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味道,就是盤馬從後來的盒子裡聞到的味道,只不過盒子裡發出的更加的濃烈。
對於盤馬來說,那就完全是死人的味道。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惡魔,他們身的味道肯定是從地府裡帶出來的。
「你的那位朋身,也有那種味道,如果不是被草藥的味道蓋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會聞到。」盤馬老爹看著我,「他和他們一樣,也是湖裡的妖怪!」
悶油瓶身有什麼味道?我對味道這種東西不是很敏感,我也不是獵人,沒有極好的嗅覺,所以對此半信半疑——下次要偷偷去聞一下。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也許這事就會過去,過一段時間,人會自己懷疑自己的記憶,對於沒有解釋的會自動抹掉。但是,我知道事情肯定沒有結束,因為光是這樣,盤馬老爹不會得出悶油瓶會害死我的結論。
果然,盤馬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之後發生的事情,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種味道。
這件怪事發生之後,盤馬老是感覺心神不寧,雖然那些人似乎和之前一模一樣,但是,盤馬總感覺他們的眼神和神情有一絲妖異,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完全是一種心理作用。盤馬有一種預感,村裡會出事情。
幾天後,村裡發生了一件事,讓他開始毛骨悚然。
和他一起行兇的,還有四個人,他們說起來都有血緣關係,遠近略有不同,其中一個人叫做龐二貴,膽子最小,忽然就不見了。盤馬和其他幾個人心裡有秘密,一下心就提了起來,誰也不敢說。村裡人去山裡找了兩天,最後,盤馬他們硬著頭皮回到湖邊,竟然發現那個龐二貴在營地裡,和那支考古隊裡的人談笑風生。
他們莫名其妙,把他領了回來,盤馬拉住他的時候,就聞到從龐二貴的身,竟然也傳來了那股神秘的味道。
盤馬看著龐二貴大白天就開始起雞皮疙瘩,他一下就感覺龐二貴的表情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像變了一個人。
那種恐懼是無法形容的,他感覺龐二貴肯定被鬼迷了,回到村裡,他叮囑了龐二貴的媳婦,讓她如果發現她男人不正常,立即和他說。
但是她媳婦沒有機會去發現了,第二天,他媳婦起來後就發現龐二貴吊死在床邊。整個屋子裡,瀰漫著那股奇怪的味道。
村子裡以為是龐二貴想不開,或者是被狐仙迷了,盤馬心裡明白,惶恐不安的他更加確定那些人是妖怪,肯定是龐二貴中了邪了。
龐二貴的媳婦被嚇壞了,再也不敢住那個房子,搬回了娘家,那房子就荒廢了下來。其他幾個人嚇得要命,兩個搬出了村子,盤馬和另外一個留了下來,晚根本都不敢睡覺,借了好幾隻狗,唯恐下一個就是自己。
但是狗也沒有用,一個星期後,和他一起留下的另一個人也失蹤了。兩天後,一個小孩在龐二貴家廢棄的房子裡發現了他,他吊死在和龐二貴一樣的位置。
盤馬生性剛烈,自小和大山為伴,所以非常的堅強,恐懼到極點之後,他反而豁出去了,帶著槍就趕向湖邊,心說反正是死,死也要死個明白,絕對不會坐等。但是他進山之後,正巧考古隊開拔。
盤馬是在半路遇到的隊伍,似乎他們不再需要嚮導,盤馬之前已經想得很決絕,但是一見到他們一下就軟了,他膽戰心驚地隨著隊伍出了山。
如盤馬之後所說的,考古隊帶著散發出奇怪氣味的盒子離開了村子,再也沒有出現,一直到現在。逃到另外兩個村的人沒有出事情,盤馬膽戰心驚地過了一年,才逐漸放下心來,相信他們真的走了。
這一件事猶如噩夢一樣一直纏繞著盤馬,那種恐懼我可以想像。軍隊走後半個月,為了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再次回到了湖邊。繞著湖邊走了一圈,他發現了有一件衣服不知道怎麼被衝到了岸,在那件衣服裡,他發現了那塊奇怪的鐵塊。
這塊鐵塊的發現,讓他肯定了這些人肯定是從湖裡爬來的,因為鐵塊在衣服裡,絕不可能被湖水沖到岸。那塊鐵塊散發著讓他毛骨悚然的味道,他自覺非同小可,所以一直放在身。早年生活貧困的時候,他想把它賣掉,現在生活逐漸好起來了,想起當年不禁有些後怕,就想保住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算了。
之後,我們出現了。
盤馬的秘密,到此就結束了。
聽完之後,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少有的,我沒有感覺到更加的迷惑,我第一次感覺到,我似乎找到了一條鏈條,能把我心中的疑團串聯起來。
這些謎團都好比一根根雙頭的螺紋鋼管,連接的地方都是一個疑團,但是把其中兩個疑團連起來,那麼四個謎團就會失去兩個,把所有的鋼管連接起來,那麼這麼多謎團,可能只剩下首尾的兩個。所以疑團一個一個連接起來,讓人很有快感。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一定會抓狂,但是現在我學會了不去看問題的本身,我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真相,這件事情需要去求證,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那麼,三叔,或者說解連環一直疑惑的問題,就有了答案。
而要求證這件事情,必須要到那座湖邊去。
盤馬老爹拿出了那塊鐵塊給我看,那東西果然和悶油瓶床下發現的那塊一樣,同樣的鐵疙瘩,面有著古樸的花紋,不過盤馬的這一塊略大。我特地聞了一下,果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的淡,幾乎無法分辨。老爹說,剛發現的時候味道很濃,逐漸的,這味道一點一點消失了,鐵塊放在家裡,家裡什麼蟲子都沒有。
我對這東西暫時失去了興趣,心裡充滿了我的推測。
盤馬不肯再去那個湖邊,我想著讓阿貴另找嚮導,把錢給了盤馬,便起身告辭。
到門口的時候,我忽然想了另外一件事,回頭問道:「對了,老爹,你身的文身,是怎麼來的?」
盤馬看著我,有些詫異我忽然問這個,他的兒子替他解釋道:「這是防蠱的文身,是小時候一個路過的苗人巫師替他文的。當時我的爺爺救了他的命,他給我爹文了這個答謝,據說有這個文身,到了苗寨可以通行無阻,沒有人會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