！」
莫家生看了看卓寧的照片，伸手過去想要再摸一摸墓碑，卻被明嫣揮開。他點了點頭：「明嫣，你說得對，我欠你母親太多，確實是沒有臉再見她了。」
莫家生轉過身子向園外走去，來的時候他身姿挺拔如一個年輕人，可走的時候背影卻顯得異常沉重，比之前似乎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