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排除寂寞尋找精神寄托,幾個月後,凡靜把帥帥交給彭榮氏,晚上丟下飯碗就約幾個要好的女友往舞廳跑。在學跳舞的過程中,她很注意梳妝打扮,也有意留起長髮來。她畢竟還很年輕才十九歲。在光彩閃跳景色朦朧身影搖曳心態各異舞不醉人人自醉的舞廳裡,凡靜憑借她耀人的容貌、身段和情場技術,很快與縣委辦公室一名幹事小姚認識。姚幹事長相一般,但很會奉承很會說話很會體貼人,並且象很喜歡凡靜一樣,頻頻邀她跳舞,舞步也嫻熟得很。凡靜也樂意陪他跳。她覺得他三十歲左右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看上去人也精神一點也不窩囊。她覺得自己跟姚幹事共舞被他輕輕地攬著被他的甜言蜜語恭維著有一種在家裡尋找不到的滿足感。兩個月的時間一眨眼過去了,又過一個元宵節,凡靜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自己已經像吸毒上癮似的離不開跳舞,離不開那個花言巧語細心待她的姚幹事了。一次,她穿著棉裙去老地方跳舞,跟她結伴去玩的女友因有急事被家人中途叫走,她們騎來的唯一一輛自行車也被女友慌裡慌張地蹬跑了。凡靜看時間還早,就和姚幹事繼續跳起來。當舞曲終了人員散盡凡靜還戀戀不捨地走出舞廳時,天公不作美嘩嘩啦啦下起了雨。忠誠的姚幹事不失時機地對凡靜說:「哎,我們家就在附近,不如先到我那裡呆會兒避避雨。你路遠,冒雨回去肯定會凍著。」
凡靜聽了,心中非常高興,卻心口不一地說:「你把異性舞友朝家裡領,你那位瞅見了不生大氣才怪!」
姚幹事一把拽起凡靜的手臉帶微笑地說:「你心就放到肚裡吧。我們兩家都是遠離縣城的西部山區。她娘家有事,下午才走,不住幾天她回不來的。」他很自信,說完便拉著凡靜的手鑽進雨水中飛跑。快速的腳步聲和雨水流入凡靜雪白的脖子裡凡靜發出的嘻嘻的叫喊聲伴隨著他們。幾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個黑黝黝的胡同裡住著許多職工家屬的其中一家。因為天下著雨,許多門戶都緊閉著,偶爾聽得見裡邊播放電視節目的聲音。當姚幹事掏出鑰匙開啟房門把凡靜順勢拉進屋裡的時候,凡靜因為穿著裙子,身上已經沾上了雨水,濕濕地癢癢的老大地不舒服。
「燈呢?」也許電業局因為下雨起風停電的緣故,姚幹事拉了一下門後的燈繩卻不見燈明,他又連續拉了兩下仍不見明。「剛才別人家裡不放著電視嗎?肯定是燈泡燒了。凡靜,你稍等兩分鐘,我把這燈去掉再換一個。」
「別摸觸了!恁黑的天摔著你咋辦?燈不亮正好。把您的乾毛巾快給我找一條,身上濕得難受。」
下身彷彿有條蟲子在爬。凡靜的話使姚幹事想入非非。當他把找到的乾毛巾遞到凡靜手中又慌裡慌張碰著她的手時,他的下身剎那間膨脹起來,無名的慾火在胸中滋滋燃燒,那個跳舞時曾經常把握著的手,此時此刻對他有莫大的引力。他頭腦昏脹著一把抓緊了剛才他碰到的那隻手。他聽見了凡靜嘻嘻的輕輕的笑聲。我這是怎麼了?他這樣想著瞬間又理智地鬆開了他的手。
「咳,你捏痛了我。你怎麼了?」凡靜平靜地說,彷彿在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
「我、我——哦,你擦吧,我出去站在門外。」
「別出去,會淋濕的!」凡靜見姚幹事很聽話地站在原地沒動,就又輕鬆地說:「來,幫我擦擦後背。我實在夠不著。」
當姚幹事接過乾毛巾顫抖著手去給凡靜擦後背時,凡靜突然轉過身撲進了他的懷抱。兩片濕熱的嘴唇送了上來。姚幹事猶豫了一下,便扔掉毛巾急不可待受寵若驚地迎了上去,不顧一切去開發去品嚐去耕耘凡靜那兩片誘人的櫻桃似的小嘴和她的小嘴以外的其它誘人的東西。
天近午夜時,雨停了。姚幹事在他家那個胡同口給凡靜攔了一輛摩的。凡靜回到南關走進院子用鑰匙輕輕打開房門的時候,裡邊傳來的濃重的呼嚕聲表明曉雯早已摟著帥帥熄燈休息。她沒敢開燈躡手躡腳走到床前,蟋蟋嗦嗦地脫了衣裙,又搬一條被子伸到床邊,慢慢撩起被角輕輕地鑽了進去。
凡靜躺下了,但卻沒有一點睡意。她回憶著剛才在姚幹事家裡發生的一切,緊張而刺激,神秘又自然。現在聽到身旁自己丈夫的鼾聲,她嘴角動了動微微一笑,感覺心裡有了些許的平衡。她現在還不想與曉雯離婚,畢竟他是自己初戀的情人,又有了共同的孩子。她想,只要他日後能夠醒悟,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把象女初中生那樣的小賤人們往家中帶,她是不會主動提出離婚的。至於姚幹事,她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但畢竟在姚幹事那裡,凡靜知道她能找回自己的魅力,找回自己的青春,找回與曉雯多年來所共有的心裡上的平衡。
也許,凡靜的心理永遠都難以平衡。她對丈夫的苦口婆心的勸說換來的是丈夫的沉默和沉默之後一次次地把十四五歲的小浪女人往家中帶,當著她和孩子的面變著戲法變著花樣數著時間地玩。當凡靜確信自己曾寄予一線希望的丈夫已經無可救藥時,她又好比小孩子們賭氣似的,勇敢地投入了第三個男人——一位四十出頭,擁有五六十號人馬,個子瘦高長相英俊但精神卻有點空虛的歐陽局長的懷抱。她自從認識了這位局長,白天晚上家裡家外活脫脫大忙人一個。她今天跟歐陽局長到豪門飯店吃飯,跳舞。明天又跟著姚幹事看電影,吃夜宵。今天去賓館偷偷地開個房間陪歐陽局長幾個小時,明天又同姚幹事到西關的戀歌房唱上幾曲。除了在家圍著孩子圍著鍋灶洗洗刷刷外,其它的時間她就這麼安排著,這麼過著,恍恍惚惚間醉生夢死著一天天就這麼過去了。曉雯在縣城裡的鐵哥們特別多,但他們大多都去過彭家,和凡靜打過交道。他們既尊敬又畏懼凡靜。即使親眼看見凡靜與其他男士泡在一起也絕不敢偷偷地給他們的大哥說。她畢竟是『第一夫人』,只要大哥不同她離婚,她在大哥面前說句話還是相當管用的。不但如此,他們對與凡靜泡在一起的男士也格外禮貌。碰到一起的時候,他們對諸如歐陽姚幹事這樣能陪『第一夫人』玩耍的人都點頭哈腰,遞煙讓茶,唯恐得罪了他們的『第一夫人』。
幾個月過去,雖然曉雯沒有聽說什麼,但妻子經常夜半歸宿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終於有一天,他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以前的心情一樣,拋卻那位女初中生在電話裡的甜甜的約會,想查找一下妻子被冷落這麼多天既不跟他鬧騰又能拿出時間精神百倍地幫助母親做飯洗衣照顧帥帥並耐心細緻地伺候著他們的真正原因。他不相信凡靜會是省油的燈。他沒敢打草驚蛇,連續幾個晚上都跟蹤了她。
結果可想而知,曉雯知道妻子有了外遇。從凡靜告訴他開始學習跳舞至今,他斷定這外遇也不是一天兩天。他那個氣哦!但凡靜一次也沒有和他商量過離婚,這說明她壓根也不願拆散這個家,只是對他拈花惹草行為的報復而已。歸根結底過錯首先在於自己。既然這樣,他不想找妻子的事,更不想去收拾那些跟凡靜泡在一塊的狗孫男人們,否則事情鬧大,到處沸沸揚揚,滿城都是他妻子的花邊新聞。妻子傷心提出離婚不說,也會使自己在襄汝縣城乃至全縣都丟盡臉面。然而憑著曉雯的性格,這口惡氣憋在心裡出不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夏夜裡他被女初中生約到城郊駐軍部隊西北牆角外,兩人擁抱著坐在六七塊靠牆放置的預制板上,名為觀星賞月實為溫情脈脈不出言語相互吮吸對方舌根的時候,他恨恨地咬了一下她的舌頭。當她兩手扳著他的臉嘴裡哼唧著意思是他咬疼了她的時候,他的嘴迅速地離開了她的雙唇,兩手下移,在她不十分情願的情況下解開了她的褲帶,把她扳倒在預制板上,用力地撲了上去。整個過程用力之猛,持續時間之長是以往他倆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更令女初中生吃驚的是,曉雯在抽動的時候嘴裡還小聲地恨恨地罵著,「娘那門,達那蛋,我叫你傷使我!我叫你傷使我!」事後,他又像個孩子似的摟住女初中生坐了起來,用手撫摸著用舌尖舔著女初中生脊背上被豎放的預制板楞烙印下的道道傷痕哇哇地哭了起來。他哭得非常傷心,非常動情,以至於連那個女初中生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想曉雯的眼淚是為她身上烙下的傷痕而流的。
很晚的時候,曉雯告別女初中生回到家。由於帥帥這些天經常跟他奶奶住在門市上,曉英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她像有意散心似的,今天去這個同學家聊,明天去那個朋友家玩,晚上不想回來的時候就乾脆住在那裡。因此曉雯回來的時候,彭家的院子很靜,沒有一點燈明兒。曉雯想凡靜可能已經睡了。他走近一頭沉,掏出褲兜裡的鑰匙串找出一把擰開門。推門進去時他隨手拉了一下門旁的燈繩。燈亮了,曉雯朝裡邊望去,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在床上沒有一個人。想到凡靜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想到她現在肯定又和一個男人泡在一起,他迅速地走到床邊,抓起床下的一個酒瓶打開蓋兒,咕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他踉踉蒼蒼地坐到床頭越想越生氣,就走下床來抓起喝掉的空酒瓶把屋裡的電視螢光屏、櫃面中的玻璃、梳妝台上的鏡子、桌子上的一隻花瓶等凡是能照出影兒的能起亮起明的東西,統統砸了個稀巴爛。中國的男人好多都這樣,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卻容不下妻子對自己有半點不忠,真所謂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雖然曉雯是襄汝的『龍頭老大』,惹了他,他可以足不出戶就把那人擺平,叫他死不了也活著不舒坦。可對於自己的妻子,他卻只能發發酒瘋把惡氣出在別人身上出在別的東西上而已。他不想跟她離婚,不想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失去他的親生母親,不想出現自己在外當『龍頭老大』指揮『千軍萬馬』在家當爹當娘給孩子擦屎刮尿的慘象,那實在是太累的。然而憑他的性格,對妻子的不忠,自己又確實嚥不下這口氣,所以他只有把這口惡氣出在正好趕上的女初中生身上,出在正好在他身旁的不會說話的傢俱上。
凡靜回來的時候曉雯已經躺在床上,但還沒有馬上睡著。凡靜看見屋內一片狼藉,她皺起眉頭指著地上問曉雯,「這是咋回事?」
「今晚在朋友家酒喝多了,回來後不知怎麼就砸了東西。」
「你怎麼不砸你自己?」
「……」曉雯沒有回答。
「心裡有氣?」
「……」曉雯還沒有吭聲。
「都啥氣?來,給我說說。」
「沒有,沒有」
凡靜雖然生氣心疼東西,但為了這個家,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婆婆公公不是做著生意能掙好多錢嗎?砸爛了舊的,買回來新的。
接下來的故事非常平淡。兩人安安生生地混,也安安生生地過。沒人道過對方的錯,也相互沒有紅過臉指責過對方。表面上就這樣平平靜靜,只是私下裡有那麼一點微小的變化——兩人的性生活似乎不那麼和諧——經常不到一塊。即使偶爾有那麼一次,也是凡靜為了自己的私慾,為了家庭相安無事首先提出來的。曉雯唯恐妻子知道他已經發現了她的隱私,也只好配合凡靜。但做得有點勉強,像是在應付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