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迷宮般的畫展中心迂迴曲折的長廊轉彎處管家奇叔安靜的站在旁邊自從他跟著少主進入這裡開始少主已經望著那幅畫出神了好久。
一幅名為「一個人的雨季」的水彩畫。
初看的第一感覺就是——
那是一個濕淋淋的水世界濕到了心裡頭。
很模糊的畫面好像畫的是一個街頭的景象天空中蘊藏著變幻莫測的奇異景象狂風暴雨的到處是奔跑的身影一隻隻快抽離有水的地面的腳顯得很突出向各個方向的都有昭示著人們不同的人生軌跡。
奇叔不懂他的少主到底是在看畫還是僅僅因為畫的作者是那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
她不見了帶走了他所有的快樂儘管他是那樣刻意的隱藏但陪伴了十幾年的人奇叔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奇叔她到底要表達什麼?」藍雨凝視著畫問得很輕像在喃喃自語。
「對不起少主我看不大明白。」奇叔謙虛謹慎的說雖然他已看出點端倪但不敢妄加評論引起問話的人不必要的擔心。
「你不是也看出來了點什麼嗎?不必因為顧忌到我而妄自菲薄。」藍雨失笑微側頭望向他。
曾經是大學美術老師的人怎麼可能會對畫沒有一點鑒賞能力?更何況還是她的半個老師。
奇叔臉上露出了微微的驚訝善意的謊言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
「溪小姐這幅畫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傷。」他仔細看了看終於直言不諱的道出了畫意。
傷?
藍雨微感訝異心裡在默默的揣摩著畫境。
「這位老先生說得一點不錯這幅畫要表達的意境就是一個「傷」字。」一個陌生的聲音插進來。
奇叔聽到有人贊同他的看法友好的朝那人笑了一下。
一個年輕漂亮的西方女孩款款的走到面前濃密纖長的睫毛向上捲翹突顯出那雙明亮的碧眼的美好。
「很好的一幅畫你看那不正好說明的了一切嗎?」女孩由衷的讚歎纖纖柔指指向畫中央緩緩說:「外面下著雨她的心卻是乾的世上還有什麼能比一個人想哭卻哭不出更加的悲傷她只能借助外來的雨水浸透欲罷不能的心以減輕疼痛。」她一語中的像個資深的評論家。
藍雨內心一震思緒直穿入畫境當中。
磅礡的雨絲絲白的閃電與藍色的雨線傾在疾走或奔跑的行人身上肆虐的風吹起撐在頭頂的傘東倒西歪撩起的衣角和褲腿……
一切狼狽的景象中透著無奈的情緒。
唯有在形色倉皇的行人中似乎隱藏著一個在雨中漫步的藍色身影很淡的背影。她的頭頂沒有任何遮擋物卻在雨中那樣慢慢的前行瘦弱的身形是淡淡的落寞在縈繞彷彿隔離在另外的一個世界。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女孩凝神看了一會帶著深有同感的憂傷悄然離開。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藍雨無意識的重複了遍她的話忽覺眼前一亮從畫中恍過神急切的問:「奇叔溪離開之前在看什麼書?」
「中國的孫子兵法。」奇叔頗感吃驚盡忠職守的回答心裡卻不明白他突起的興奮情緒從何而來。
孫子兵法?
冰藍色的眼睛散出欣喜的光芒染亮了這個狹小的角落。
「你去把在非洲的人調回來轉向東南亞。」藍雨低低的吩咐了聲急而快的語氣顯得激動異常。
轉而他靜靜凝視著那白色透著淡藍的畫面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而且就算推斷錯了她也應該會跟他聯繫了重要的日子不是不遠了嗎?
但願她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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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在慪氣中流逝。
騎士節那天很快來臨安晨按照活動組的安排提前去學樣做最後的準備出門前沒說半句話只是望了溪一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爺爺正左思右想的挑選衣服手裡拿著兩件不同款式的衣服不知該如何抉擇。
臉上的皺紋因為內心的快樂而舒展開來。
從小到大安晨是那個最不需要他操心的孩子也許是因為這樣他疏忽了去關心他的內心17年來沒聽說過他參加什麼集體活動更別提說什麼去看他的演出了。
因此當溪跑到臥室偷偷地說爺爺明天無論如何不能去上班要去看哥哥的演出時爺爺除了吃驚更多的是不相信過了好久他才相信她說的消息這個家不是因為有了她而變得快樂起來了嗎?
溪站在房門邊不停的催問爺爺換好衣服沒有手指輕扣著門板。
爺爺苦惱的拿著衣服在身上比來比去他帶著第一次參加家長會的生澀。不知穿西裝還是茄克好呢?選沉穩莊重的深色還是選休閒隨性的淺色?
溪走進去笑咪咪的誇讚了爺爺穿什麼衣服都好看不過考慮到是去看文藝演出建議他還是穿淺色的休閒茄克那樣哥哥看到他們才不會緊張。
爺爺贊同的點點頭把她挑選的那件米色茄克衫套在身上迅換好了衣服。
出門時溪笑意盎然的臉上有點天機不可洩露的神秘表情。她歡快的挽起他的手臂一臉乖巧的笑容。
大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爺爺輕拍了下她的手忽然傷感的歎了口氣說她和哥哥這麼懂事怕自己去的那天會捨不得。
那一刻。
笑容依舊溪的心裡卻突然寂靜無聲。
聽說老人到了一定年齡會不介意的提起死了的事但她聽了總覺心中堵得慌。
剛從阿姨的陰影裡走出來不希望才得到的幸福像泡沫樣轉瞬即逝。
就算真的會那樣也請那一天遲一點到來。
遲溪=遲兮?
她回來的是太遲了但他們可不可以再多陪她點時間?讓她好好的替父母給予他們該有的溫暖補償他們更多的愛。
演藝廳門口一身黑色休閒西裝的林叔叔早就等候在那裡見到他們進來忙迎上來。
「總裁。」他恭敬的朝爺爺點了下頭向她遞過來一個袋子「小溪你要的東西都買回來了。」
「謝謝林叔叔!我們的坐位在前面麻煩你先帶爺爺過去。」溪感激的笑笑接過袋子翻了翻。
林叔叔點頭應了聲帶著爺爺往前面去了走向已經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十號人的座位。
幾天不見采兒的人影不知小氣鬼氣消了沒有?她無心去揣測采兒是排練沒時間還是真不想見她。
溪擠過過道上穿梭的人群一路循著路標找到化妝室卻意外的地門口看到幾個熟悉的人。
「姐姐你們好。」她禮貌的打了聲招呼卻不料向吹向空氣的泡泡沒有了回應消失在空氣裡。
風姞雲和一幫姐妹並沒聽到她的問候低聲說著什麼她交待了幾句其他的女孩就匆忙的離開了。
「姐姐。」溪又喊了聲奇怪的看著那群行色匆匆的姐姐們。
聽到似曾熟悉的聲音風姞雲轉過頭來訝異了下馬上樂呵呵的攀住她的肩膀:
「小溪你也是來找洛希的嗎?他去接采兒了要等下才回來。」
「啊不是我路過。」溪擺著手趕忙撇清。
不知為什麼每次看到她的笑容就會覺得不好意思還帶著毛的感覺。
「你不用為那小子擔心他以前可是戲劇戲的社長贏一枚騎士勳爵對他來說易如反掌」風姐姐拍著胸脯保證甚為驕傲的說忽然她又皺起眉頭苦惱的摸著下巴:「就是不曉得他會把它送給誰還真是難猜誒。」
「誰也不會送吧。」溪漫不經心的應了句。
恐怕連他也不知要送誰心美和采兒都是青梅竹馬的朋友何況還有她不知道姓名的女朋友……
只是采兒是女主角應該勝算更大些。
「不可能的根據貫例要是被選為明陽一少的騎士必須把勳章送出去否則就取消資格。」風姞雲反應激烈毫不遲疑的斷然反駁。
「啊?為什麼?」溪茫然的睜大眼睛不解的看著她。
怎麼還附帶選什麼明陽一少難怪他說要贏安晨。
「天啦你不要告訴我你在這呆了幾個月連這個都不知道」風姐姐驚奇的大叫一聲用一幅看外星人的眼光瞅著她。
溪不好意思的笑笑還真是從沒去關心什麼學校的事情。
「軒怎麼會容忍有你這樣的學生。」風姞雲痛心疾的指著她深吸了口氣耐心解釋道:「創建騎士節最初的目的是表彰那些具有騎士精神的學生到後來慢慢展成為男女學生互表愛意的節日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參加者必須是有喜歡的人如果得到勳章的人不把它送出去不僅會被取消資格還將受到全校師生的鄙視當然了喜歡的人也包括家人可那小子肯定不會送給我的。」
還有這麼些鬼規定難怪他們都不願參加。安晨是因為沒交女朋友風洛希大概是不曉得愛誰免得自尋煩惱吧。
「你們怎麼還在這節目馬上就開始了。」一隻大手拍在風姐姐的肩上輕飄飄的話語傳來。
「軒小溪真的是你的學生麼你不是讓學生對什麼都要瞭解為什麼她連學校的事都不清楚?」風姐姐十分懷疑的看著寧老師一臉怪異的表情。
「沒辦法她的事我管不了。」寧毅軒撓著腦袋嘿嘿笑拉起風姐姐往演藝大廳裡走「走啦你們女生就是愛八卦。」
「喂你說誰愛八卦呢?我只是好奇嗎為什麼她的事你管不了?你不是無所不能的老師嗎?」風姐姐叫囂的敲他的頭更覺驚奇的緊緊追問。
寧毅軒不痛不癢的一笑帶過偷偷回過頭意味不明的看了溪一眼。
昏暗的光線裡那道目光出奇的詭異。
溪莫名其妙的打了個激靈覺得自己就像擺在櫥窗裡的一件藝術品赤裸裸的展示在別人面前而剛好被他這個有心之人給現了只能看著他的手一步步的朝自己靠近然後跟著他的步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