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這裡還有、、、、、、」
風洛希拿著衣服邊說著,邊衝進洗手間,才一走進門口,他就怔住了,再也沒有下文。
不知什麼時候,溪睡著了。
他望著她呼吸均勻的睡容,然後,他靜靜的蹲下身,伸手在鐵架上抽了塊毛巾,從滿是泡沫的水中撈出她的雙手,毛巾劃過,動作輕柔的擦拭著上面沾的白色泡泡。
「阿姨、、、、、、」
「阿姨、、、、、、」
細細的暱喃聲從她唇角溢出,睫毛漆黑濡濕。
又做夢了嗎?
風洛希一手放到她後背,一手伸進她曲起的腿彎裡,輕輕的抱起了她。
就是這個動作、、、、
彷彿是他的動作觸動了她敏感的神經,睡夢中溪的身子突然僵硬起來。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討厭、、。」
她不安地囈語低喃,額頭沁出細密的汗水。
「木魚每天睡覺都做噩夢嗎?」
風洛希緊緊的抱著她,憐愛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龐,心底有絲疼痛在劃開。
溪的臉色漸漸蒼白、透明。
「為什麼你不聽我的話、、、」
她的淚從眼角潸然流下,打在冰涼的地板上,脆脆的響。
寂靜的洗手間,這滴淚震痛了他的神經。
他抱著她走向臥室,俯下身,輕輕的把懷裡的人放在柔軟的床上。
「我們離開、、、,討厭你把我丟下、、、別想甩開我、、、」
夢中,溪痛楚的低喃著,手一下伸出想握住什麼,一下又大力的甩開空氣中虛無的東西。
「木魚想到哪去?誰也不會丟下你,不要走,醒來就沒事了。」風洛希把手枕在她的頭下,輕晃著她的胳膊,想讓她醒過來。
「如果丟下、、、我不會原諒你、、」
溪的淚倏忽的隱退,目光中多了份可憐的執拗。
靜謐的夜裡,
微弱的燈光下,
她是孤獨的小孩,
脆弱易碎。
風洛希眼神溫柔,默然的凝視著她,輕撫著她的長髮。
夜風吹進,輕輕帶起薄薄的白色窗紗。
「啊,累死了,床借我睡下,洛希。」
慵懶的聲音從房門口傳進來,和著陣陣哈欠聲。
一抹高挑的身影如幽靈般飄了進來,身子搖搖欲墜的樣子,彷彿一倒下就能睡著。
「別吵。」他低低的喝了聲,語帶責備的說。
風姞雲被他一喝,訝異了下,昏睡的神經倒似驚醒了不少。
「見色忘姐的小子,」她略帶埋怨,隨即又不以為意的說「算了,看在小溪的份上不和你計較,誰叫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討人喜歡。」
風洛希沒有說話,目光沒有從溪臉上移開半分。
「對了,洛希,小溪到底是從哪來的,我怎麼就覺得她不簡單?」風姞雲在床邊緩緩坐下,奇怪的問。
「我、、、、、、」
他剛張口,身下的人又開始說著夢話。
「我要報仇、、報仇、、」
溪低喃著,微閉的眼睛竟似有絲仇恨的光芒閃現。
房裡的另外兩人同時一怔,驚訝的看著她透著恨意的臉。
她突然粗暴的揮開了頭邊的手,力道大得超乎風洛希的想像。
他身子晃了幾下,險些從床的邊沿摔了下去。
「洛希,你好好看著她,我去安排她們休息下。」風姞雲愣怔了會,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站起身走出臥室。
輕輕帶上的門,送來一陣風,窗邊薄紗輕晃,向上揚起。
風洛希嘗試著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卻又怕觸動她更加不安和狂亂的情緒。
「為什麼要騙我、、、你起來、、、只要醒來、、我什麼都相信、、什麼都相信、、、」
溪的身體細細的顫抖,身子緊緊地蜷縮在床角,脆弱抖動的嘴唇,彷彿是心臟在一陣陣的抽搐,卻無法醒來。
「你這麼痛嗎?、、、」
沒由來的——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揪著,微微的跟著她疼。
她的兩隻手努力的舉起來,像是要抓住什麼。
風洛希試探性的把手遞過去,緊張的心情忽地舒緩了不少。
她是有靈性的,即使是閉著眼睛,睡著了,沉溺於無邊無際的噩夢當中,但她還是意識到有某種東西在靠近自己,一雙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食指。
那道大得嚇人的力道像在極力抓住要消逝的東西,她在害怕自己的鬆手。
風洛希沒有掙脫,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眼神幽遠又寂靜。
房間裡逐漸安靜了,隱隱約約聽見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