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遲,雨落溪 正文 第十九章(2) 為什麼要這麼好?
    「哥哥,我回來了。」

    人未跨進門檻,歡快的聲音已經迅速傳進來,直飄到安晨的耳朵裡。

    他正喝著茶,微側頭,看了眼從門口閃進的人影,馬上又假裝沒有看見,繼續寧靜的坐著。

    「小姐,餓了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張嬸握著鍋鏟從廚房迎出來,慈眉善目的笑問。

    「張嬸,叫我名字,還有我現在不餓,您去忙吧。」溪換下球鞋,穿著拖鞋邊向裡走,邊第次糾正她的稱呼,順帶把她推進了廚房。

    有點慶幸回來對了,不用再整天吃酒店的飯茶,況且張嬸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害她飯量大增。

    面前的茶杯上面霧氣裊裊,安晨的臉倒映在碧色的水裡面。

    「哥,你怎麼喝這麼濃的茶?會睡不著的。」她端著安晨的茶杯看了看,略帶責怪的說,關切之情卻也表露無遺。

    茶葉在杯底立沖沖、綠茵茵的,煞是好看。

    「無所謂,反正睡不著。」安晨眼眸黯沉,唇邊扯出一抹不以為然的淡笑,他側頭問她「聽說你們班排練了個話劇,你有參加嗎?」

    「沒有,我要留著時間給你加油。」溪把包丟到對面的沙發上,平淡的說,為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借口。

    「你真的希望我參加?」安晨端著茶杯,不喝也不看她。

    「當然,你應該把優秀的一面展現給大家看。」溪很認真的回應他,帶著份真摯的熱忱。

    他怔怔的望著杯中的茶葉,散開的茶葉像綻放的花朵。

    「啊,哥,你有沒準備表演什麼節目?」她望著他臉上怔忡的表情,決定再次趁火打劫。

    「沒想過。」淡如白開水的聲音。

    就知道你沒有,不過她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溪早有防備。

    「你看這個怎樣?」她從身後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遞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

    安晨疑惑的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

    「歌詞啊,用小提琴和鋼琴演繹媽媽作的那首曲子,再由女生唱這首歌,你看怎樣?」溪很自我陶醉的笑了下,澄亮的眼眸中閃動著聰慧的光芒。

    「不知道,要試試。」他不予褒貶,將紙放在桌上攆平。

    「可是如果你拉小提琴,就沒人彈鋼琴了……」溪摸著下巴,很苦惱的說。

    看著她眼中黯淡下來的光,安晨突覺不忍讓她失望,話衝口而出。

    「子千會。」

    「真的!?那歌就由尹麗唱。」溪的眼眸忽然亮起,閃動著興奮不已的亮麗色彩。

    尹麗是學校的歌後,由她演唱,這樣哥哥就贏定了。

    她偷偷打著小算盤。

    「為什麼是她,你不能幫我?」

    安晨心裡突生不快,瞬間聲音就變得悶悶的了。

    雖然女生不能拿獎,但是能作為別人的搭檔參與演出,而且是不分班級的。

    「不行啦,要是我唱你就輸定了。」

    溪的雙手搖得像拔浪鼓,很篤定的否決了他的這個提議。

    打賭的事他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她不是理由的理由在瞭解的人聽來就成了推托之辭。

    「輸贏對我不那麼重要。」

    安晨不在乎的說,俊逸的面孔有著目空一切的傲氣。

    「這樣啊,但那對我很重要,我可不想策劃的節目輸了,你一定要加油哦。」溪不管不顧的將其弄成板上釘,肉中拔不掉的刺。

    心中只想著——多少人期待你們同台啊。

    安晨永遠想不清楚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答應她的,只僅僅記住了她的那雙眼睛,太過的漂亮太過的純淨,局部代替了整體,讓他想忘也忘不了,努力的堅守陣地卻還是敗下陣來。

    一點點的淘氣神色,然而,笑容純淨天真。

    彷彿靠在他身邊的依然還是當年那個躺在嬰兒床裡的小女嬰。

    無邪的眼睛眼巴巴的望著他,只望著他……

    ****

    三大美男將在騎士節獻藝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排練廳和音樂室成了最熱鬧的地方,一群女生趴在窗戶邊探頭探腦的望著裡面。

    窗簾「唰」的一聲被拉上,透過玻璃只能看到厚厚的布簾上的淡黃色印花,大家意猶未盡的正要離開,門卻出人意料的打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看什麼看,快滾。」

    騰子千滿臉陰鬱的皺著眉,一腳粗魯的踹向門。

    「光——」

    堅硬的木門發出沉重的悶響,驚得外面樹上的小鳥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啊。」

    四周的女孩們發出一陣整齊的倒抽涼氣聲,嚇得帶著怏怏的表情,作鳥獸散狀。

    剛好從圖書館路過這的溪聽到這陣慘烈的像魔音穿腦的尖叫,她下意識的趕緊摀住耳朵,然而,霸道無禮的聲音讓她厭惡地皺起眉頭。

    騰子千正轉身,陰暗的角落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不期然的撞入他的視線。

    「喂,你還不快滾。」他很狂妄的下逐客令。

    以為是你家啊!不對,這裡確實可以說是他的天下,騰家與寧、尹兩家各佔學校的三分之一,但就算那樣也不用拽成目中無人的凶狠樣。

    「我是人,不是球,當然不能滾。要不你教教我怎麼個滾法?」溪慢悠悠的走到他身邊,語氣淡然,沒有起伏的語調完全是誠懇的虛心討教的意思。

    「死丫頭,我現在就讓你嘗嘗滾出去的滋味。」騰子千暴怒,一掌朝她襞來。

    溪微扭動了下腰,肩頭微微一閃,輕鬆閃過襲來的凌厲掌風,擒住他的手,「你果然和大家說的一樣,一觸即怒,一點都不好玩。」她無聊的說,像小孩子沒找到有趣的玩具,很是索然無味。

    「好玩?」騰子千一愣,在還沒有進行下一步行動之前,看到她沒什麼善意的笑臉,衝上來的怒氣強壓了下去。

    耳邊,似乎有好友的聲音在迴響——

    不准找溪麻煩,更不要去惹她,否則吃虧的是你。

    安晨雖然一直對人冷冰冰,但從沒那麼嚴肅又鄭重的告誡過他,他不得不防,更不能讓名聲葬送在一個不起眼的丫頭手裡。

    他用力甩開了溪的手「原來是你這個白癡,浪費本少爺的時間。走開,沒空跟你瞎耗。」

    她繞過他,步伐懶散的走了進去,教室的前台中央,尹麗看著樂譜,嘴裡嘟噥著什麼,看到她進來,明媚的大眼馬上充滿了敵意。

    溪的視線落在那架黑亮的鋼琴上,眼珠有種奇異的光彩在慢慢的醞釀,凝聚。

    幽美的面龐絲毫沒受到外來敵視目光的干擾,彷彿他們是空氣一般。

    「你來幹什麼?」

    尹麗戒備的擋住她的去路,嚴厲的質問口氣。

    「沒幹什麼,只是看看你們排練得怎樣。」

    溪聳聳肩,眼睛有些不捨的從鋼琴上移開,無聊的打量著室內的擺設。

    「……」

    尹麗挑眉,冷眼盯著她,一幅心知肚明的模樣,彷彿在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來偵察敵情的。」

    「剛剛我在外面聽到你們的練習,覺得有點問題,不知你願不願意聽聽我的看法?」

    溪扶了扶帽簷,盡量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真心實意。

    「你會那麼好心?」尹麗冷笑,「要怎麼做我心裡明白,不用你假好心。」她不屑一顧的瞟了『情敵』眼。

    「噢,是這樣啊,不想聽就算了,我只是覺得你唱得太歡快了點,你不覺得那首曲子帶點淡淡的憂傷,我想如果稍微融入點悲傷的情緒在裡面會更好。」溪不以為意的笑笑,自言自語的說出自己的看法,像是在說給空氣聽。

    尹麗詫異的張大了眼睛,裝作不予採納她的意見,心裡卻在認真的琢磨著。

    「你還真是無所不通啊,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自己來?」騰子千譏笑,靠著牆壁眼神冷冷的。

    從不參加集體活動的安晨,居然會破天荒的主動邀請他一起去參與學校一年一度的騎士節表演,原因只有一個——她說她想要勳章。

    「你應該為別人考慮,那不是你個人獨奏。」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動,安靜地說道。懶得跟他再計較,她路過他身邊時丟下句善意的忠告,然後走出音樂教室的大門。

    中國有句話叫「愛屋及烏」,既然決定接受安晨是哥哥的事實,當然得首先接受他的朋友,那樣才能更加的瞭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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