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小溪慢悠悠的從客廳走進去站在房門口靜靜的看著那個忙得手忙腳亂的女人她好像是心在著急額上都沁出了虛汗。
阿姨神色緊張的在房裡穿梭不停手裡攥著一大把衣服是些很薄的T恤和背袋褲從衣櫃到床的中間遺落了一地的衣服甚是狼藉。
「又要搬家嗎?」小溪似乎見怪不怪倚著門框輕輕的問。
阿姨驀然的愣住手放在皮箱裡緩慢的轉過頭這才現門口那個小小的身影她就像個影子樣悄無聲息的站在她後面。
「嗯。」她邊收拾衣服輕點了下頭眼中閃過絲無奈的情緒。
「往南還是往北呢?」小溪凝望她「不管到哪裡都不需要那些衣服加拿大很冷。」
燈光很亮很白照得阿姨的臉略顯蒼白她折著短裙眼瞼落寞的垂下。
「到了那裡就不會冷了你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她輕笑。
小溪愕然透明如水晶的眼珠再也動不了神經變得脆弱她小心翼翼的問:「你~你是說~這次~這次只有我一~一個人走嗎?」
「嗯。」阿姨的應答聲幾乎輕得聽不見她咬著牙不敢正視那雙易碎的眼。
但是她聽到了「你要把我送到哪去?」
「美國。」一根纖細的手指指著被面上的一張機票。
「為什麼?因為我不乖嗎?讓你心煩還是讓你覺得是負擔?」小溪的笑容美麗如冰花單純而純淨。
「~~」阿姨的手腳僵硬目光如凝固般一動不動。
「可以不走嗎?」小溪向前移動了幾步緩緩在她身邊蹲下單膝跪在木地板上「我保證會很聽很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如果你覺得賺錢很累我可以不要新衣服少吃飯不~應該不吃飯~~」她的聲音忽然哽住烏黑的雙眸一點點地濕潤漸漸地浮上哀傷。
絲質的薄裙從指尖滑落阿姨的心在黑暗中飛下沉。
「這樣也不可以嗎?」小溪乞求的望向她瑩瑩的淚光在她的沉默中一點點凝結成霜。
聲音中含著蒼白的無力感床上的人硬著心腸不去看她一眼。
「好吧我去從現在開始按照你的決定去做我要去洗澡了。」小溪無奈而又可憐的說輕幽幽轉身。
腿部的緊握感忽地沒有阿姨回過頭出神的看著她輕飄飄的背影那麼瘦小彷彿只要上前輕輕一捏就會碎。
浴室裡水流嘩嘩的響噴頭緊貼在頭頂水順著絲從上至下的流淌一滴滴打在冰冷的瓷磚上。
小溪脫掉了外套瘦削的身子只穿了套棉毛紗衣靜靜的凝視著打在地面上的水花。
冰涼的水一點點浸濕她的頭她的衣服。
她的腳趾不一會就凍得通紅像地下剛成形的胡蘿蔔。
冰冷的水珠順著她垂在額前的黑滴落下來落在她的眼中而她居然在笑帶著希冀的光芒。
寒風從浴室左側上方的小窗戶裡透進來如同尋找媽媽的孩子鑽進她的衣服汲取她身上殘餘的體溫。
她靜靜的閉上眼睛周圍是侵入骨髓的寒意。
恰巧這時響起『咚咚』的木板聲。
她看了看在微微震動的木推拉門冷得麻木的手指碰觸到衣服上快凝結成冰的水珠頓時目光如晃動的水晶閃著狡黠的光芒。
陽台上金黃色的鬱金香燦爛的開放著寧靜的空氣中緩緩流動著芬芳的香氣。
「溪起來了該去機場了。」
朦朧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她渾渾噩噩的思維在她耳邊響起。
小溪緩緩睜開眼睛有無數張臉在她眼前晃動但她找到了那張能讓自己留下來的臉。
「阿姨可以等下再去嗎?我很累。」她的眼眨了眨又慢慢地快要闔上一絲迷茫的神色從眼底射出來。
「不可以還差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現在不去會趕不急的。」阿姨拿起床頭的厚外套準備給她穿衣服。
「只要~只要~十五~五分鐘就可以了~~」小溪含含糊糊的祈求眼睛無力的閉上。
頭部傳來一陣疼痛就好像有一團火在她的大腦裡燃燒。
「不行~~」霞姨嚴詞拒絕頭靠近她的枕邊沒察覺到躺著的人的異樣。
才四歲就要一個人了嗎?她輕閉上眼睛心中一片苦澀沉重的呼吸帶著滾燙的氣息。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搭在她的額頭溫熱的水迎面撲來微攤開的手心多了從抽屜裡找出的幾片感冒藥。
「來把藥吃了等下就沒事了。」
她的嘴唇微微一動眼睛張開一條縫聽著那猶如天籟的溫暖聲音。
阿姨是心疼她的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擔心。
她不動喉嚨很干很干只能看著阿姨把藥倒進她嘴裡又灌進幾口水。
吃完藥後阿姨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感覺從冰涼的手傳來她安心的睡著剛要再次閉上眼耳朵卻異常靈敏的聽到外面有人進來了。
阿姨的手輕輕放開她心中一陣恐懼。
「瑞森太太以後她就麻煩你多照顧了。」客套有禮的聲音由遠及近。
「嗯你放心。」很淡的應答聲音透著冷漠。
她第一次見到了那個詭異的老婦人一頭長而卷的銀身材略微慵腫顯得很富態地道的美國老太眼睛是黃褐色的。
「乖乖我們要走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目無表情陰冷的眼神。
她把她從被子裡拖出來手腳利落的穿上衣服像抱木偶樣抱在懷裡。
「真的要去嗎?」她在瑞森太太懷裡小聲的問聲音脆弱得不堪一擊。
阿姨淡淡的看她了眼漠然的轉過頭撇向一邊。
「我不要去美國。」她低聲哭嚷起來眼中卻沒一點淚水的味道。
「時間到了瑞森太太車子我已經叫好了學費和生活費我會按時匯到您的帳戶裡頭。」阿姨從她眼前走過向瑞森太太說了句拖著行李箱走向屋外。
她雙眼回天乏力的望著她充滿無望感由著胖婦人抱著自己坐進車裡從臥室到路邊車子的距離很短她的心寂靜得沒感受到外面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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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幾點星光從窗戶灑進風洛希放下背上熟睡的女孩正要關燈離去忽覺手指握得疼痛入骨他轉身望去溪的身子在不安的顫抖額角有細密的汗珠眉心擰成一團嘴唇也蒼白失色喃喃低呼:
「不要走~~」
他一怔立時明白她是在做惡夢。以前姐姐生病時就常常做惡夢守護在病床邊的媽媽常常一晚上需要將她哄醒三四次。
「木魚醒醒快醒醒~~」他的聲音很低很低用手輕輕哄拍著她的肩膀。
「很~~冷不要走~~」溪的身體不停顫慄著像掉進個冰庫晶瑩的雙眸流露出可憐的神情。
「醒醒~~」他輕聲哄拍著她
「醒來怎麼能偷偷去南極呢?」
「不要走……不要不要我……」
溪掙扎著低喊身體痛苦地扭動。
那種無奈而又含著某種渴盼的聲音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樣在他的心中狠狠地劃過。
「木魚快醒來那裡很冷只要醒來就好了~~」風洛希輕搖了搖她的身體在觸摸到她的手腕時忽然微微蹙眉接著把她握住自己的手扳開。
她的手怎麼會這麼涼?甚至於涼得刺骨。
溪的眼角有隱約的淚水她深深蜷縮在床的一角渾身寒冷地顫抖著彷彿行走在冰天雪地。
「木魚醒醒……」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不斷揉搓著。
「好冷……」溪沉溺於夢中無法自拔雙手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向四周摸索似乎在尋找什麼?
「不要再走了我接你回家……」風洛希讓昏睡無法醒來的她睡在他的腿上撫開她額前的劉海低柔地一遍遍地對她說:「木魚跟我回家那裡太冷了沒有另外一隻企鵝給你取暖……我們回家……回家……」
「回家……」噩夢中溪彷彿聽到了他的話低聲的暱喃著。
漸漸地漸漸地……
那輕柔的聲音飄進她的夢裡……
她安心的笑了如未涉世的孩童甜美的笑容一派天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