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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過了一會鈴聲還是執拗地響起,她慢慢地挪到放電話的桌前拿起電話:「喂」「艷朵,我到報社門口了。」
果然是陳陽。「好,我就下來接你。」艷朵拿了坤包,鎖上門,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就下樓來,走到大門口,陳陽背著旅行包,手上拎著個大西瓜,看著艷朵裊裊婷婷走過來,很是高興,沒錯,陳陽還是前天穿的那件白T恤,這個混蛋,裝得像沒事人似的。
走近了,陳陽發現艷朵眼瞼紅腫,無精打采的樣子,吃一驚。「艷朵,你是不是病了?」
艷朵盯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沒病,是你們都病了。」
陳陽聽她話裡帶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艷朵,你怎麼了,我來看你你不高興?」
艷朵勉強笑了一下,「沒有,只是有點累,我們現在到辦公室去吧。」陳陽伸出左手想拉住她的胳膊,沒想到她一下閃開了。
「這是報社,影響不好。」陳陽啞然,剛才在火車上積聚的熱情的期待一點點被冷凍了起來。
艷朵開了門,把他的行李放在桌子底下。「我先領你去吃點飯,你一定餓了吧?」陳陽看她的語氣淡淡的,眼睛也不看他,分明有一種敷衍他的意思,心想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抓住她:「艷朵,你有什麼心事,告訴我,你連看我都不願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別瞞著我。」
她見他主動提起,心想倒不如說了算了,她掙開他的手倒了一杯水給他,「陳陽,我們還是算了吧。」說完她背轉身走到窗前,外面萬家燈火閃爍不停,彷彿是她那糾纏不清的痛苦起起落落。
「什麼算了,艷朵?」陳陽衝過來,抓住她,扳過她的肩膀,沒想到他的手這麼有勁,她突然害怕起來。因為她看見他眼裡閃著一種疑惑而犀利的光,那光裡似乎還藏著憤怒和激動。
「你放手,你的手真重。」她皺著眉頭。他鬆開手,拖著她走過來坐下,「艷朵,我們一個月沒見面,你怎麼就對我這樣冷淡?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們不適合。」她抿了抿嘴,「你再找個好女孩吧,別老是盯著我,我想一個人過。」她小心地選擇著用詞。
「你說得好聽,我不會找別的女孩,是你想甩了我去找別的好男孩吧。他是誰?要是你心裡沒有別人,你不會這樣對我的。」他的眼釘子般地對著她,他的確很瞭解她。
「你問這幹嗎?這與你無關。」艷朵很反感他一副審問她的口氣。
「我想知道他是誰,你不懂事,年紀小,你找個比我強的人我也放心。」艷朵沒有心眼,沒想到陳陽會這樣通情達理,到這種地步還為她著想。
「如果我不想說呢?」她歪著頭試探他。
「那我絕不放棄。」他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但是艷朵還是擔心說了她和張長遠的事情會有不妥,「你能保證不去找他吧?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跟他無關。」
「我答應你,一定。」
「是我的老師張長遠。」
陳陽沒有料到,張大嘴瞪著天花板,「就是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快40歲的老師吧,你不是說他有老婆孩子了嗎?」
「是的,可是這沒關係,我愛他。」她認真的語氣就像一把冷箭扎向他的胸口。前天他初戀的女友拿著兩張電影票來邀他看電影,他忍不住去跟她看了一場電影。可是他發現他心裡還是只有艷朵,艷朵是別的女孩都比不上的,她清純,智慧可並不圓滑,坦白得有些簡單,可是她的舉手投足都讓他如癡如醉,他是她的初戀,只有他才擁有她的童貞,別的女孩都不能帶給他如此巨大的滿足感。他犯了一個錯誤,跟韓紅見面更讓他證實了自己的初衷,他不能失掉艷朵,以前她跟他說要分手,可她從來沒說過「我愛他」這樣戳心刺骨的絕情話。
「他說過要娶你嗎?」他想知道艷朵和那個中年男人關係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暫時還沒有。」她老實地答道,就像跟一個陌生的人說話似的。她看也不看陳陽,只把弄著手中的茶杯。
「可是,艷朵,你不能這樣,他有老婆,有孩子,他比你大那麼多。」
她倒是不以為然,冷漠地說,「我不在乎我愛他就是愛他,哪怕他是個老頭都沒關係」艷朵說這話時心搐了一下,其實她發現自己並不愛任何人了,包括她自己。
「我沒想到你就這樣看輕自己,艷朵,你變了啊,真可怕」陳陽的臉抽搐起來,手抖抖索索去掏襯衣口袋裡的煙。那只枯瘦而修長的手卻停在半空,劃了一道弧,抱住頭,大哭起來:「艷朵,你怎麼可以愛上一個有婦之夫,我難道還不如一個比你大一倍多年歲的人麼?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一畢業就做我的新娘,可是,你一個月前還好好的,怎麼又會這樣?女人的心真的這樣善變嗎?一個月,一個月你就變了,為什麼?為什麼?」
艷朵看他這樣,不覺也自傷,是的,自己不應該愛張長遠,不應該啊,可是她一想起陳陽跟那個女孩看電影的事兒,心裡又鄙視起來,堅硬起來:「陳陽,別管我,你沒有資格,你以為你是誰?別裝出一副對我癡情的樣子,背地裡幹了什麼勾當以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