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天氣異常晴朗。黃總坐他的桑塔納帶著花科長、凡靜、還有銷售科的小張到煤溝市郊區談高壓計量箱的銷售問題。這是凡靜自從調入銷售科任業務骨幹的第二次出差。晚上掌燈時分,黃總在市內一家普通飯店宴請郊區供電局主管計量箱使用的幾位主要人物。不料這幾位人物酒量很大,寶豐老窖已經扔了好幾個空瓶,黃總、花科長、小張都已經喝得暈暈乎乎,連掌握方向盤的小李師傅也多少喝了點兒,卻不見郊區的幾位客人有誰打退堂鼓,舉免戰牌。用不用襄汝的計量箱也隻字不提。
黃總急了,心想,只好捨命陪君子嘍。他一捋袖子,又想,這回破上了,非把他們一個個都灌美不可。我就不信這些『電老虎』能比我們幾個『電老虎』怪到哪裡。他開始給郊區的『電老虎』們推『拖拉機』。起初他的牌點子幸,不怎麼輸酒。但後來運氣背時,他一大杯接著一大杯地輸。他知道自己確確實實不敢再逞強喝下,他想找幾個下屬替一下,看看花雨杭、小張、凡靜和小李,他沒有說出來。雨杭和小張都喝了不少,凡靜是位女同志,小李又是個司機,我怎好意思開口呢。無奈之下,他還是自己把酒杯端了起來,準備一杯一杯慢慢飲盡,省得讓郊區的『電老虎』們看我們襄汝供電局的笑話,從而損害我們在兄弟單位中的形象,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生意。
已經舉到嘴邊的酒黃總到底還是沒有喝成。不是黃總臨時改變注意不喝了,而是連一滴酒也沒有嘗到的凡靜在黃總即將飲酒的時候,一把把酒杯從黃總手裡奪了過來,然後一飲而盡。沒等黃總愣過神來,凡靜將他剛才輸的酒全部端了過來,迅速地喝了下去。凡靜這樣做,一是出於工作考慮,怕黃總酒喝醉了給人家談不成生意。二是出於道義考慮,也算是報答黃總一直給予她特殊關照的一種方法。三是出於私情考慮。她知道黃總喜歡她,她也一直想接近黃總,親近黃總,哪怕獻出自己的身子也心甘情願。第四麼,雖說是個女人,她內心總認為這種白酒還行,不像有的白酒那樣舉杯難嚥。
郊區的『電老虎』們見東道主帶有女酒缸,個個相視一笑,心想,非試試這位小姐多大酒量不可。他們向黃總發起了『車輪戰』,一小時之後便讓替黃總喝酒的凡靜弄得兩腮桃紅,雙眼迷濛,語無倫次,口遲結巴,彷彿舌頭短掉了半截。去洗臉間方便的時候也東倒西歪,一搖三晃。郊區的『電老虎』們見對方女酒缸喝成了這般模樣,也不再跟黃總叫勁,一個個都用牙籤剔著牙縫,打著滿嗝,晃動著坐椅,悠閒自得哈哈笑著欣賞起凡靜的『雅姿』來。
「黃總,您有如此漂亮如此海量的小姐帶在身邊,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啊!」一位客人望著黃總,手裡搖著已吸掉大半截的煙頭恭維著。
「哪裡,哪裡」黃總瞇縫著眼擺著手謙虛著。他看幾位客人正在興頭上,就不失時機地問一個領頭的,「咱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現在該談點兒正事了。您看俺襄汝的計量箱?」
「要!要!衝著今晚這位小姐的表現,我們哪好意思不要?您幾個說是吧?」那個領頭的說著看了看他們郊區的其他幾位領導,其他幾位也都微笑著點了點頭。領頭的把視線轉向了黃總,繼續說道:「這樣吧,你們本月底先給我們送過來十台。」
初戰告捷,黃總一行都十分興奮。送走客人時已是晚上十點多,凡靜一半子興奮一半子神經,她回到餐桌旁獨自一人連干了三大杯酒,干後都把杯口朝下拿在手心裡,好像要檢驗自己是否喝淨了一樣,晃動著酒杯,晃動了十幾次卻連一滴酒水也沒有給晃出來,她十分滿意地把三個酒杯一個一個都重重地扣在桌子上。
離開飯店返回襄汝的時候,凡靜酒已喝高被風一衝更醉得不省人事。黃總讓花雨杭和小張一邊一個架著凡靜的胳膊走出了飯店.凡靜的頭側著枕在花雨杭的胳膊和肩膀之間.花雨杭分明已經聞到了她的長髮飄散出來的清香氣息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誘人的酒香和體香.他早就聽說了有關這位下屬的花邊新聞和桃色故事,對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垂涎三尺,但苦於認識太晚,認識後也沒有合適的接觸機會.現在,凡靜就靜靜地靠在他的身上,他真想把她攬在懷裡,好好地親熱一番.然而,當他稍微清醒一點看到前面亮著兩束光柱已經發動引擎的桑塔納轎車,看到凡靜的另外一條胳膊旁的小張,想到黃總和小李這時可能正坐在車裡注視著他們一步步過去,花雨杭打消了剛才那個盲目衝動的念頭.但他確實又不忍心失掉這次難得的機會,哪怕佔一個小便宜也好.於是,他趁那邊小張不注意時,低下頭迅速地嗅了一下凡靜的髮絲,緊靠凡靜胳膊的那隻手背慌裡慌張地朝凡靜懷裡搖動,似乎噌著了凡靜的乳房,一種無可名狀的慾望襲上花雨杭心頭.他的腳步亂了,暈暈騰騰來到轎車旁.朝著飯店這一側的兩個車門都已經打開著,黃總坐在後排座位上,他示意把凡靜安置在前排副司機的位置上.花雨杭聽從了黃總的吩咐,很不情願地把凡靜塞進了車裡,讓她把上半身靠在軟軟的海綿座背上呼呼睡去.
桑塔納緩緩地離開飯店,駛上行人漸少通往襄汝的大馬路,風馳電掣般朝黑黑的馬路盡頭飛去.
凡靜醉酒及其上車時的這些鏡頭,恰巧被飯店裡一個打工的堂倌石頭看得一清二楚.石頭是襄汝縣西北的棋村人,跟太實家一個村莊且住得很近,比起他的同鄉太實來,他的老實有過而無不及.今年春節在家過年的時候,石頭見過凡靜.因為凡靜一身城市的女孩打扮,且長相出眾,所以他對她的印象特別深.今晚她跟一幫子男人來飯店吃飯,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可是他知道凡靜不認得他,在棋村過春節的時候也沒有在街呀路上的打過照面,因此石頭沒有主動找凡靜寒暄或打招呼.凡靜被桑塔納轎車拉走後,石頭想,這麼多男人沒醉她卻醉了,讓男人們當作笑料不說,還被他們攙著聞著摸著.這在城市裡可能不算啥,但在我們鄉下,尤其是襄汝的西北山區,可是要被人戳脊樑骨的.趕明兒回去,我非把今黑的所見所聞給太實媽學學,好歹我們都是一個村上的老門老戶.那個喝醉酒的漂亮女人要不是俺棋村王家未來的媳婦我才不管這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