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遲,雨落溪 正文 第二部 第五章(3) 春花早落的季節
    海天一色的蔚藍晴空下。

    流暢的海岸線

    站在岸邊的溫潤俊秀男孩。

    迷人的陽光灑落在他頎長的背影上側臉隱約可見純真良善的溫柔淺笑。

    碧藍的大海波光粼粼細沙泛著金色的光芒。

    清勁的海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角輕輕飄揚……

    臥室裡溪沉默地望著掛在牆上的畫晚霞從落地窗照進來整個畫面給人非常柔美的溫馨感。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推開臥室的門水霖秀從門外走了進來關切的詢問。

    他慢慢靠到她的身邊上半身傾過去額頭貼上了她的額頭。

    「你……我沒事……」溪的身子微微向後傾了傾明白他的用意後連忙擺手。

    他呼出的熱氣撲進她的脖子裡有一種微微痕癢的感覺不由得連連噫氣。

    她一清二楚的看見他又濃又捲的長睫毛輕輕扇動著清澈的眼睛是春天青草的淺綠色。

    秀在別人眼裡一直是怪異的孩子關心別人只會用最原始的方法每每讓人猜不出他接下來會有何動作。

    似乎試出溪沒有什麼毛病秀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人又鬆懈得懶洋洋的樣子。

    屋子裡靜悄悄的。

    很輕很輕的呼吸聲彷彿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秀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在美國嗎?」溪席地而坐眼神寧靜的望著他。

    「……想回來就回來了。」秀遲疑了下含糊其詞的回答淡淡的語氣明顯是在敷衍。

    他轉而反問她:「那你自己呢?還是覺得加拿大冷嗎?」。

    「……我和你一樣。」溪怔了下仰起頭看著他似是而非的應著。

    「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呢?每次迷路時沒有人找我你就會出現而且那時我都會剛好想到了你。」秀輕輕轉動著眼珠墨綠色的眼底滿是歡喜。

    「嗯很奇怪的緣分呢。」溪贊同的點頭遇到他會讓她覺得世上再大的困難也沒什麼了不起活著就是真的好。

    「……」秀和她並肩坐在地上微閉著雙眼長而捲翹的睫毛像把刷子。

    「借點力量給我。」她倚靠過去頭輕輕依偎在他肩頭。

    「你今天跟第一次見面時很像……」秀迷濛的眼睛裡這時清晰的印著她倦意闌珊的模樣。

    「秀不要講話哦像過去樣陪在我身邊就好。」她伸出食指比在他的唇邊輕飄飄的小聲說。

    夢幻的色彩無間的距離。

    他成了她的王子但卻吻不醒執意沉睡的公主。

    她是童話裡的睡公主只不過躲開了她真正的王子一心想找個避風港。

    十多分鐘後

    溪單手撐著地板一下子跳了起來站直了身體。

    「秀你在這坐一會兒我給你做飯去。」

    「你會?」秀愣怔了下很奇怪的問。

    「呃?……不管會不會今天我來做吧。」溪臉部表情僵了僵硬著頭皮硬搶下做飯的差事。

    秀不再懷疑伸手指了指擺在廚房左角的冰箱輕聲說:「東西都在那裡忙不過來可以喊我幫忙。」說完他爬上了她柔軟的大床。

    溪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歡快的跑到廚房。

    下一秒她後悔了冰箱裡都是些沒切的菜就她這水平得弄到何年何月啊?

    安靜的廚房

    噌噌的切菜聲震得天花板上的燈都在震顫比起屠夫剁肉陣仗還要擺得大。

    溪頭皮麻的握著菜刀手法笨拙的切菜。

    土豆片切得厚的厚薄的薄。

    一滴滴緊張的汗布在額頭她不停地用手背擦拭手指把刀柄握得更緊了。

    魚頭「喀嚓」一聲碎裂的聲音溪還來不及欣喜手指一鬆刀刃滑到左手的食指上去了。

    霎時間白晰的手指鮮血直流她不停的擦血卻汩汩的勢無止盡的冒出來。

    「秀……秀……」她嚇得驚慌失措的大聲喊叫面色慘白慘白。

    她拿著毛巾拚命地擦著手指上的血擦得越快血流得越是洶湧怎麼都止不住。

    『啪嗒』

    放在桌子邊緣的菜刀被她的衣角一帶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銀白色的寒光刺入她的眼睛。

    「怎麼了?你……」

    秀聽到外面的呼喊從床上爬起來緩步走進廚房。

    纖細的手指頂端一滴滴鮮紅的血重重的打在一塊已經染紅了的毛巾上。

    他本來還懶洋洋的神情馬上變得大驚失色無力的罵道:「笨得像木魚的笨蛋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

    秀用手掐住她手指的上面抬起她的手腕然後把她的手指放進他自己的嘴裡含著。

    「……嗚……嗚……秀……我真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笨蛋。」溪淚水迷濛哭得泣不成聲。

    假裝的堅強再也堅持不住原本還忍住的眼淚憋也憋不住。

    木魚……

    為什麼聽到這兩個字她這麼想哭……

    她終於明白當初為什麼會不討厭風洛希給自己起的外號秀唯一罵她的一句話就包含了那兩個字啊……

    「別哭了我不罵你笨蛋了……」秀伸出手臂輕輕的抱住她滿眼的憐惜和擔心。

    她拽著他的衣角頭深深的埋進他的腋窩處垂得低低的哭得像只受傷的小獸。

    血和著淚水弄髒了他大片的衣服。

    心彷彿陷入黑暗的沼澤掙扎掙扎無法逃脫。

    夕陽的餘暉落盡。

    暮色籠罩著大地。

    寂靜的空曠花園裡一個幾十平方米的玻璃花房蓋在花園的中央。

    漆黑的夜色。

    一抹落寞的身影靜靜的走向花房叮叮噹噹的響聲自他手中的出。

    像怕驚醒什麼人或物他走得極輕腳步邁得極緩。

    啪—

    修長的手指輕觸門口的電源的開關細細的撥動聲在空寂的花園裡異常的清晰清徹。

    透明的玻璃花房裡霎時變得亮堂堂的雪亮的白燈光從裡面透出來照亮了周圍幾米遠的地方驅散了黑暗的籠罩。

    『汪汪……』

    突如其來的刺目光芒讓他懷裡的小東西猛的驚醒了一陣微癢癢的感覺從胸口傳到他的神經。

    風洛希的右手微微抬起掌心冰冰涼涼的。

    小狗自他懷裡探出頭來吸著鼻子向前探去似乎想去抓他手中的東西。

    「小木魚不要動哦我馬上就開門帶你進去。」他低聲說輕拍了下小狗的頭左手緊抱著它毛茸茸的身子。

    一連串鑰匙片碰撞的聲音他從中選了一片鑰匙插進白色玻璃門裡。

    門應聲而開。

    滿屋的明亮。

    空氣裡有濃郁的香氣。

    風洛希在一大片的薰衣草旁邊靜默的坐了下來。

    小白狗的躁動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鎮靜的趴在他的膝蓋上。

    他聞著芬芳怡人的氣味內心安寧一片身心潔淨。

    「汪汪……」

    小白狗突然叫了起來似乎覺得他有些異常咬著他的衣角向外扯動。

    風洛希怔了怔溫暖的手掌覆在它的頭頂「你也覺得我不對勁嗎?」

    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茫茫然的望著他盯得眼睛快直的樣子。

    「為什麼你也要擔心我?」白晰得透明的手指輕柔的梳著它長長的毛一下一下的像在仔細的數清它身上的毛數量。

    小白狗的目光柔順下來嘴巴在他腿上蹭來蹭去的。

    他忽而笑了「果然是只笨狗!我那麼高興你看不到嗎?怎麼能和她一樣的笨呢?」

    小白狗的眼睛裡印著他的頭像似乎不相信他臉上的笑容是真的通靈的它搔著他的手搖著尾巴向他撒嬌。

    風洛希的眼睛裡有濕潤的光芒他無法說出話來難道他的堅強連只小狗都騙不過嗎?

    是因為它和她一樣是在真心關心他看到了他內心的脆弱。

    還是因為他在她和它面前不善於偽裝再多的笑都掩蓋不了他蒼白的一面。

    憂鬱悄悄瀰漫在玻璃花房。

    小狗溫熱的身體緊緊的靠著他的胸懷。

    風洛希轉過頭去望著大片的馥郁的紫藍色的小花。

    細長的莖幹末梢上有花形如小麥穗狀的薰衣草窄長的灰綠色葉片輕輕搖晃。

    等待……

    等待愛情……

    她的愛情是等待不來的吧……

    「小木魚我把你送給你的主人好不好?她會好好照顧你的……」風洛希暗暗握緊左手的手指右手卻依然輕柔的撫著小白狗的頭。

    小白狗似讀懂了他話裡的意思不滿意的叫起來眼中露出不捨的神情。

    「對不起……我從沒真正想過收養你當初只是以為她死了而我沒有人陪才會一直養著你。可是她還活著……」他聲音沙啞的說抱著小白狗站起身踅手踅腳的走向花叢中。

    小白狗懶洋洋的哈著氣乖順的舔著他的手心。

    「一切的為了她都抵不過她活著讓我開心。」手心是片溫熱的撩癢感他唇角有微笑那笑容單純、乾淨、純真的。

    「替我陪著她看看她夜裡會不會哭……如果她還是有像以前一樣難過著你會好好的哄她是不是……」風洛希像在跟人說話一樣對小白狗輕聲吩咐著彷彿只要把它送到她身邊它一定能不辱使命更不會讓辜負他的一片真情。

    小白狗又汪汪的叫了幾聲似在鄭重其事的應承著他的話。

    「你比她要直接多了她可不會輕易答應別人要她做的事更不會輕易表露內心的情感。到時你一定要用心啊!」他眼珠烏黑眼底有潮濕的霧氣。

    慢慢地……

    慢慢地……

    他的神情恢復了溫柔淡然。

    敞開的玻璃門。

    輕柔的夜風吹進溫柔的拂過那紫藍色的花朵。

    一整片的薰衣草宛如深紫色的波浪層層疊疊地上下起伏著甚是美麗。

    映亮了憂鬱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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