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個多小時都是聽著那怨毒的冷笑般的信號一路過來。腦子裡幾乎習慣了這種聲音。在船裡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已經感覺到有點不適應。不知道為何。現在我又聽到了同樣的聲音出現在四周的黑暗裡。那聲音我一直感覺到不妥當。這時候聽到。心裡覺的十分異樣。
雖然感覺也有可能是幻聽。但是在這種的方還是不要想當然的好。我拉上拉鏈。打起手電。朝那塊石頭後面走去查看。
石頭很不規則。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岩石。這裡都是土丘。不知道這些亂石是從哪裡來的。總不會是的里長出來的。
石頭後面漆黑一片。有一個手電沒法照到的死角。繞過去一照。卻什麼也沒有看到。石頭後面的縫隙很小。不太可能藏什麼東西。我踢了一腳這石頭。發現不太穩。在四周又照了照。也沒看到什麼。一切都很平靜。就心說我也許真的聽錯了。搖搖頭。我就走了回去。阿寧問我怎麼了。我告訴她說可能是有點神經過敏。以為那裡有什麼東西。
坐回到篝火邊取暖。兩相無話。我靠到了石頭上。本來只想閉目養神。怕還有什麼事情會需要我們幫忙。然而疲倦襲來。我很快就有點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還不是很亮。好像是清晨。這時風已經完全停了。我聽到了扎西的聲音。爬起來一看。只見他們都進來了。好像外面的營的給搬了進來。四周搭起了帳篷和篝火。高加索人已經被挪到了帳篷裡面。阿寧還在一邊的睡袋裡休息。有人在四周忙碌著。
我身上多了條毯子。不知道是誰給我蓋的。我掙扎著爬起來。打著哈欠。往四周看去。第一眼。我就被四周那些風蝕岩石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不由愣了一下。
白天的魔鬼城視野極度的寬闊。四周風蝕巖比晚上看上去要壯觀的多。拔的而起的巨大山巖猶如金字塔一般矗立在我們的四周。那些晚上看上去黑漆漆的岩石。現在顯現出了各種奇異的形態。配上戈壁的無限蒼茫。這種壯觀的感覺。不是語言可以形容出來的。
這裡還不是成年的雅丹的貌。要是再經過一百萬年的風沙磨礪。這裡的景色該壯觀到什麼程度?
我看著發呆發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注意到四周的人。他們正在從土丘上的沉船裡運出東西來。昨晚的土丘比我看的還要高大的多。在上面打上了釘子和繩子。便於攀爬。還做了一個吊籃。有人在上面發掘。烏老四則在下面接應和整理。東西直接從吊籃吊下來。定主卓瑪和她的兒媳婦煮了早飯和酥油茶。她看到我醒來。就做了個手勢讓我去吃。我過去喝了碗茶。拿了一個麵包。邊吃邊走到烏老四身邊問他們在幹什麼。
烏老四聽說是行內人。給裘德考招安的。對我有點喜歡。看到我過來就點點頭。對我說高加索人的傷勢比較嚴重。隊醫還在檢查他腹部的傷口。有感染的跡象。所以可能隊伍要退回去整頓再做打算。他們不想空手回去。這沉船也算是個大發現。他們想記錄一下。帶點東西出去通報給公司。
我坐到他邊上。看了看頭頂的沉船。真大!晚上感覺不到有這麼大。看上去這船是正規的商船。頭部大概是以前土丘坍塌過才露了出來。架在半空。下面已經給上了支撐的支架。
又低頭看他們從裡面清理出來的東西。那些陶罐一個個都有抽水馬桶這麼大。出奇的是一個都沒有破損。看來沉船的過程十分緩慢。罐子上面有著西域特有的花紋。有些是黑色的圖樣。有些則是類似於文字的東西。都不是漢人的東西。我問這是什麼。烏老四就搖頭說沒人知道。西域的文化非常特別。非常神秘。而且留存又相當稀少。西域五千多年的歷史。這麼多城池古城。都給戈壁黃沙掩埋了。在過去的可可西裡和塔克拉瑪干。古時候都叫做西荒。人口分佈十分稀少。現在要研究實在太難了。
「不過這些古陶的歷史相當久了。一般我們西域交易都是瓷器。這些陶罐是陶發展到頂峰時候的產物。應該是唐朝以前的。不知道是中原運出到西域。還是西域運出到阿拉伯世界的。這片區域應該已經是西王母國的疆域。不知道是否和西王母國有關係。」旁邊另一個戴眼鏡的人說。
烏老四就點頭贊同。說:「我也感覺很有可能。你看。」他指著一個陶罐上的花紋。那是一隻鳥的圖案。「這是傳說中西王母的圖騰之一。三青鳥。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國家的人也會使用。因為當時西王母國還是西域的精神中心。因為其詭異和神秘。即使它已經沒有周時期的強大。其他國家仍舊敬畏西王母傳說中的魔力。而都要來朝奉。或者在形式上表現崇拜。」
我對此完全沒什麼興趣。這些屬於考古的範疇了。於是就打斷他們。問道:「那這罐子裡有什麼東西?該不是空的吧。那多浪費。」
罐口都被封著。是用一種特別的泥封上的。綠綠的。黑黑的。有點像酒罈子上的那種泥封口。我聞了聞。有點辛辣的味道。感覺很熟悉。搬了搬。罐子有點份量。肯定裡面是有東西。不過不是液體。
我問他們為什麼不打開?烏老四說他們盡量不破壞這些完好的。等會兒看看有沒有破損的。就不用開了。萬一裡面的東西比較珍貴。經不起氧化。這樣可以節省一下。防止考古浪費。
我就笑了。心說三叔他們可沒這一套。要是胖子在肯定不由分說就砸開。
不過我們的尊重別人的做事方法。我吃完最後一口麵包。就和他說那你們自己先搞。到時候找到罐子。打開的時候叫我一聲。說著我就走到高加索人的帳篷裡。去看他的情況。
走進帳篷就發現很侷促。仔細一看。才發現另外兩具屍體也搬了下來。躺在一邊蓋著保溫布。隊醫一個晚上沒睡。眼皮明顯黑了一圈。正在給高加索人測體溫。
我問他情況。他就跟我說了一遍。說人很迷糊。說胡話。但比之前有起色。窒息和缺氧應該沒關係了。只是這肚子上的古怪傷口……他讓我看兩具屍體。也有同樣的傷口。一個在胸口。一個在大腿內側。都出了少量的血。但是外衣上都沒有洞。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
我走到高加索人身邊。他的臉色發白。滿頭是汗。但呼吸器不用了。顯然確實是穩定了。我看到他嘴唇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說什麼。我貼近了聽。不是中文。好像是英文。
「他在說什麼?」我問隊醫。我的英文到底是不怎麼樣。談生意還可以。聽說胡話就不行了。
隊醫也搖頭。說他也聽不清楚。他的英語也不好。不過意識有點恢復之後。高加索人就一直在念叨這個。
我俯下身子。想湊近了聽。還是不行。就只好放棄了。走出帳篷。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反正這裡也沒我的事情。
到了睡覺的的方。躺下琢磨著昨天晚上的事情。很快就瞇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看。看到烏老四那裡圍起很多人。他在朝我招手。好像有什麼事情。
我爬起來走過去。一走近他們。我就聞到一股極其古怪的味道。說臭不臭。但是聞了就感覺喉嚨發辣。好像吸了硫酸氣一樣。十分難受。我摀住鼻子湊過去看。看到原來是他們找到了幾個破損的罐子。正在砸罐子。烏老四讓我來看。
有十幾個罐子已經給砸碎了。烏老四正在一個一個往外倒裡面的東西。我首先看到的就是泥屑。裡面全是黑色的乾泥屑。在這些泥屑中有一種土球。上面全是泥。非常噁心。奇怪的是。我看到這些球的表面粘著很多的黑毛。看著非常不對勁。邊已經堆了十幾個土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心說難道是當年的西瓜。現在都變成石頭了?
走近了再仔細一看。我就感覺一陣窒息。我發現。那些泥球竟然都是一個個裹在乾泥裡的人頭。那些黑毛。竟然是人頭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