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溪,你不會燒壞腦袋了吧?昨天我們只不過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
采兒抓著頭髮,雲裡霧裡的,半天才回過神。
溪沒好氣的回過頭,很不以為然的說「我愛屋及烏有什麼不對?不是你們總認為我不開心,現在我這樣又說我不對勁。」
「哎……」采兒看著她,久久的看著她。
然後,她意味深長的歎息「總之,你別玩火自焚就行。」
會嗎?
溪看著窗外搖動的樹枝,茫茫然。
她只想讓所有人都開心。
不希望大家記得她難過的樣子,不對…………她有什麼好難過的。
『砰』
門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拍打在牆壁上發出重重的一聲撞擊聲。
風洛希一臉不高興的斜挎著書包走進來,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
他步伐懶散的邁向自己的課桌。
「啪」
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書包狠狠的從肩上摔在桌面上。
他雙手插在褲袋裡,長腿隨意地踢開椅子坐下,然後趴在桌上,頭深深的埋進手臂裡。
同學們怪異的看了看窗邊發著無名火的人,馬上又回過頭,用書本遮住頭部,躺在桌子底下竊竊私語起來。
溪從書桌裡拿出一本小說,戴上耳機,裝作看不見,也聽不到任何的流言蜚語。
突然,一聲怒吼像枚原子彈在教室裡爆炸了。
「吵死了,誰再說廢話我把他從窗戶扔下去。」
風洛希豁地站起身,表情陰鬱的瞪著同學們。
頓時,教室裡誰也不敢再說半句話,咬緊嘴唇露出畏懼的神色。
他鬱悶的掃過每個八卦的女生,眼神陰霾的重新坐下。
突如其來的大吼,溪驚得身形一震,連桌子都輕微地晃了晃。
空氣詭異地寂靜,
同學們裝作埋頭苦讀的樣子。
「各位同學,早上好啊。」
寧毅軒輕飄飄的走進來,手裡拎著個紙袋子,興高采烈的步上講台。
「老師早上好。」
同學們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緊張地呼吸了口新鮮空氣,飛速的站起來。
狐狸是何等的精明。
一下子就嗅出班上詭異的氣氛。
寧毅軒瞭然地瞟了眼百慕大三角區,邊撕開紙袋的封口。
「這次大家都考得很好,值得獎勵。」他讚賞地看著學生,忍不住提議道「既然大家為了考試這麼努力,不如一起出去放鬆下怎樣?」
放鬆?
這兩個字無疑是平日裡忙於學習的學生生命中的一抹曙光,將帶領他們衝破黑暗,奔向輕快自在的生活。
同學們蠢蠢欲動地交談起來,眼睛像充了電,亮閃閃的射在玻璃質地的黑板上。
「報告老師,我沒空。」溪高舉起右手,突兀的打破老師歡聚一堂的想法。
「哦,莫非遲溪同學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寧老師發著試卷,裝作很意外的問。
溪放下手,沒有作聲,繼續無聊的看著小說。
卻聽到老師身邊的一個男同學站起身,自告奮勇的替她解釋道「老師,我知道她為什麼不願意去。」
男同學指了指外面艷陽高照的天氣,接著說「朗朗乾坤,自是談戀愛的好天氣,所謂收穫在秋季啊。」
『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笑他自以為是的冷色幽默。
男同學搞笑的感慨發言令溪都快忍不住要輕笑出聲。
談戀愛跟朗朗乾坤怎麼掛得上勾?
「愛情、學習、事業都豐收才是人生最愜意的美事啊!遲溪同學可要加油。要是有需要老師幫忙的地方可要來找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你掏心掏肺。」
寧老師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點頭,咧開嘴促狹的大笑。
老師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她不過是想減少跟風洛希見面的機會。
溪滿臉黑線,關切的話語令她的虛汗在心底流淌。
「一群白癡。」
風洛希涼涼的罵了句,厭惡的瞪著大家。
瞬間,
歡快的氣氛急劇下降。
同學們臉上的笑容僵住,驚懼的望了眼他,用書本摀住臉。
寧老師鬱悶的回瞪他,然後回到講台給大家分析考題。
一堂課,大家都在膽戰心驚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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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節課的時間就這樣漫不經心地流走。
同學們坐得屁股快落地生根,幾聲猶如天籟之音的下課鈴聲響起。
不到一分鐘,教室走得不到十人,鬧哄哄的空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遲溪,快點,一起去吃飯,餓死我了。」采兒胡亂的把書本塞進課桌,急不可耐的對溪喊。
「你忘了我早上約了人了,恕不奉陪啊!」溪收好手中的小說放進書包,折整齊最後一張畫稿夾進筆記本,好心的提醒她。
「約了人?」采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氣惱的說「真是瘋了,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下次有事別想我幫你。」
「再見了。」溪一個輕靈的閃身,跳到幾丈遠的地方,揮揮手。
目標人物出現,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走廊上,
騰子千和幾個小跟班大搖大擺的剛要下樓梯,難得的沒有見到安晨,天助她也!
「子千。」溪像只快樂的小鳥歡快的蹦到他跟前,親切的打著招呼。
幾個男生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愣了幾秒後,馬上有人討好的笑著打招呼。
「呀,這不是老大的緋聞女友嗎?」
其中一個跟騰子千同樣是栗色頭髮的男生有趣的打量著溪,一臉稚氣的笑。
溪微彎腰,向他們行了個禮,揚起友好的笑容。
「莫卡,閉上你的臭嘴。」騰子千窩火的低吼,嚴重警告那個很識實務的男生。
溪睫毛輕顫,眼底閃過絲狡黠的笑意。
原來面前這個可愛的男生就是莫卡!
說起來上次比賽也有見到,一時倒沒想起來,工作失誤啊!
「你又想幹嘛?」騰子千警惕的看著溪,雙手環抱在胸前,抬高下巴,一幅不可一世的樣子。
「想知道嗎?」溪逗弄的說,莫測高深地笑起來。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勾動手指,有恃無恐地說「想知道的話就陪我去吃飯,到時再告訴你。」
「愛說不說。」騰子千不屑一顧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下樓。
想擺脫她?
沒門!
溪的眼波輕輕流轉,柔軟的唇瓣詭異的向上揚起,一抹陰險的笑容在唇邊劃開。
她凝視著前面高大的身影,微閉起一隻眼睛,像槍手在對準焦距。
突然,
「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響徹樓道內。
幾個男生反射性地回過頭,不明所以的向上望去,下一秒鐘,他們震驚得張大嘴巴,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接住摔下來的少女。
溪在前面的人轉過頭之前輕輕的向前移走腳步,眼睛直望著前方,好像一下子失明了,她的眼前隔了一層薄薄的白紗,擋住了她的視線。
左腳就那樣踏空了,找不到可以落腳的支點。
她身體直直的向前傾倒,驚慌失措的瞪大了眼睛。
正前方,身穿黑藍色運動衫的英俊少年眼看就要成為肉墊。
她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筆直的撞向他的後背。
「老大!」
眼見老大要墊底,莫卡驚心動魄地一聲大喊。
騰子千靈敏的反應過來,敏捷地側身閃過,讓出條康莊大道。
『砰』
溪硬生生的順著台階往下摔到,重重的落在冰涼的地面上。
她四肢張開,橫堅兩個大八字,像只死翹翹的青蛙趴在大理石地面。
沒有人性的騰子千,看她等下怎麼整死你。
要不是她反應快,及時用雙手護住了臉,不早破相了?
樓道內異常寂靜,
重重的呼吸聲混雜在一起。
「老大,大嫂不要緊吧?」莫卡驚疑的欺身向前,擔憂的看著地面上的少女。
溪的身體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慢慢的伸出手,細嫩的手掌撐破了表皮,殷紅的血從微紅的肉裡滲出來。
「閉嘴。」
騰子千惡聲惡氣的喝住他,根本不相信她會如此嬌弱。
溪氣悶不已。
還以為她夠冷血,想不到身邊還有個超級冷血動物。
不信他耗得過她,安晨知道了看他怎麼解釋,見死不救的大壞蛋。
「你死了沒有?」
一隻寬厚的手掌試探性的拍了拍溪的肩,懷疑的問。
一股無名火上湧,她氣得差點跳起來。
世上怎麼有這麼些個混蛋,第一句話就咒別人死。
「她不會真的掛了吧。」
是莫卡的聲音。
溪的手在地板上不著痕跡的收緊,手背緊繃地現出青筋。
該死的,你也來咒我,沒聽到她微弱的呼吸聲嗎?
「你把她背到醫務室去。」
她眼珠輕轉動,眼角的餘光瞥到騰子千面向莫卡下達著命令。
「老大,不行耶!我的背除了背我媽,它是留著背我未來女朋友的。」
莫卡直截了當地拒絕,借口冠冕堂皇,一臉的不情願。
「那你們哪個背?」騰子千微微蹙起眉頭,又把矛頭轉向另外幾個小羅羅。
幾名手下的雙手猛晃,頭搖得像撥浪鼓,全然不想領命。
騰了千氣得火氣滋滋直冒,惡狠狠的瞪著平時很聽話的跟班,恐嚇的味道天地可鑒。
「不用你們背,我爬也爬得過去。要是我不幸在中途掛了,麻煩你們告訴我哥哥,說我不怪任何人,此事純屬意外。」溪緩緩地仰起臉,氣弱游絲的說,還不忘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的聲音虛無縹緲,言詞懇切。
無形之中就讓人心生憐惜。
冷血動物騰子千不動聲色。
其餘幾個男生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心裡的防線鬆動了下,臉色有點動容。
不動嗎?
那她只好繼續演了。
溪匍匐著前進,慢慢騰騰地在地上挪動,一幅很艱難的樣子。
她慢慢爬到下一層階梯前,望著二十多層的樓梯,烏黑的眼睛目露凶光。
姑奶奶今天要是因此受大傷,你們以後的日子就慘了!
她一下一下地向前爬著,活像打仗時受傷很嚴重的傷員。
手和頭剛伸到台階邊緣,後面有人發話了。
「白癡,想死的話就走遠點,」騰子千煩燥的低咒了聲,語氣裡透著極度的厭惡感。
什麼叫恩將仇報的小人?她終於知道長什麼樣了,眼前不就有一個?
溪的頭埋在臂彎裡,氣得咬牙切齒,咯吱的聲音咽在喉嚨隨時會洩露出來。
突然,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攔腰從地上抱起她。
她登時身子一僵,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趴在那個人寬厚的背上。
栗色的頭髮?
黑藍色的衣服………
冷血騰子千發善心了?
溪訝異的瞪大眼睛,心中偷偷地笑了。
她佯裝很虛弱,慘兮兮的伏在他背上,埋在他背上的臉溢滿了得逞的笑意。
中午的太陽有點刺眼。
烈日把地面照得熱熱的。
一路上,同學們一片嘩然。
火暴王子居然也會背女生?
此乃天下奇聞啊!
不知是同學們投來的目光,還是騰子千身上的溫度太高。
不一會兒,
溪就覺得額頭直冒汗,手心都有濕濕的觸感。
在交叉路口。
「我餓了,要去吃飯。」她慢悠悠的開口了,聲音依然虛弱無比。
「不想傷口發炎就閉嘴。」騰子千沒好氣的低喝,依舊很不給面子地惡狠狠警告她。
溪無力的歪著頭。
他第三次叫人閉嘴,真是太霸道了。
她可不會這麼屈服的。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餓死在那裡。」她不服軟的哼哼,掙扎著要從他背上滑下來。
「只知道吃的豬。」騰子千罵了聲,手卻沒有鬆開,他轉頭吩咐一班跟在後面的手下「你們馬上去醫務室,買點藥送到西餐廳來。」
一群手下再也不敢違拗,更不敢怠慢『未來的大嫂』,眼神稍稍遲疑了下,飛快的跑向醫務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