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人生 實體書·第八集 第八章 山村遺訓
    此時的祠堂是一片喧鬧,門前的篝火已被熄滅,四周的火光早已將這方圓十里的天空映的通紅,火光之下的赤穴村村民叫嚷聲、痛哭聲,人聲鼎沸。

    曋長老到來之後,數百村民如潮水般將他圍攏,各式各樣的話語也如同潮水般向他湧來。

    『長老,這麼大的火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呀!』

    『長老,我們家裡都著火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家裡的家什,糧食一點也沒有救出來,長老,我們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呀?』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曋長老早已分辨不清他們究竟是在講些什麼,反正都是在訴苦便是了。

    不管是山內的,還是山外的,弱勢的百姓們在有些時候所表現出的舉動都是相差無幾的,往往在遇到他們無法解決的問題時,便頭一時刻找上值得他們信賴的長者,將棘手之事丟給長者去操心,而他們所要做的僅僅只是等候吩咐。

    曋長老高抬起雙手,讓急張拘諸的人群稍稍冷靜下來,說道:『村民們,村民們請寬心,這些事毀不了我們赤穴村,村寨、房屋、家什我們都能再重新造出來;糧食的問題就更不用著急了,我們在隱蔽的地方藏著充足的糧食,足以支撐到來年收穫之時。』

    大夥一聽,原來長老早有巧妙安排,心下的焦急也終於舒緩了幾分。

    曋長老又說道:『現下大家且安心等待一會,等我們村裡的後生們將這些燒燬我安樂家園的賊子們趕出去再仔細盤算,各家各戶的媳婦們把老人們伺候好了,把各自的娃兒都看好了,別再磕了碰了。』

    只要這些心痛家當的老少媳婦們安靜了,這聒噪的人群便安靜了一大半。

    『子游哥呢!子游哥回來了嗎?』曋雨綾首要記掛的永遠是子游哥。

    人群中走出一人,渾身上下全是一個一個的破洞,臉上也被熏的黑不隆冬的,此狼狽之人正是田子游。他先前本就要走上前去,只是那些性急的老大娘,小媳婦迫不及待的衝向長老那訴苦,反將自己擠到了後面。

    子游也顧不得身上的狼狽,急著向曋長老稟告道:『長老,那些賊子們太狡猾了,四處縱火,一碰到我們巡查隊便又挪換地方,總之都是子游無能沒能將這些鼠輩射殺。我們村子裡現下已有三面火起而且火勢太大了,我們好不容易撲滅了一處,那些賊子便又點著了四五處,人手實在是不夠呀!其他人還在奮戰。長老我是回來搬援兵的,請多派些人手隨我一同前去吧!』

    一旁的曋雨綾馬上來了精神,道:『子游哥我跟你去好了,上陣殺敵我不行,運水滅火還是可以的呀!』

    『不行。』田子游一口回絕了她:『不只是救火,還要隨時準備對付那幫賊子的無恥偷襲。』

    如此下去終不是辦法,沉吟了一番後,曋長老說道:『子游,你去將所有人都召回來吧!看來這場大火村子是熬不過去了。』

    子游驚道:『那怎麼行,這可是我們全村人的立身之地呀!祖祖輩輩多少代人都是在這休養生息,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它毀於大火呢!』自打出生以來子游便是與村子朝夕與共,也不曾有過牽掛,可一聽到長老要放棄村寨,這赤穴村裡的一草一木霎時間都讓子游覺得難以割捨。

    曋長老何曾不是如此呢!可為了全村人的性命他惟有硬下心腸,道:『與其死撐著村寨枉送這些子侄的性命,不如索性讓他們一把火燒的乾淨,等打退了賊人我們再在這原地之上另起新的赤穴村。』

    子游的情感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可他也知道這樣下去村裡人的性命都可能難以保全,長老所說的確是上策,幾經掙扎子游終於還是艱難的應承下來:『謹遵長老之命,我將所有人都收回來拚死突圍。』一轉身馬不停蹄的又往四處趕去。

    曋磬竹也知道讓他們做出此番取捨很是為難,可這也是無奈之舉呀!他一抬頭向人群中喊道:『三姓長者在嗎?』三個半百老頭由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他身邊。

    赤穴村一共有四大姓,分別為曋氏、相氏、鄭氏、樊氏,各姓宗族代代都要推選出一位長者,再由這四位長者中挑選出一位赤穴村的長老,曋長老也正是如此而登上長老之位。然而每每遇到村裡舉足輕重的大事,卻還要召集其他三位長者一同商討,以示公平公正,不偏不倚方算是代表所有四姓人家的意願。

    這四姓長者中,曋磬竹算是最為年輕的一人,可卻並不影響他成為全村數百人的長老,可見他在村中那出眾的威望。

    火已漸漸的燒到了近處,祠堂外的村民看的越發清晰,也是越發的感到驚恐。四位長者則圍在一起,小聲商量著村裡數百口人的動向,時而還可以見到他們之中偶有爭執。

    田子游帶著一百多青壯村民由火場中退了下來,眾人身上處處都有焦黑之色。這場漫天的大火將原本自信滿滿的村中青壯們攪的狼狽不堪,讓這些百步穿楊的好獵手們無所適從,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走回親人面前,這與不久前子游召喚他們時一呼百應,踴躍而出的景象簡直便是兩般。

    那些萎靡不振的村民之中還有他們的領頭人田子游,吞噬一切的大火,掠走同伴生命的暗襲,這個夜晚是在他有意識以來最為無助,最為難過的一夜。與他們一般,此刻的他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然而當子游看到他們一個個皆是死氣沉沉的樣子時,心下不由得暗自一驚,手裡那張沉甸甸的神弓也代表著沉甸甸的責任,他立即一掃臉上的頹唐之色,止住那些要去找尋家人的村民,振臂高呼道:『都別走散了,要不了一會兒全村老老少少便要轉移他處了,沒有在前方開路的你們,暴露在賊人面前的就將是你們的妻兒老小。』

    子游的話便如同是一盆冰涼刺骨的井水,從所有人的頭頂一氣潑下來,讓喪失了鬥志的眾人又重新激起了奮力一搏的意志,紛紛舉起手掌間的弓箭,腰間的大刀誓不讓賊人得逞。

    如此一來子游心中也暗自重拾了信心,這個夜晚他已經嘗夠了失敗,嘗夠了生離死別,也是到了那些該死的賊人流淚的時刻了。他跨著大步走向四位長者立身之地,向長老說道:『啟稟長老,全村的精壯悉數收回來了,只是除了那些再不能回來的……』

    末了一句聲音低沉無比,而子游心中的悲慼遠不止此,前一刻還在一同奮戰的同伴,下一刻便永遠的躺在那一同戰鬥的地方,而數目之多更是讓人難以接受,今夜的赤穴村經歷了幾百年也不曾有過的劫難。

    曋長老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冤有頭、債有主,這一切我們會幫他們討還的,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一陣吧!』

    子游急急的說著:『長老,眼下不是歇息的時刻呀!』

    鄭欣鈴的父親鄭柯,也就是鄭姓族人的長者,他也寬慰子游道:『子游呀!再忙也不急於這一會兒的工夫呀!放心!你們這些年輕的後生已經做的非常不錯了,剩下的就看我們這些老傢伙的了。』

    子游不明白都已經是到了火燒眉毛了,這四名長者卻還是泰然處之,不由得急道:『村子現下已是三面火起,獨剩西面還尚無動靜,再遲緩片刻不走便是無路可退了。』

    曋長老反問道:『東、南、北三面火起,獨獨只是西面無事,難道子游看不出賊子們此舉有些不尋常的地方嗎?』

    明擺著這西面是賊子們特意留下來的陷阱,子游怎會不知呢!可眼前是三面環火惟有這一條出路,就算明知道西面是陷阱,也只有硬著頭皮闖了。

    他拍著胸脯承諾道:『曋長老,三位長者請放心,無論如何憑著村裡那百十來條鐵錚錚的漢子,就算是前方有再多的險阻,也必能為鄉親們殺出一條逃生之路來。』

    『子游呀!你的心意我們明白,可眼下還不是魚死網破,反戈一擊的時候。那些賊子把我們想的太過無能了,我們偏偏就不按他設定的路線往下走,讓他白忙一場。你先去歇息歇息吧!我們幾個老傢伙商量一陣便會有行動了。』

    子游雖還是不明白曋長老等四位長者那強大的自信源自何處,可出於對他們四位向來的尊重,他也不再多說些什麼,而是依從他們的吩咐下去隨時待命。

    遣走了子游後,四位長者又回頭商量,他們之間的那點分歧似乎還沒得到統一。

    青壯們回來後,祠堂外面的人多了許多,聲音也逐漸的多了起來,曋長老乾脆領著三位長者進了祠堂之內。

    剛合上祠堂的大門,鄭柯便迫不及待的高聲說道:『不行,這事沒的商量。我先前就主張不收留他們,只是你們一個個的都不願聽罷了。若不是這些外人的到來,哪會引來這幫賊人,就為了他們幾個認識不到十來日的山外客,我們這祖輩傳下來的立身之地都快給化為了烏有。如今我們自顧尚且不暇卻還要帶上他們,這待客之道未免也太甚了吧!』對於外人他可是沒有星點好感。

    曋長老則是針鋒相對道:『來者是客,別人不曾離棄我們,我們又何忍置他們於不顧呢!如此背信之為又如何對得起祖宗們的教誨呢?』

    鄭柯冷冷一哼道:『別再提那些早已不知年頭的舊事,當年若不是祖宗們輕信他人,又豈會有亡國之恨。』

    曋長老勃然大怒,指著他道:『你……』

    鄭柯則是一派安然自得的模樣,這裡面本來還有著一段小緣故。

    當年選舉長老的時候,鄭柯自忖著自己年歲威望在村裡的老人中算的上是頭一份了,滿以為這位子非自己莫屬了,可誰曾想竟讓這個小自己十來歲的曋磬竹選上了,是以一直憋著一股氣,多年以來老是喜歡給他使絆,明裡、暗裡與他為難。

    相長者與樊長者紛紛向他勸道:『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如此呀!』

    曋磬竹也不屑與他糾纏,轉而向其他二位長者問詢道:『相長者、樊長者依你們看呢!這事該是如何?』

    樊長者左右為難的說道:『這事確是有些難為,若說丟下這些客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那地方連現在等閒的村民都不知道,更何況這是要帶外人進去呢?還是斟酌斟酌吧!』

    鄭柯聽到有人認同自己,氣焰更甚,道:『就是說嘛!那可是我們祖祖輩輩守了多少年的規矩,怎得能在我們這就給破壞呢?』

    樊長者原意是兩不相幫,可這鄭柯明擺著是要曲解自己的意思,他馬上又向相長者說道:『相老,您是我們中歲數最大的老人了,您說說該如何辦吧!』

    相長者今年已有七十好幾了,老胳膊老腿已經有些伸展不開,可精神還是十分的好,數十年的見聞讓他的話對旁人而言便意味著一種權威。

    他捋了捋鬍須,慢條斯理的說道:『此事確實有些為難,讓他們隨我們一同走有違祖宗遺訓,不如讓他們在祠堂的那個地洞裡暫避一時,等到外面一切都平靜下來,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可以任他們遨遊。』

    那個深不見底的地洞,曋磬竹心中一驚,那裡可是從來沒人下去過,一眼望下去裡面全是黑不隆冬的,讓他們躲在那裡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然而祖宗的遺訓卻是擺在那裡的,他身為長老更不能破壞,此刻是啞口無言。

    『還是相老見多識廣,這事還是遵照相老的意思來辦吧!既顧全了祖命,又免得將那些山外的客人丟給那些賊子。』如此折中既遵循了祖命又不得罪兩邊是最好不過,樊長者馬上便附和起來,問道:『磬竹老弟、鄭柯老兄,覺得如何?』

    鄭柯這次倒是很配合,回道:『既然不違背祖命,我當然是沒什麼意見了,就如此行事便是了。』三人的目光齊齊的望向曋磬竹。

    米已成炊,曋長老這時就算是一人反對也無濟於事了,再說這也不失為一個兩全之策,他歎了口氣道:『既然三位長者已經一致通過了,磬竹也只好如此了。』

    當他打開大門之時,外面的火勢已是近在眉睫,剛才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人群在幾條火龍面前又再次崩潰了,過慣了平靜日子的赤穴村村民們在災難來臨之時,猶如獐麇馬鹿般慌亂不堪,祠堂前的老人們、女人們、小孩們來回的奔走,高聲的呼叫,場面是十分的混亂。

    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曋磬竹急忙說道:『三位長者請你們先行帶村民過去,磬竹帶著那些客人們進了地洞後就馬上趕上你們。』

    『不行。』鄭柯這個時候還是要為難他,道:『這些日子下來,你與他們交情匪淺,誰知道你會不會私下將我們族人的秘密透漏給他們,讓他們跟著我們後面,為了祖宗的遺命,我得在一旁監督方才穩妥。』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緊咬著自己不放,曋磬竹心中雖是氣極可又懶得去和他糾纏,冷冷的道:『你願意跟來就跟來吧!若是走脫不及陷身火海可就只能怨你自己了。』

    鄭柯也不甘示弱的回道:『這個我不擔心,只要你走的了我便不會有事,若是不幸遇難不是還有你給我作伴嗎?』一番話將曋磬竹氣的是忿然作色。

    可是這個倔老頭,讓曋磬竹實在是毫無辦法。懶得去理會他,先將田子游召喚至前,吩咐他領著赤穴村的所有村民跟著相長者、樊長者離開,而他與鄭柯則引著文定他們一道再次回到祠堂之內。

    赤穴村的祠堂此刻是燈火通明,二位長者進來之後雙雙燃起一柱香,雙手將香平舉至眉齊深深的拜了幾拜。文定順著他二人向神龕上望去,卻驚詫的發現一件出乎意料之事,他們膜拜的祖宗牌位之上,竟是一塊獸牌。

    山林居民膜拜野獸本無甚奇怪,讓文定吃驚的是那塊神牌上面刻著的竟也是一隻猛虎,還與那座落敗神廟裡所見到的一模一樣,原來這座赤穴村與那座破廟是有淵源的。

    眼下都是什麼時候了,他們二人竟然還在祭祖,對於曋長老這奇怪的舉動,楊括有些不解的問道:『曋長老,火就快燒到這裡來了,您為何要帶我們來貴村的祠堂之內呀?』

    『哎!』曋長老忍不住一次輕輕的歎息,面有慚愧的說道:『這事讓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張口。』

    鄭柯搶著說道:『那就由我來講吧!我們全村要轉入一個隱蔽的藏身之所,敢問各位去向如何?』

    現下災情如斯,他們身上又多有傷勢,眾人還有其他的可選嗎?自然是跟隨村民們躲藏方為上策。

    陸仲簡慌忙答道:『當然是跟你們走了,小光他們是往後面走了吧!我們這就趕快跟上呀!』

    『不忙。』鄭柯攔下性急的陸老頭,道:『各位,那個地方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去的。』

    文定等人面面相覷,難道有何隱情不成?

    曋長老解釋道:『各位貴客實在是抱歉,因為那個地方是我們赤穴村最為秘密的所在,是以我們的祖先曾留下遺訓,非我村民不得進入,而陸老翁的同村之人因為加入了我們赤穴村所以不在此列。』

    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在如此緊迫之時怎會有這種不近人情的遺訓,讓他們這一群傷的傷,昏的昏的傷者如何是好呀!

    楊括看到長老面有不忍,以為尚有轉機,向長老拜託道:『曋長老,您看現下我們眾人大多有傷在身,這件事能否有的商量?』

    長老也是迫不得已,面容一軟正要說些什麼,可鄭柯卻不答應了,搶先說道:『沒的商量,這是祖宗的遺訓,不但是他曋磬竹,哪任長老也只能是如此。也不想想究竟是誰將那些賊子引來,害的我們整座村子都毀於大火的。』

    『夠了,鄭長者,我知道該如何向他們敘說,毋須你在此多言。』曋磬竹對這個總在無理取鬧的傢伙厭煩透了,他親眼見到文定他們同行的靜懷、靜光與北坤獻身在赤穴村的土地上,知道他們一直是不想拖累別人。

    可是祖訓就高高掛在這廟堂之上,身為村裡的長老,數百雙眼睛盯著自己,不能在自己這破壞了那延續了多少年的傳統,若是沒有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這個村子早已不復存在了。

    他無可奈何的向他們說道:『各位客人,這遺訓便是村子裡至高無上的法典,曋某也是無能為力。不過各位也不必擔心,在這祠堂之內有一個地洞十分的隱蔽,曋某想,各位若是能在裡面躲藏幾日,等那些賊子退卻之後,這天地間海闊天空又能任各位肆意遨遊。』

    楊括還想要說些什麼,燕小姐卻攔住了他,向曋長老道:『多謝曋長老周全,那就請您為我們指引那地洞的入口吧!』

    『小姐,老奴這條命倒是沒什麼關係,可您和二位師太都身受重傷,紫鵑還是昏迷不醒,如果有點意外可該如何應對呀!』東家將小姐交給他乃是信任他,這一路上反倒儘是小姐在保護自己,幾番她身受重傷,楊括都在心底深深的埋怨自己,眼下又得眼睜睜的看著她再次冒險,這心中如何不急呀!

    燕小姐還是淡淡的說道:『楊叔,別再使曋長老為難了,一直以來曋長老對我們都是百般照顧,即使是危難之際,也為我等之事勞心費力,有此妥善的安排已是相當難得,又何必讓他左右為難呢!』

    曋長老一時間愧色大起,道:『貴客再這般說來,曋某真是無地自容了,這就請各位隨在下去那地洞入口吧!』說著便與鄭柯再次拜了拜台上的神位,雙雙走到這神台之後,合力將那地上一塊厚重的地磚揭開。

    文定他們往下望去只見是黑漆漆的一片,深不可測。

    曋長老將手中的火把遞給文定,道:『再往下我也不曾去過,還請各位百般謹慎,如若他日再有相見之時曋某一定當面賠罪。』

    鄭柯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再多說一會我們也走不成了。』

    二人走之前還匆忙將神龕上那一大堆的牌位收拾進幾個包袱之內,一人扛上一兩個推門而去。

    明亮的祠堂裡只剩下文定等人,文定舉著火把看過他們每人的臉頰,除了尚在昏迷的紫鵑,每人此刻都在打量著對方。經過一段曲折的磨難後剩下的又只是他們這些同來之人,這趟旅途對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而言是苦澀的回憶,無盡的痛苦,永存的悲傷。

    不過片刻工夫,火苗已爬上了門窗,大火終於也燒到祠堂這裡了。文定舔了舔嘴唇,催促道:『我們也快些下去吧!』舉著火把探頭望下去,下面漆黑一片不知底部在何處,通往下方之路是一面斜坡。

    北坤等三人已經不在了,餘人除了傷者便是不再年輕的老人,文定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懦弱的躲在眾人身後,要負擔起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他深吸進一口氣,壓住心底對那些莫名地洞的恐懼,雙手緊緊握著火把為後面的眾人照亮方向。

    楊括不忘長老走時的叮囑,與陸仲簡二人合力將石板原樣封好,光線本就不足的地洞裡頓時便更昏暗了,獨獨剩下文定手上那根火把所發出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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