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斷斷續續地整整下了兩個多月,似乎還沒有停息的意思。整個世界都像是被神奇的粉刷匠粉刷過了一樣,映滿眼簾的,儘是白皚皚的一片。
這兩個多月,她一直都寸步不離留在星星園,也只有在星星園這個像童話一樣美麗溫暖的地方,她的心情才會這麼寧靜!
此時此刻,距離打人事件引發的那次風暴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之Sy樂隊幾個男孩的細心照顧,溪的生活慢慢恢復了正常。
每一個看了電視實況轉播記者招待會的人都已經相信,溪是純真善良,迫不得已的,她只不過是極度憤怒下作出的失控行為。
在真相終於大白的時候,人們反而會同情最初受到攻擊的溪,對她的喜愛程度節節攀升,歌迷朋友們更是天天送來愛心禮物,祝願她創作的電視劇早日拍攝完畢!
夜晚。
星星園不遠處的街道上的公共電話亭。
溪握著電話筒的手又一次冰冷,眉宇間淡淡的憂傷在慘白的月色下顯得格外的濃郁。
雨……
我該去找你,還是等待著你來和我團聚……
溪有些害怕了,害怕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你……
全世界都還在,只是你不在我身邊了……
有些人要你將我放棄,你不妥協,那又怎樣呢……
溪掛上話筒,轉身要回星星園,但是,在她回頭的剎那,她面孔上淡淡的憂愁,忽然更冷了。
慕容宣就站在她的身後,他佇立在一片白濛濛的夜色之下,頎長的身體一動不動,彷彿站在那裡已經很久很久。
溪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慕容宣俊挺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的目光冷冷的,眼底深處是一片寒冰的氣息,寂靜的夜裡,他走向了溪。
「需要我的幫助嗎?」慕容宣的聲音透出一股淡漠。
「……」
「你不是很想見到他嗎?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電視劇完全拍完才離開,這不是你期待我做到的嗎?」溪的眼瞳靜靜的,「我只不過在做著該做的事。」
慕容宣的目光停留在溪的面龐上,發現,從他出現到現在,溪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就彷彿他說的那件事在她看來無關緊要一樣。
「你這是柔弱無反抗之力而聽人擺佈,還是說我蠻橫霸道得像匪徒?」他剛才還一臉的叵測立即換成無情的嘲弄。
「我從不聽人擺佈。」溪抬頭看他,「只是遵循做人的原則,答應了別人的事就得做到。」在他沒有宣佈他們解除了婚約前,她怎麼有臉面去見雨?
別人的未婚妻,這一句話會讓他們尷尬得無地自容。
慕容宣的目光漠然地看向她,淡然說道「如果我放你走呢?」
「謝謝!我想沒那個必要。」她垂下長長的睫毛,來掩飾自己眼眸中複雜的情緒。
她已經去試過了,加拿大的海關拒絕她入境,現在的境況是雨出不來,她進不去。
他看著沉默不言的溪,淡然地冷笑。
「是怕不能見到他嗎?膽小鬼。」
心中一緊——
溪猛地揚起長長的睫毛,雪白的面孔驚怔一片,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說出別人的痛處,還拿這個來嘲笑。
「你一定要這麼殘忍嗎?」她的背微微僵硬,斜著眼睛,一字一句,摻雜著鼻音,說「先洞悉出別人痛苦的心思,然後再加以嘲諷,這就是你做人的樂趣嗎?」
清冷的夜色裡。
溪的手指上,雨親自給她戴上的訂情戒指發出淡淡的光芒,在那一瞬間,映入宣的眼簾。
慕容宣冷漠地繼續說道「是又怎樣?你現在該在乎的不是怎樣才能見到他嗎?」
她難受的看了他一眼,冷著臉失控地大喊
「是啊!是啊!我想見到他,一千個想見到他,一萬個想見到他,為了這件事我都快想瘋了,你高興了沒有,滿意了沒有?」
他目光冷淡的看著她,像在觀賞一個小丑的滑稽表演。
良久,他忽然輕扯嘴角,輕蔑地冷笑。
「如此強悍到不求人的地步,你到底累不累?」
溪的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錯愕的顏色,她的心臟一陣緊縮,黑瞳頓時一片沉黯。
「如果我不強大,難道你讓我給別人當笑話看嗎?」她傷痛欲絕地緩緩蹲下身,低喃著,「我那麼想要見到他,可是卻不能回我原來的祖國,他們不讓我回家。我以前一直認為那裡很冰冷,拚命的遠離。但,現在不同,我忽然覺得加拿大很溫暖,溫暖到我想立刻回去,再也不離開那片土地。這一切都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有他嗎?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你們都要認為那是不可能的,是他喜歡我有錯,還是我喜歡他有錯?你告訴我啊!……」
溪的身前,沒有回應。
一片沉寂的靜默。
良久。
慕容宣拉扶起溪,冷酷的面孔上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頭撇向一邊,看著無盡的白色街道。
「誰都沒有錯,錯的是『他』!」
溪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聲音很低很低地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
「宣,送我離開這吧,不著痕跡地離開。我想一個人靜靜,不讓誰找到,你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會一刻也不耽擱地回來的。」
路燈將他們在雪地上的身影拉得淒長。
她攤開手掌問他「愛情線預示著愛情的長短嗎?」
沉默。
無盡的沉默。
手上的紋路昭示未來,但命運卻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是有人忘了告訴她,沒有時間去掌控,該怎麼去處理。
溪低頭看自己的掌心,原本紋路分明,何時變得凌亂不堪,參不透一個未來。
忽而感歎,雨喜歡她真不是一般的悲慘!
他那麼好那麼優秀,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失望,連唯一他可以不再失望的事——好好的愛他,都因為那些可有可無的原因耽誤,然後變成可能沒有時間去握緊他手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