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邊這位紫衣姑娘在發脾氣,道定心裡發楚。想著連武功高強的顧三友從遠處看到她的身影,也是落荒而逃,自己這個僅僅紮了兩天馬步的初學者,必然也不是對手。不想沾火星挨上無妄之災的他偷偷開始移動,想趁著這位姐姐沒注意到他的時候先一步撤離現場。
紫衣姑娘原本盛怒之下沒察覺到身邊的道定,但他開始移動後紫衣女子感覺到一個小身影,在自己的眼角邊晃動。立時發現自己差點錯過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她一把抓向道定的衣領,喝道:「小孩,先別走,我有話要問你。」脖子上一緊道定便知道被抓住了,他掙扎了起來。
「小弟弟,不要怕姐姐就問你兩個問題。要是告訴了姐姐給你好吃的。」紫衣女子輕聲對道定說到,而道定呢終於也發現了一件事,憑自己的力量擺脫不了她的的束縛,認命的對她說道:「好吧,你問吧。不過要先申明一件事我已經快十一歲了,不是什麼小弟弟,再說你也不是很大嘛。」
「十一歲還不是小呀,我今年可要十七了。」紫衣女子將那顆美人首稍稍的抬高,顯示自己與道定的差別。道定不屑的看著她,說道:「你十七歲才只是比我高這麼點,等我長個兩年一定比你還要高。」那女子被道定氣的臉色煞白,重聲說道:「不管那些,反正現在我是比你高,不服氣呀。問你一件事?」道定扭頭說道:「不說,不說,什麼也不知道。」
那女子一時火起,說道:「你下的力道還加重了些。從衣領傳來的緊迫感讓道定想起了,自己現在是受制於人忙閉嘴不語。
一時尷尬的氣氛讓那女子也冷靜了下來,想起自己是有求於他。便輕輕鬆開了他的衣領,把自己肩上的背包拿下來從裡面取出一個小錦盒,揭開蓋子對道定說道:「好了,這位小兄弟,如果你回答姐姐一個問題。這個盒子裡面的東西,姐姐給你一半怎麼樣?」道定望那看了看,裡面裝的都是些精緻的小糕點,都是自己沒見過的。看著那繽紛的模樣,各色的的顏色彷彿很好吃似的。
那女子看見他猛盯著錦盒,知道自己的這招奏效了。她從盒子裡夾出一塊遞到道定的手上,示意他先嘗嘗。道定看著手中一塊類似小雞模樣的,色澤金黃、個頭均勻,他拿起來放入口中味道甘香,吃起來比較脆,多吃幾口則發現外脆內軟,很有嚼頭。那女子看到道定滿足的神情,笑著問道:「怎麼樣,好吃吧?」
「哼,沒我娘做的好吃。」他不服氣回答到,只不過眼神的嚮往卻出賣了他。那女子忍下再次抓住他衣領的念頭,輕聲細語的說道:「你看,你剛才吃的是雞仔餅,這裡還有蝦餃、干蒸燒賣、粉果、泮塘馬蹄糕、蜂巢香芋角、糯米雞,要是回答姐姐的問題,姐姐分你一半。」道定說道:「幹嘛一半呀,都給我我就告訴你。」那女子怒道:「你別過分呀,這可是我的午飯。要是將我惹煩了,小心我又抓你。」作勢又要去抓他,道定忙妥協的說道:「好吧,好吧。你說吧,要是我知道的,我就告訴你,不過你得先給我那一半。」女子正中下懷的說道:「好了,你拿個什麼出來裝吧。」
道定小心翼翼的將布包包好,放入懷中等回家再慢慢的吃。紫衣女子看著這小子將自己原本準備和聲哥一起吃的午飯收入懷中,還在那裡得意的笑,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好了,東西也給你了,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呢。」道定面帶滿足的說道:「嗯,問吧,問吧。只要知道的我全告訴你。」
「就是剛才那個和你在一起的哥哥,你認識他嗎?」邊說她還邊注意著道定的神色,道定說道:「是不是那個穿灰衣服的人呀?」女子道:「是呀,就是他。」道定說道:「他、、呀,不認識。」
「那他幹嘛和你說話呀?」紫衣姑娘的神色又不那麼和善了,道定忙說道:「他問我東獄廟怎麼走,我告訴他了。」女子自語道:「東獄廟?那是什麼地方呀,小弟弟能告訴我怎麼去那裡嗎?」道定指著東獄廟的方向,對她說道:「往這邊直走穿過李集,再走個十里地就差不多到了那兒了。」
女子聽完後丟下一句「要是騙我,你小心」騎上一旁的馬就往東獄廟的方向去了。
文定與二弟買完東西後,就讓他先一步帶回家,自己則應族長派人帶的話去拜訪他。
族長今年已是六十多歲,論輩排算是文定的老爺爺輩,在族裡可絕對是一言九鼎的。走在路上文定就在猜想,一般情況下族長是不會找自己的,今天傳自己來必然是有些什麼重要的事要吩咐自己。
從族長家裡出來文定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族長叫自己去是和他談關於自己的婚姻大事,原來是自己的父母瞧著自己不肯論及婚嫁,便請族長出面與自己開導開導。父母的苦心他知道是怕他耽誤了青春,然而他的心思叔父,娘卻不能明白。一方面是事業還沒穩定下來,文定不願過早的將自己束縛於家庭的日常中;而另一方面呢,在文定的心中還有著那麼一個倩影在那裡揮之不去,雖然明知道是兩個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然而文定便總是忘不了松竹林那個夜晚的空靈的白影。就算知道她喜歡顧三友,也不能抑止那股癡念。
週遭的喜慶氣氛絲毫不能感染自己此時的心情,踏著腳下枯黃的土地文定走在回家的路上。幼時熟識的樹林如往昔般茁壯,山體如記憶般俊美。這一草一木,一情一景似乎也都是無二般模樣。不同的只是觀賞這景物的兒童已成長為一成年人,作為成年人便失去了原來的那份純真,沒有了舊日裡的那絲簡單。收穫與領悟總是伴隨著遺忘與失去,在每個人成長的道路上。感傷,是因為看透;傷感,是因為自己也逃不脫這個命運。
就在文定山上與兒時的這些草木玩伴敘舊的時刻,一匹馬從他眼前駛過。棗紅的馬匹上依稀有一個紫色的身影,如風般從山前的小道駛了過去。由遠及近再由近至遠都在那一剎那間,急促的馬蹄聲便是主人急切心情的反映。
在文定走到離土庫灣還有一里地的時候,那馬蹄聲再次從後方襲來。這次是從文定的身邊劃了過去,而當文定好奇的遠眺那心急的御者的時候,卻發現他停住了前進的步伐。轉過馬頭反向文定這裡慢慢的行來,文定停下了腳步,猜測著來人的下一步所為。
漸漸的那匹棗紅的馬靠近了,馬匹上的身影也完全露在文定的眼中。文定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只見她使馬頓足在文定的前方,翻身下馬向文定走來。
「喂,你是不是叫柳文定呀?」紫衣女子率先開口到,文定忙施禮答道:「正是區區,在下與燕小姐曾在幾個月前於『粵漢碼頭』見過的。」燕顏恍然道:「是的呀,你們鋪子裡的夥計說聲哥到你家來過年時,我就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剛才看你眼熟猜想是你呀,又怕認錯人尷尬。嘻嘻,是你就好,我正要找你呢。」
「燕小姐找區區,不知有何事?」文定問到,燕顏帶有一絲怨氣的對文定說道:「就是你,把聲哥帶到這個鬼地方,害他不能跟我到我們家去過年。人家來找他好不容易碰見了,竟然扭頭就跑了。還害我被個農家小孩子耍的團團轉、、」說著說著眼睛裡面已經開始有水霧冒起。其實文定早已料到燕顏必是為三友而來,只是沒想到對自己竟然還存有誤會。看著她目中含淚,如泣如訴的說著自己這一路的委屈,文定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做錯了。不應該讓如此單純的女子傷心,雖然她的傷心與自己似乎沒什麼直接的關係。然而只要有星點的關聯,文定亦覺得難以寬恕。
他懷有歉意的燕顏說道:「燕小姐,三友現在應該還在我家裡,要不然你稍等會我去把他叫出來,何如?」燕顏回答他道:「不行,你跟他說了,他還不又立即跑不見了。」文定想了想說道:「那燕小姐先一步騎馬去我家吧,就在前面的土庫灣不遠,在那裡問顧三友他們都知道的。」
燕顏正準備騎馬而去的,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你們是好朋友,誰知道你會不會騙我呢,剛才我就是相信一個賊小孩去了什麼東獄廟。結果呢,我傻子似的跑過去,那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聲哥的下落。」
文定為難的說道:「這也不行呀,那燕小姐說怎麼辦吧。」燕顏沉思了一會,說道:「我和你一起走,省得等下還要去找你的人。」文定說道:「那就請燕小姐隨在下來吧,這邊請。」文定在前面引路,燕顏牽著馬在後面跟隨著。
走了一會燕顏就不依了,叫道:「喂,柳文定你是不是男子呀?」文定回身詫異的問道:「小姐何出此言呀?」燕顏說道:「那有一個男的在前面走著,一個女子在後面牽著韁繩的呀。」文定忙跑過去接國韁繩,慚愧的說道:「抱歉,抱歉,燕小姐,是區區忽視了。」燕顏開心的說道:「算了,看你還挺知趣的,就不和你計較了。」燕小姐是滿意了,不過顯然她的馬不是那麼滿意。它扭捏著就是不和文定好好的合作。
一旁的燕顏看到了文定窘境,輕笑著說道:「你怎麼這麼笨呀,這馬與我相熟了。生人靠近它都要先與它親近親近,不然它是不會跟你走的。」文定無奈的說道:「但請小姐指教,如何才能讓它安順呢?」燕顏搖了搖頭,從馬鞍上的背包裡拿出一把草料,分了一半給文定說道:「看著我怎麼做,學著就行了。」說著就將那一半的草料遞與馬的嘴裡,還邊對文定說道:「我這匹是母馬,比較溫順,只要你給她善意的表示。就不會和你擰著來,來吧你試試。」
文定將手中那剩下的一半草料,遞於馬嘴的下前方。那母馬先沒吃只是用鼻子嗅了嗅,文定感覺到手裡有一股熱氣傳來,癢癢的怪難受的。終於那馬嘴開始動了,將文定手中的草料一掃而光,吃完了還用舌頭舔了舔文定的手。文定也很自然的撫摩了馬首,馬頭悠閒的回望,馬尾微卷,恬靜、安逸、儒雅,文定一時生出特別恬然的感覺,馬兒也與文定耳鬢廝磨起來。
燕顏看到他們一人一馬的親切態度,便有種不耐煩的念頭,催促道:「走呀,磨蹭個什麼?」說完自己先一步向前走去,文定忙牽引著馬兒緊跟其後。
沉默了一段後,燕顏放慢腳步與他們並行。邊走邊問文定道:「柳文定,你和我聲哥很熟嗎?」文定答道:「很要好呀,在當鋪裡我們是私交最好得了。」燕顏饒有興趣的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文定回憶道:「那呀,那要從他第一次來我們當鋪當自己說起。」
「當自己,自己也可以拿來當嗎?」燕顏驚詫的問到,說起這件事文定就有種想笑的衝動,說道:「呵呵,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聽聞到,他來我們當鋪、、、、、、」
聽聞顧三友在當鋪這麼多的趣事,燕顏愉快的心情似乎也被帶動起來,說道:「想不到,當鋪裡還有這麼多好玩的事呀,有機會我一定要去你們那看看。」文定說道:「歡迎呀,我們那還有幾間小吃,還帶有異地的風味。」燕顏不在意的說道:「講到吃,誰也沒有我們廣東人會吃,花樣多。再說我跟隨我爹足跡行遍長江,有什麼好吃的沒吃過呀」
「呵呵,粵菜確實是我們中華大地幾大菜系之一,花色樣式都很齊全。不過每個地方都有它的風俗文化,都有它獨自的飲食文化。就像我們那有個陝西人家開的羊肉泡饃館,那味道就與我們南方的食物十分的不同。不像我們的精緻,細膩,有種北方人的豪邁,粗曠在裡面。」文定說的投入,燕顏聽的也十分入神,兩個人就這樣聊著聊著往土庫灣行去。
此時在文定的家中,顧三友也偷偷的潛了回來,進了臥房後他左顧右盼只發現柳道定一個人坐在床上,正吃著他面前的幾塊糕點。三友放心的坐在床邊,尋問道定道:「沒什麼事吧?」道定邊吃著東西邊說道:「一切安好了。」三友伸了伸懶腰也倒在床上,說道:「終於清淨了,喂,你一個人在這裡吃獨食呀。」便伸手去搶道定攔不住他的惡手,無可奈何的看他拿走自己的美味。三友搶了一塊放進口裡,神色滿足的問道:「嗯,味道不錯呀,你小子哪裡搞到的呀?」
「還不是剛才的那個紫衣女子,她要我供出你來,就給了我這些好吃的了。」柳道定的話讓三友將還沒吃完的東西都嗆了出來,一時嗆的難受連續咳嗽了好幾聲,他指著道定說道:「咳,咳,那你就把我給出賣了呀。」道定隨意的說道:「我說了呀。」
「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呀,虧我還那麼相信你。」三友環顧左右,隨時預備撤退。道定笑著說道:「安了,我騙她說你只是問我去東獄廟的路怎麼走,問完了就走了。她一聽說馬上就往那兒去了。」三友釋懷的說道:「小子,有前途呀,知道隨機應變。我看好你,呵呵。」
「那我都這樣幫你了,是不是再教我幾套功夫呀?」道定趁機要求到,三友開心的說道:「沒問題,等你把基礎打牢了,我就教你幾套高深的功夫,保管你風行一時,呵呵。」
道定感謝道:「多謝,三友哥,我一定好好練不會給你丟人的。」
這時房門突然給打開了,只見文定與燕顏走了進來。文定說道:「三友,看我在路上碰見誰了?」而燕顏呢,則指著柳道定叫道:「小賊,可讓我給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