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
樸家已經忙碌開了,一大堆的傭人緊張而又井然有序的做著各自的工作,滿臉的喜悅之色。
化妝間裡,一個穿著淡粉紅色婚妙的女孩一臉不高興的坐在化妝台前,托著腮愁雲慘淡的樣子,根本不像個快要出嫁的新娘子。
「雯,都準備好的嗎?」
門口處,一陣腳步聲響起。一抹纖細修長的身影緩慢走到潔雯的身後,她的聲音淡靜中透點著歡愉。
我好像……好像還沒準備好……」潔雯溫溫吞吞的說,猶豫了好久才開了口,不敢正視好朋友的眼睛。
「什麼?」溪驚呼一聲,大驚失色的望著她。
「人家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結婚,所以才煩惱。」潔雯很委屈的低垂著頭,忽而,她提升了一點底氣,抱怨的說「我不管啦,當初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可能信了我媽媽說的什麼沖喜。現了好了,我居然不知道結婚有什麼好?你這麼聰明,一定要想個理由說服我,不然今天我就不結這個婚了。」
溪沮喪地垮下肩,她就知道某女不會這麼乖,可也不該在這麼重大的日子裡搞出什麼鬧劇出來啊!
「很簡單。」她雙手緊按住雯的雙肩。
「那你說為了什麼?」潔雯睜大眼睛,用很好奇的眼光瞅著她。
「因為愛,所以想要幸福。而婚姻是一個碗,幸福就像甜甜的蜂蜜。結婚就是用手拿起碗去盛香濃的蜂蜜的那個動作。」溪直直的看進她的眼睛裡,鄭重而又嚴肅的說出她對婚姻的詮釋。
「……」潔雯低頭沉思著,想了一會兒,她重新抬起頭來,困惑的說「那你為什麼不結婚?雨那麼喜歡……不,是愛你,難道你沒感受到?還是你不愛?……」
溪的面色僵硬了下,隨即笑了起來,淡淡的說「我還未成年啊!難道你想讓我犯法不成?」
「……是嗎?這輩子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著溪幸福,現在我為了你可以放棄以前的堅持,溪可不可以為了我去愛別人,好好的愛他,讓他幸福,你自己也就幸福了……」潔雯的聲音黯淡了下來,眼中突然湧出了淚花。
「雯,謝謝你!我全知道,所以你可以放心去追逐自己的幸福,不要再擔心我。溪希望大家都幸福,但也不會忘了給自己幸福的機會,因為我們都要靠幸福活著啊!」溪的手指微涼,從紙盒中抽出紙巾輕柔的替她擦拭,看著她流淚的模樣,心裡忽然也重重地酸了起來。
「嗯,為了同溪一起站在世界的最頂端,我會努力的,努力的去制伏江民,讓他再也不敢欺負我。但是,他再逼我時,你和雨一定要站在我這邊,不可以再偏幫著他,否則我決不認你們兩個叛徒了。」潔雯激動的握住她的手,眼睛紅紅地抬起頭,說著孩子氣的威脅話語。
溪承認她不能接受,她很倔強的把它表露在臉上。
江民學長那樣對雯也算欺負的話,世界上受壓迫的人不知有多少啊!等著翻身的農奴怕是看不見光明了。
潔雯橫了她一眼,加重語氣道「還有老師啊!他怎麼可以那麼偏心,現在還不知在韓國哪所大學作演講報告呢。」
「好了,不要再氣了。老師不是答應了會準時到嗎?他那麼嚴謹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遲到?」溪在她對面的凳子上坐下,緊握住她的手,安撫她那顆焦慮不安的心。
「哼!我知道,老師最大的心願也是想看著溪幸福,然後牽著你的手走進教堂,把你交到他最心愛的弟子手裡。」潔雯很孩子氣的哼了一聲,有理有據的說,「要不是我們愛的是同一個人,我一定跟他沒完。他怎麼可以那麼偏心,而且還那麼明顯。」她氣咻咻的扁起嘴,數落老師的不是。
「………雯,你還抱怨,老師天天掛在嘴邊的人可是你,這還不足以你在他心目的地位嗎?」溪略微尷尬的輕咳一聲,正義凜然的說,極力維護著恩師的良好形象。
「這倒是哦!你不說我還忘了,看來還是我魅力無邊啊!」潔雯一聽,忽然眼裡嚼著淚花得意的揚高頭,一臉孩子般狼狽的笑意。
「是啊!是啊!你是大韓民國最魅力四射的超級美少女。」溪賠著笑臉,阿諛奉承著,準備陪她玩到底。
也許以後這種機會會少了很多吧!
「你也不賴,是那個最高貴的公主………」潔雯興奮得揮舞著手臂,彼此誇讚著。
「我……」不是公主。
「啊呀,你說現在你該算哪國人呢?加拿大?美國?中國?好像都不合適啊!」潔雯苦惱的皺起眉頭,很費解的想著好朋友複雜的身世。
「是哪人重要嗎?只要喜歡那裡,哪裡都可以是家。」溪心裡一片寧靜,眼神淡泊的望向窗外。
「溪還在為以前的事難過嗎?」察覺到她低落下來的情緒,潔雯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試探性的問出聲。
溪緩緩的側過頭,凝視著她。
半晌,她的眼晴裡有種複雜的神情,說「有痛的感覺,才能證明我還活著。我很慶幸自己痛過,不管以後還會不會再痛,我想我能夠接受。」
「……」潔雯呆住。
「我會用心記住美好的回憶,但也不想刻意去忘記什麼。酸甜苦辣的生活才是人生的本色,勿需迴避,越逃避只會證明自己越懦弱。而我……」她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而我…我不想成為懦者,這就是我要的人生。」
潔雯動容,頓了一頓,感慨的說道「你怎麼可以成長的這麼快?快得讓我目不暇接,快得讓所有人心疼。可是……雯好高興,小傻瓜終於長大了,不是那個什麼事都悶在心底,偷偷哭泣的小女孩了。」
溪輕吸口氣,略帶調笑的說「本來就不是啊!只是你們沒發現而已。而且……一直像小孩子的可是你啊!連老師都那麼覺得呢。」
「傻瓜,傻瓜……怎麼可以讓我們擔心那麼久?知不知道自己很壞?」
潔雯的眼淚嘩地又湧了出來,她又哭又笑,狼狽的快樂著。
「為什麼你們遇見我都變得愛多愁善感?這樣會害得我不敢靠近誰啊!可不可以不再憂傷呢?」溪靜靜的說,清澈的眼睛很好的隱藏起淡淡的傷感。
「誰多愁善感了,你是還沒看見有人為你神傷的樣子,到時看你是躲開還是心疼?」潔雯抹了一把眼淚,不服氣的揚起下巴。
溪沒有再說什麼,讓她沉浸在快樂中放鬆著緊張的心情。
新娘化妝造型師也開始趕來了,一屋子的快樂停在了雯那張漂亮的臉上,染上了金色的幸福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