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神秘療養院的神秘的下室。一個神秘的女人在這裡做過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那麼。既然她在這裡生活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如果能找出一點。也許就能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就算都是沒有用的資料。我也能知道她當時的生活和精神狀態是怎麼樣的。
我對於這個療養院裡發生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所有的線索對於我都是重要的。
我開始搜索。只要是能看的東西。我都要去看一看。
這裡的樓很低。我的身體在這裡相當壓抑。但是打火機的照明卻因此比較管用。能照出很遠。我大概看了四周。決定從哪裡查起。
在錄像帶模糊的黑白影像裡。無法自由的觀看房間的全貌和細節。但現在可以了。看到的東西就更加直觀一點。我先想像了真實的霍玲梳頭的樣子。相當的恐怖。忙搖頭轉移注意力。
我手裡的這一款zippo能夠持續燃燒照明。但是已經燙的我只要往上再捏一點就捏不住。從桌子上找了塊破布。包住繼續使用。
在微弱的火光下。我先是看了牆壁。這個房間四面牆壁上都刷著白漿。現在都被灰塵覆蓋了。在門邊的牆上釘著一條插著衣鉤的木棍。那是用來掛衣服的的方。木棍的下面貼著報紙。防止掛著的衣服碰到牆壁上的白灰。木棍過來。就是一隻已經沒有門的櫃子。這應該就是霍玲換衣服的的方。現在裡面什麼都沒有。我走近看時。就發現櫃子好像被什麼東西抓過一樣。滿是刻痕。
再邊上的牆。就什麼也沒有了。只有掛在上面的電線。已經全是灰色的了。一邊還有一道連通隔壁房間的門洞。不知道是修築的時候沒有封起來。還是後來給人砸出來的。對面的房間裡空空如也。
在櫃子的對面。擺著寫字檯。有兩張並排放著。上面堆滿了東西。似乎都是一些報紙和我看不清楚的垃圾。在寫字檯邊上的牆壁上貼著大量的紙。都佈滿了灰塵。
我吹掉灰塵。一張一張的看過來。發現牆上貼的內容非常的瑣碎。我看到了20世紀90年代的電費單。一些順手寫下去的、毫無意義的號碼。這些已經幾乎和牆壁成為一個整體的紙。應該都是當時順手當電話記錄本的。因為我記的電話就放在這個位置。不過現在已經沒了。只剩下一根斷截的電話線。
這些東西無法給我任何的信息。我只能知道她在這裡生活的時候用電。我歎了口氣。接著開始翻找桌子上的文件。
那些紙都是在灰塵裡。一動漫天的煙霧。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一張一張的翻開了。紙的裡面已經爛了。有很小的蚰蜒被我驚擾出來。不過這些東西和長白山的雪毛子比就是小弟弟。我很快就把紙翻了出來。從裡面抽出了幾個本子。
拿出來抖了一下。我就發現這好像是大本的稿紙簿。以前沒電腦的時候用來寫稿的。上面寫了什麼東西。
我翻了開來。看到第一頁上。就三行字:
後室2-3。
編號01253
類:20、939、45
這是什麼意思?我心說。好像是什麼檔案的編號。難道是什麼手寫的文件或者典籍?
翻過去第一頁一看。卻發現不是。第二頁上。竟然是一幅圖畫。還是圓珠筆畫的。而且畫的相當的潦草。一下子竟然沒法看出畫的是什麼。
我定了定神。仔細的去辨認。看了五六分鐘才看出來。這竟然是一幅古代人物畫。只不過此人顯然並不會畫畫。這人物畫的幾乎走形。看上去異常詭異。那古代人物。不像人。反倒像只長嘴的狐狸。
人物的四周還畫著很多匪夷所思的線條。我看出那鬼東西是個人後。這些線條的意義也顯現了出來。應該是人物畫的背景。大約是山水廟宇樹木之類的東西。
我不由失笑。心說這是什麼。難道是霍玲的素描?她的愛好倒也挺廣泛。
翻過去。一連又翻了三四十頁。全部都是這樣的圖畫。沒有文字的內容。我便放下。又看了另外一本。也是同樣。除了第一頁上的內容不同之外。裡面都是差不多的圖畫。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堆在一邊。繼續翻那些紙頭。結果下面就沒什麼。只發現裡面有幾團類似於抹布的東西。連一張有內容的紙都找不到。
我又罵了一聲。心說看來他們離開的時候。可能將那些有信息的東西都帶走了。
不過我不死心。我就不信能帶的什麼都不剩下。我坐到霍玲梳頭的那個位置上去。休息了一下。就拉開面前的抽屜。想看抽屜裡是什麼。
那是那種寫字檯中部。檯面下最大的那個抽屜。我拉了一下。就感覺到有門。他娘的抽屜竟然是鎖著的。而且感覺沉甸甸的。
一般搬家之後不會把廢棄的傢俱鎖起來。而且這手感表明裡面可能有東西了。我興奮起來。這種鎖可難不住我。我站起來。拆了一個門後的掛衣鉤過來。插進抽屜縫裡用力往下壓。一下就把抽屜的縫隙給壓大了。鎖齒脫了下來。我一拉。就把抽屜拉了出來。
拿起打火機一照。我就YES了一聲。抽屜裡果然放滿了東西。我將打火機擱在抽屜邊上。開始翻找。
這肯定是一個女人的抽屜。裡面有很多瑣碎的雜物。很亂。顯然離開的時候已經把有用的東西帶走了。剩下了木梳。小的2世紀90年代那種餅一樣的化妝盒。一疊厚厚的《當代電影》雜誌。這些老雜誌歷史很悠久了。記的我小時候是當黃色書刊來看的。還有那種黑色的鐵髮夾。和很多的空信封和一本空的相冊。
信封非常多。但都是沒有使用過的。我很耐心的一封一封展開口子看。裡面什麼都沒有。相冊裡也沒有照片。可以發現原本肯定是放過的。但是都被抽走了。
接著。我又翻了那些舊雜誌。一頁一頁的翻。格外的仔細。然而仍舊沒有發現。
我倒到坐椅上。也不顧上面的灰塵就靠了下去。有點疲憊的透過昏暗的打火機光看向桌子的對面。四週一片漆黑。安靜的要命。我的心也失望的要命。顯然。如果這個座位屬於霍玲的話。這個女人相當的仔細。而且是故意不留下線索的。
四周的寒冷已經在和我打招呼。我咬了咬牙。不能放棄。他娘的。羅傑定律。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留下。我肯定能發現什麼!我再次鼓勵自己。雖然心裡已經有點絕望了。就把抽屜一隻一隻的推進去。起身去看對面的寫字檯。
對面沒有椅子坐。我就彎下腰來。發現中間最大的抽屜還是鎖著的。這有點奇怪。我故技重演。將抽屜撬了開來。
我滿以為看到的景象會和剛才一樣。自己還是的在垃圾堆裡翻線索。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這一次抽出來一看。抽屜裡卻十分的乾淨。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只有在抽屜的正中。放著一個黃皮的大信封。鼓鼓囊囊的。有A4紙這麼大。正正的擺在那裡。好像是故意擺上去。等著我來看一樣。
「咦」我就心中一動。意識到了什麼。馬上拿起來看。
這是20世紀80年代末期的那種勞保信封。材料是牛皮紙的。上面有褪了色的毛澤東頭像。摸了一下。就發現裡面有很厚的東西。不過已經受潮了。摸上去毛刺刺的。很酥軟的感覺。信封上沒有任何的文字。
我感覺著這就有門了。忙翻過來打了信封。往裡面一掏。就掏出了一本大開雜誌一樣的老舊工作筆記。
我愣了一下。翻開了封面。發現筆記本的第一頁上。有一段娟秀無比的鋼筆行書:
我不知道你會是三個人中的哪一個人。無論你是誰。當你來到這裡發現這信封的時候。相信已經牽涉到事情之中。
錄像帶是我們設置的最後一個保險程序。錄像帶寄出。代表著保管錄像帶的人已經無法聯繫到我。那麼。這就代表著我已經死亡。或者「它」已經發現了我。我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意味著我可能將在不久離開人世。所以。錄像帶會指引你們到這裡來。讓你們看到這本筆記。
這本筆記裡。記錄著我們這十幾年的研究心血和經歷。我將它留給你們。你們可以從中知道那些你們想知道的東西。
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裡面的內容。牽涉著一些巨大的秘密。我曾發誓要把這些帶入到墳墓之中。然而最後還是不能遵守我的諾言。這些秘密。看過之後。禍福難料。你們要好自為之。
陳文錦
199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