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夜暮漸濃。
白色天花板上水晶燈的光芒愈加地燦爛。
小小的餐廳裡滿是香噴噴的飯菜尤其是那碗奶白鯽魚湯更是瀰漫出誘人的香氣清淡得毫不油膩又能好好的補充營養。
「事情辦妥了嗎?」藍雨用湯勺盛一碗出來放在溪的面前體貼入微地幫她挑出湯裡的細刺說:「從那裡回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嗯拿回來了。」溪用小勺喝了一口眉頭輕蹙「只不過有點小感觸一時還沒有消化掉罷了沒有生什麼不快的事情。」
「那就笑一笑。」藍雨『抗議』地說「不然別人看到你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我欺負了我的老婆呢。」他目露幽怨地看著她微微皺眉思索的模樣。
一抹輕輕的笑容在她淡紅的唇邊緩緩綻放彷彿一朵柔嫩的花兒。
「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能承受住。」
他認真的瞥她一眼「傻瓜!」總是喜歡硬撐著不讓人看見她的難過。
「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溪微微一笑為他盛了一碗湯儼然一個溫婉可人的妻子。
「問吧!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盡力給出最正確的答案。」雨靜聲說專注地喝著溪盛給他的那碗湯。
「說出你最初的意識想到的答案就好。」溪望著雨笑了笑雪白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疲憊胸口有一陣涼意漫過「我們都知道愛一個人沒有錯那麼那些最初以愛的名義作出的行為就算引了悲慘的後果也可以被原諒嗎?」
藍雨看著她落寞的面容微笑著低聲說道:「寬容比苛責的力量更恆久!雖然不贊同以愛的名義去犯錯但是當錯誤無法預料的生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也只能選擇原諒那些以愛之名犯了錯的人。站在事故起源的地方想想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去愛她(他)呢?」
「……」
那一瞬間溪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傷與掙扎。
「原諒別人也是救贖自己困在傷痛中的心。」他的聲音低沉透露出一股令人信服的神奇力量。
溪怔忡地抬起頭靜然地看著他粲然一笑
「雨好偉大!」忽然一臉感動又討好的笑容欺到他的眼前抱住他的一隻胳膊。
「這麼說來我每次犯錯你都有站在我的角度想過整件事情的經過想通後覺溪有做對的地方心疼著選擇了包容我的壞。」
藍雨微微怔住目光停留在她巧笑嫣然的臉龐。
他的手指刮過她秀挺的鼻樑微微笑道:「傻瓜!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你是我命定的『剋星』啊!」
溪的面頰上頓時出現兩片潮熱的紅暈卻不忘義正詞嚴地糾正道:「呃……應該是好好老婆才對再加溫柔賢淑的藍太太。」
她正在忘乎所以的時候一個爆栗在她的頭頂上炸開:「你很溫柔嗎?我怎麼感受不到?」
他的眼中有星星點點疑惑。
溪『吃痛』地凝望他抱抱他的胳膊恬不知『恥』地反問:「我不溫柔嗎?」
雨瞟了她一眼「那你是好好老婆嗎?明明總是讓我擔心有時還故意氣我。」
「我不夠好嗎?整天誇得最多的人可是你啊……還不知足……」
砰——
又一個爆栗在她的頭頂溪摀住頭皺起眉呻吟著:「很痛啊!」
叫苦連天的聲音忽然停止——
藍雨抱住她纖瘦的肩頭眼眸幽黑一片。
「你溫不溫柔好不好都無所謂我那麼想要看到你開心快樂你的笑容才是我最最寶貴的財富。」他的下頷溫柔地靠在她柔軟的頂默默地說道:「傻丫頭你痛我也痛知道嗎?」
他身上的溫度一點點地傳遞到她的身上乾淨清爽的氣息在她的鼻息間緩緩流動。
在夢境般的美好中她幸福地笑了:「我不會再痛了因為我已經有你了呀。雨是我最親密的愛人了這份愛讓我永遠都不會痛了我也不會讓你有為了我而痛的機會。」
小小的空間燈光照到房間四周的如鏡面般的牆壁上四面閃爍著溫柔如水一般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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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夠愛你
只是一昧眷念你單純的保護
忽略了心內最初的感觸
唯想寂寞的孤獨有人駐守
你有隱憂我的愛才前進。
我始終不能忘了自己
愛你沒那麼全心投入。
我想我不夠愛你!
假如結尾是一敗塗地
我沒法再重來一次
不管寂不寂寞孤不孤獨
我要失去不夠愛的你
讓藏著誓言的聲音如古老的窗台般佈滿灰塵。
……
下午溫暖的陽光灑照下來淡雅的花香在空氣中瀰漫。
慕容正彥挺拔的身體佇立在一片荒蕪草地中飄逸的短隨著吹來的暖風飄動。
他微微側過頭聽到溪走了過來輕輕笑道:「要喝杯溫開水暖暖身體嗎?……」
溪微微吃驚地抬眼望去一時之間一股激動的熱浪在她的胸口湧動她竟只說出一句話來
「不……不用……我不是來聽彥爸講故事……只是單純的想跟你來一起看看他就走……」
風輕輕從墓園的墓碑間吹過。
慕容正彥半跪著將一捧白色的雛菊放在老堂主的墓碑前。他用手指輕輕拂去義父名字上的灰塵墓碑上有義父的照片威武嚴肅像古代的武士。
溪也緩緩地在老堂主的墓碑前跪下低下頭靜靜地說道:「對不起!現在才知您也是我的親人那麼晚才來『看』您希望您不要怪爸爸媽媽沒有生出一個孝順的外孫女。您現在應該和媽媽團聚了吧?她有沒有原諒您……」
「我想她一定會諒解您那些為了愛她而做出的舉動您那麼愛她她心裡會感受得到的世上有幾個是真正冷血無情的人?」有微涼的風從她的面頰上吹過「能夠一家人團團圓圓不是比什麼都好?她會這麼想的……我更加不會恨您了如果沒有您怎麼會有媽媽又哪來今天的我?」她的唇角泛起微微的笑輕聲講述著她和哥哥之間的事情。
「小溪……」
「你真的不怪你外公當年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沒有他過激的行為安家也許根本不會有家破人亡的慘況。」慕容正彥安靜地說:「義父雖然是深愛著菲雪但連我都無法認同他當年的作法當聽到她因為車禍死亡的消息時第一次義正詞嚴地質問他。」
溪緩緩地站起身再度微笑目光寧靜。
「當然是真的想原諒一個藏著深沉的愛的靈魂。我想誰也沒有他那麼自責那麼痛恨自己的過錯。而且當時無人給他安慰想要難過還得隱藏得更深。其實他……外公很可憐可憐得惹人心疼不是嗎?」
墓園裡很安靜。風靜靜地吹著吹來一片芬芳淡雅的香氣。
慕容正彥看著她單純明亮的笑臉恍惚之間有一種暖暖的感覺他淡淡輕笑笑得卻很苦澀:
「要是沒有生那次意外我想真的會有很美滿的生活義父也會快樂的過完晚年的生活不至於那麼痛苦。一切因愛而起的糾纏又會因愛而解開變得釋然。」
「只是——」溪望向他不解地輕蹙眉「宣的母親為什麼要把哥哥送給安家?她一點也不愛他嗎?還是……」
「聆蘭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女人她從小就生活在慕容家深知幸福生活的得來不易。當得知義父還有個親生女兒那天開始她就開始不安。擔心菲雪會奪走屬於她的一切。於是她把晨送給安家那樣的話即使是慕容家的全部家產給了菲雪也沒有關係她的兒子已經成了你媽媽的兒子了。」
溪有些怔地看著他「那宣又為什麼那麼恨你與他媽媽的死有關嗎?」
「不止是因為他媽媽的死。」慕容正彥的臉上笑容緩緩隱去看著眼前的溪靜靜地說道:「他媽媽事實上做了件……很讓人覺得……羞恥的事她故意去引誘義父在遭到義父的斥責時又反咬一口說是他想……想非禮她。我當時剛好看到了他們之間生的一幕向眾人澄清了誤會她覺得深受其辱才選擇了自殺。宣以為是我親手逼死了他母親才一直對我充滿敵意不肯原諒。而且他母親還對他說過一句話:「你活著來到這個世上只為成為你哥哥的影子除了當他的影子你什麼也不是。」……」
溪眼中有著訝異的光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宣當時受的打擊一定很大吧。」
「我想他也許一輩子也忘不了。」慕容正彥呼吸著傍晚的風清冽而新鮮「但願能遇到一個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治好他的心傷那時他才能徹底地重新活過來擺脫過去的陰影……」
他的話忽然停住。因為在那一剎那溪笑了就算是剛剛她的笑容中有著生疏的成分那麼這一次是雲開霧散的感覺。那種單純明媚彷彿是最美的陽光突破厚重的雲層出耀眼的光芒。他凝重的心一點點地放鬆下來。
「彥爸有個事情很好奇耶!」她調皮地眨眨眼睛「你當年那麼愛我媽媽怎麼會聽從外公的安排去娶他的侄女?是不是覺得自己愛我媽媽不夠深才自覺地放棄?可是……你不是一個輕易言愛的人一定至始至終地專一不二地想只對媽媽好。」
她的笑容有一種強烈的感染力竟可以讓一顆沉重的心變得輕盈起來。
「對不起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他的聲音已經輕快了不少「你自己呢?選擇幸福最終的歸宿有用秤衡量過愛誰多一點嗎?是他還是他?」
「薑還是老的辣。」溪有點頭痛地皺起眉頭輕輕笑起來「好像我們兩個才是同病相憐的人啊以後一定要常聚在一起舉杯澆愁了。」
一雙大手忽然落在她的頭頂然後寵溺地揉揉她柔軟的長笑著說道:「雖然痛心你的決定但以後還是像現在一樣繼續幸福下去吧。」
「沒有回頭的路是這樣沒錯吧?」她凝視著慕容正彥在晚霞中的側面「你當初也是想著作出了選擇當然要負責到底絕不再回是嗎?」
「心裡清醒時腦袋裡就要糊塗了那樣日子容易過也簡單快樂得多。」
平靜淡然的聲音從她耳邊飄過隨風飄逝的還有那無可奈何的歎息。
「離開中國之前先陪我吃頓飯吧。」
溪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緩緩地她唇角綻放出寧靜的微笑心裡亦是寧靜一片對他說:
「好啊!宣還要交給我些東西。」
落日的餘暉將大地染得迷離沉醉。
風靜靜地從墓碑間吹過樹葉飄落在他們離去時留下的腳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