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正文 第十五章 放鴿 (一)
    見鄧秋雲如此憤怒,令大同娘極為驚訝,猜想肯定是大同辦了啥出理的事,得罪了他嬸子!心中不免忐忑。大同娘背著啞巴,私下堵住沈大同,追問到底是咋回事?沈大同只是「嘿嘿」傻笑。大同娘氣咻咻地數落道:「你又玩啥憨屎了?狗日的東西!要不是你嬸子熱心,你到哪兒找這麼好的媳婦去?咱報人家的恩還來不及呢,倒把人家氣成那樣,你就沒一點人味嗎?」到了傍晚,大同娘懷著滿腹惆悵,又去了鄧秋雲家。鄧秋雲正在火頭上,哪肯給她開門?大同娘吃了閉門羹,悒悒不樂,無精打采地往回走。剛拐上當街,隱約聽到莊西頭傳來女人的嚎哭聲和一個男人沙啞的吼聲!她抬頭見矇矓中沈利司領著一個戴著眼鏡,教書先生模樣人的走了過來,便上前問道:「利司兄弟!這是誰家罵架呀?咋呼天咋呼地的,半截莊子都能聽見!」沈利司笑笑,低聲道:「大嫂!還能是誰家?是桂花從婆家回來了!立寶媳婦正打著滾撒潑鬧騰呢!你沒聽見這男的啞喉嚨破嗓,除了立寶那狗日的,咱莊上還有誰說話象敲破鑼呀?」大同娘「哦」了一聲,詫異道:「桂花回來幾天了,咋還鬧騰呀?」沈利司冷笑道:「恐怕桂花又鑽錯被窩了。」大同娘偷偷瞥了一眼教書先生,抿嘴笑笑,摸黑回家了。

    那先生莫名其妙,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沈利司尷尬道:「你聽說魯南縣城北有個」沈妖精「嗎?」沈妖精「叫」沈桂花「!是俺這莊上的,嫁到蕭縣鄉下,前幾天回娘家來了。」那先生道:「回娘家咋啦?」沈利司道:「也不怕你笑話。她跟親哥沈立寶相好,她娘家嫂正鬧騰呢!」那先生目瞪口呆,連連搖頭,咋舌道:「真是」樹林子大了,啥鳥都有「!這家人咋連最其碼的人倫道德都不懂?哥哥跟妹妹相好,不是亂倫嗎?真是衣冠禽獸!」沈利司臉上一陣發燒:「」上樑不正下樑歪「!這本來就是湊來的一家。」那先生詫異道:「湊來的一家?」沈利司解釋道:「這話說起來長了:立寶他娘叫」芹兒「!早年在山東威海衛當妓女!芹兒被沈學超從威海領來時就挺著個大肚子!到家不到半年生了沈立寶!沈立寶活了快四十歲了,恐怕連他自已也知不道親爹是誰,沈學超經常罵他是雜種!是婊子養的。」教書先生不禁莞爾,好笑道:「沈立寶就不會問問他娘嗎?難道他娘也知不道?」沈利司也笑道:「恐怕連她也知不道!立寶娘年輕時長得非常漂亮,是窯子裡的台柱子!紅遍整個威海城,據說生意特好。她每天迎新送舊,得接七、八個客人!忙得小辮崩直。光顧著做生意,到底是那個恩客播下的種子!她上哪兒知道去?」

    教書先生自語道:「怪不得沈桂花這麼風流,原來有個當婊子的娘呀!」沈利司訕笑道:「人家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話一點不假,有其母必有其女!沈桂花從十二歲就知道描眉畫臉,知道找男人睡覺。這樣胡混了幾年,名聲壞透了,到了嫁人的年齡,沒人敢娶她!後來,沈學超把她嫁到了蕭縣,婆家姓關。」教書先生笑道:「沈學超這當爹的,倒挺沉住氣的。」沈利司道:「沈學超也不成器。他雖說從威海領來了媳婦,成家立業了,但他游手好閒慣了,成天走街串巷,架鷹鬥狗,頭梳得蒼蠅都站不住,外號叫:」狗舔頭「!沈學超不務正業,靠媳婦掙錢,吃軟飯混日子!立寶娘也是無法,只好重操舊業,當起了暗娼,掙兩個皮肉錢養家餬口。立寶娘模樣長得好,又會做作撒嬌賣癡,所以生意特好。後來,立寶娘嫌當暗娼不過癮,便跑到魯南縣城開了家妓院,公開賣淫。沈學超碰上個有本事的老婆,不用幹活,照樣跟著吃香的喝辣的,還能當掌櫃管帳目收錢。只是這些年立寶娘老了,才攬不到生意了。立寶娘本指望閨女桂花接班女承母業,繼續賣淫掙錢,卻又被沈學超嫁到了蕭縣,只好關了妓院,歇業回到家裡。這會就靠和周圍幾個莊上的十八、九個老光棍相好,掙幾個零花錢,混日子過!」教書先生詫異道:「如此喪風敗俗,沈姓家族這麼大,就沒人出面管呢?」

    沈利司鄙夷道:「誰去管他家的事呀?沈學超本不姓沈,是他養父沈大河在渠閣集上撿來的私孩子!沈大河是個羅鍋腰,長得醜,沒娶上家小,就撿個小孩拉扯。沈學超年輕時不學好,跟著人家東逛西竄,偷雞摸狗拔蒜苗,混日子過。有一年從外鄉回來,帶來一個女人!這女人長得是美如天仙,來時就挺著大肚子!到家三個多月,生了個兒子!起名」沈立寶「!沈立寶兩歲時,兩口子吵架,沈學超罵沈立寶是雜種,大伙才知沈立寶不是沈學超親生,才知領來的女人芹兒原來是威海窯子裡的妓女!就因沈學超不學好,當初家族中長輩們曾議過這事,不願叫沈學超姓沈,嫌忒丟人!沈立寶的羅鍋爺爺本來就沒娶上家小,撿來個兒子又不能姓沈,豈不傷心?他坐在當街哭了三天三夜,又到沈姓各家門口挨個磕頭。沈家的老少爺們見沈大河哭得可憐,都很同情,紛紛找長輩們說情:」您老人家看在羅鍋沒家小的份上,叫他姓沈吧!「長輩們恨得咬牙:」不中!沈家歷代都是本份人家,咋能出這麼個的東西?老祖宗知道了也不依。「大伙見長輩們不同意,也就作罷。沈大河並不罷休,天天到各家門口哭訴。大伙被他哭煩了,紛紛對長輩們道:」您老人家就不能開開恩嗎?羅鍋天天在大伙家門口哭,也不是個法子!就算沈家灶屋裡多了個黃鼠狼!就叫他姓「沈」吧!「幾個長輩也是同情羅鍋,架不住族人都來替他求情,再加上羅鍋在沈家輩份最低,長輩們聚在一起商議了兩天,方才鬆口。長輩們發了話,恩賜羅鍋撿來的兒子重新姓」沈「!沈立寶雖說是拖來的油瓶,到底喊沈學超個」爹!「借羅鍋爺爺的蔭涼,也跟著姓起沈來!那知」黃鼠狼生老鼠——一窩不如一窩「!沈立寶這個龜孫還不如他爹,他妹妹桂花比她娘還騷。俺沈家也是憎恨沈立寶一家的為人!加上他娘芹兒和養父沈學超在魯南縣城開過窯子,當過妓院老鴇!沈立寶又和他妹妹桂花相好,敗壞門庭。大家把沈立寶的那個」寶「改作」鴇「字!」沈立寶「便變成了」沈立鴇「!也有喊他」鴇寶「的,藉機罵他解恨。」教書先生喟歎道:「原來沈立寶的身世還這麼複雜,且有許多名堂。」沈利司笑道:「你說他家的事誰願出面管呀?如今俺沈塘是五爺說了算,連他老人家都睜隻眼閉只眼,別人更不用說了。胡先生!咱們趕緊到家去吧!」胡先生見街上聚集了許多人圍觀沈立寶家吵架,便低聲道:「天氣又熱,在家裡不方便!又遭人猜忌。你把他們幾個喊出來,還是到莊家後那個場屋裡說吧!」沈利司贊同道:「那您先去,我去把他們叫來。」

    胡先生叫胡成瑞,是王文彬的學生!王文彬家是豐縣城北王寨集的,是豐縣早期的共產黨領導人!抗戰開始後,王文彬利用親友、同學關係秘密發展抗日力量,沈利司是他發展的一個地下黨員。王文彬派胡成瑞來,就是向沈利司等人佈置今後的工作。胡成瑞見沈利司去了,也悄悄地往莊北頭的場屋走去。此時夜色剛剛降臨,不時碰到從地裡幹完活回莊的人們。胡成瑞剛剛走出沈塘,就見迎面過來一人!依稀是邵盼頭的管家范清宇!他吃了一驚,趕緊躲進莊稼地裡,待范清宇走進莊子!方才從莊稼地裡出來。須臾,沈利司帶著幾人來到場屋,放上崗哨,就在場屋裡招開秘密會議,佈置任務,商議對敵鬥爭策略。

    范清宇從魯南縣回到家中,邵盼頭一聽他這趟差事辦砸了,並且死了三個人!氣得鼻孔裡冒煙,怒不可遏,把范清宇好一頓熊。盛怒之下,掏出槍來,非要槍斃他不可,幸虧慧雲攔住。范清宇嚇得戰戰兢兢,哪敢吭聲?到底主僕幾十年,加上老范是他的得力助手,邵盼頭還是網開一面,沒加懲罰。死了三個人,非同小可,邵盼頭趕緊張羅著擦屁股,處理死者的後事,忙得不可開交。這天,邵盼頭把坐在帳房裡反省的范清宇叫到堂屋。范清宇慌忙來到堂屋,進屋見僅邵盼頭一人!心中惴惴不安。邵盼頭見他進來,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小聲道:「老范呀!桂花回娘家了,你知道不?」范清宇一愣,哭喪著臉道:「東家!我才回到家,知不道呀?」邵盼頭低聲道:「你去……」

    范清宇見並沒因差事辦砸而失去東家的信任,頓時喜出望外,樂滋滋地按照東家的吩咐,來找沈桂花!原來邵盼頭也是沈桂花的姘頭,只是娶了慧雲,背後多了一雙眼睛,才不得不斷絕來往,但藕斷絲連。後來沈桂花遠嫁蕭縣關家,兩人更是謀面不易。今日聽說老相好回來了,邵盼頭勾起舊情,因這事從頭至尾范清宇知曉,又因老范辦事精細,口風又嚴,所以才叫他去聯繫,安排機會與情人幽會,重敘舊情。

    范清宇急急來到沈塘,還沒進莊,就看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立寶娘,當然威海衛赫赫有名的紅妓女芹兒!范清宇緊走幾步,笑道:「今天做啥好吃的招待閨女呀?」立寶娘回頭掃了他一眼,滿面春風,冷笑道:「喲!是范大管家呀!可是多半年沒上俺家來了,是俺高攀不起吧?今天這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范清宇訕笑道:「我咋聽著這話中帶刺!是不是怪我沒常來看你呀?」立寶娘自嘲道:「俺成老嬤子了,人老珠黃,你還能記得我呀?知不道你又相中誰家的大閨女了!」范清宇尷尬道:「別總話裡帶刺,今天我可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立寶娘不屑道:「好消息?你能給我帶來啥好消息呀?」范清宇低聲道:「我見到」大蝦米「了!」立寶娘不相信自已的耳朵,驚喜道:「是真的嗎?你不會是操我吧?」范清宇笑道:「我操你幹啥呢?不信就算了。」立寶娘嗔怪道:「別拿糖了,你是在哪兒見到他的?我還以為他早就歸天了呢。」范清宇道:「他不光沒死,這會還混得不錯。」立寶娘忙不迭地問道:「他能混多好呀?」范清宇埋怨道:「你總不能叫我站在大街上說吧!」立寶娘忙道:「趕緊跟我回家吧。這個該死的,這麼多年了,也沒個音信。」范清宇早年與沈學超同在山東威海當海盜混日子!前幾年常去他家玩耍,趁沈學超不在家,沒少揩立寶娘的油。只是近年立寶娘老了,邵盼頭又跟沈桂花相好,范清宇怕惹來麻煩,躲避嫌疑,便不常去了。俗話說:「人鬼不同途」;又道:「肩膀不一般高」!范清宇在邵家當管家,吃香的喝辣的,穿得是綾羅綢緞,騎得是高頭大馬,出門是半個主人!跟隨一大幫,一呼百應。沈學超靠老婆芹兒賣淫混日子!是個吃軟飯的,雖說也穿綾羅綢緞,頭梳得油光,范清宇卻根本看不起此人!近在咫尺,兩人又在威海衛同甘同苦混過,近年卻少有來往。

    范清宇跟著立寶娘,來到家中,此時慶豐娘已叫兒子沈慶豐拖進屋裡去了。沈學超見范清宇來了,趕忙站起身來迎接。范清宇洋洋不睬,鼻子裡「哼」了一聲,算作回答。立寶娘趕緊往外攆他:「你也知不道礙事,快出去涼快去吧!」沈學超涎著臉道:「清宇不是外人!我跟他拉會呱也不中嗎?」立寶娘極不耐煩,不屑道:「你拉啥呀?你拉頂個屌用?」說得沈學超一臉羞赧,半晌說不出話來,自覺沒趣,訕訕地出去了。立寶娘剛請范清宇坐下,外頭又鬧騰起來。

    范清宇探頭一看,只見沈立寶拿根木棍,正掄起來劈頭蓋臉暴打他那個醜陋媳婦。慶豐娘滾得一身塵土,鼻涕草屑抹得一臉都是,雙手抱頭,號啕大哭。沈立寶這一打,惹惱了一個人!這人正是沈立寶的兒子慶豐!沈慶豐見他娘天天挨打,早就氣得鼻孔裡冒煙,卻又懼怕沈立寶揍他。此時見沈立寶又拿木棍痛打他娘,到底母子情深,實在是忍無可忍。只見沈慶豐血紅著眼,吼叫著從屋內竄了出來,從沈立寶手中劈頭奪過木棍,丟在地上,壯著膽罵道:「你這個小舅子揍的,你想把人打死呀?你再打俺娘,我就跟你拼了。」

    沈立寶沒料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不禁大吃一驚。醒過神來,見是兒子慶豐,便破口大罵道:「你這個狗日操的,你敢管老子的事?」抬手就打。沈慶豐猝不及防,被他劈頭一個耳光,正打在臉上,打得眼冒金花。沈慶豐徹底被惹惱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身形一晃,像頭暴怒的老虎,撲向沈立寶!沈立寶猝不及防,被一下子按倒在地。沈慶豐也是受足了窩囊氣,此時一旦開打,手下哪還留情?他把沈立寶按倒,先是一陣拳打腳踢。又覺不過癮,撿起木棍,沖沈立寶沒頭沒腦地亂打。沈立寶雖是壯年,因常年溜蕩,從不干莊稼活,卻不如兒子有力氣。沈慶豐一陣猛揍,打得沈立寶一頭是血,鼻青臉腫。先前沈立寶還操著破鑼嗓子高聲辱罵,後來當不住暴雨般的拳腳擂打,辱罵聲變成求饒哀叫,再後來聲音漸漸小了,眼臉上翻,只有出的氣,沒進了氣了。

    這時,沈桂花從屋裡探出頭來,尖利著嗓子叫道:「慶豐!他到底是你爹呀!你再恨他,也不能把他打死呀!」沈慶豐見沈立寶已被打得服服帖帖,本已氣餒,一聽這話,剛按進肚子裡的火氣又「騰」地冒了上來。他搶起雙拳,沖沈立寶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你他媽裡個屄!仗著有護著你的,你就在家逞能!惹得我老人家急了,連那個騷娘們拉過來一塊揍。」沈桂花一嚇,趕緊縮回房去,連屁也不敢放了。沈慶豐還不罷休,指著沈立寶的鼻子罵道:「狗日揍的,給我滾,別叫我在家裡再看見你。從今天起,老子要是在家再看見你,看見你一回,就揍你一回。」沈立寶擦擦臉上的血,有氣無力道:「好,好,慶豐!我拉扯你值了,你敢揍你爹了。」沈慶豐飛起一腳,把他踢了個大跟頭,叫道:「我有個這樣的爹忒丟人!你早死我早出殯,省得你活著作害人了!」沈立寶爬起身來,就想往屋裡鑽,卻被沈慶豐揪耳拽了回來,罵道:「你狗日的還想進家呀?媽裡個歪屄,給老子滾蛋!滾得遠遠的。」沈立寶進家無望,被沈慶豐劈腚踹了一腳,膽顫心驚,抱頭鼠竄。沈立寶跑出門外,蹲在莊外棒子地裡,可憐巴巴地呆了半夜,幾回往家裡探頭,見沈慶豐凶神惡煞般坐在大門口。沈立寶不敢回家,身上疼痛難忍,再加上沒吃晚飯,餓得難受。躊躇半天,看看已是半夜,無可奈何,只好摸黑向蘇莊走去。

    范清宇跟沈桂花見面,約好與相好邵盼頭幽會的地點。邵盼頭和沈桂花如何鬼混,在此不作細表。

    卻說,蘇莊有一個姓習的光棍,叫習員生!是沈立寶的狐朋狗友!習員生跟石敬宣一樣,在蘇莊是單門獨戶。習員生父母雙亡,又好吃懶做,至今已三十出頭,也沒混上家小,平時就靠四處打零工渡日。因家中貧窮,習員生便添了許多毛病,偷雞摸狗,手腳不乾不淨。沈立寶摸黑來到他家,遠遠便嗅到一股肉香。沈立寶大喜,趕緊上前敲門。只聽裡頭一陣忙亂,然後傳來習員生驚悸的問話:「是……誰呀?」沈立寶沒好氣道:「還能是誰?是我!沈塘的沈立寶!」屋門打開一條小縫,從內探出半張苦瓜臉,詫異道:「真是立寶呀!都半夜了,你咋跑來了?」沈立寶不由分說,推門硬擠進去,劈頭道:「習員生!我咋聞著有股肉香呀?」習員生趕緊關上門,驚恐道:「你別在我這裡胡亂放屁了。我斷頓幾天了,哪來的肉吃?」沈立寶鄙夷道:「哼!就你哪點小把戲!還能瞞得了我?是不是又偷人家的雞了?」習員生無奈道:「你狗日的鼻子真尖,我才把雞燉熟,你就來了,你是黃鼠狼托生的。」沈立寶得意道:「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屙啥屎。趕緊把雞拿出來吧,我還沒吃飯呢。」習員生無法,只好把燉熟的雞端上桌來,沈立寶扯下一條雞腿就啃。習員生見他臉上有傷,不禁大吃一驚,詫異道:「沈立寶!這是叫誰揍的?」沈立寶晦澀,悻悻道:「你這個狗日的,哪有你這樣說話的?是我不小心拌倒磕的。」習員生不信,疑惑道:「拌倒咋磕這麼狠呀?八成是沒幹好事,叫人家揍的。」沈立寶也不理他,只顧兩手把雞撕開,塞嘴裡大嚼大咽,習員生心疼死了。沈立寶見他不吃,招呼道:「習員生!你客氣個啥?吃呀!」習員生一想,不吃給誰省著?兩人把雞一分為二,連骨頭帶肉,轉眼告罄,連湯也喝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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