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無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隊高舉火把的人馬護送著兩乘轎子一前一後進了寶玨等人下榻的客棧直奔她們住的院落而來。
當先的轎子裡陶妙彤一掀簾子出來並不進門而是低頭垂手走到後一乘轎子前:「五殿下到了。」
侍立在轎邊上的嘉莜掀開簾子另一邊的慶熙則趕緊雙手相攙把月清澄從轎子裡迎了出來。
夜寒露重身體嬌弱的月清澄此刻從頭到腳被裹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清澈純淨的眼眸當真是連走路都邁不開步子了。
兩個侍從輕車熟路在轎夫順桿之後把月清澄抱出轎桿之外直接搭了人椅把他抬到了寶玨所住的門廊下。
陶妙彤道:「五殿下稍待微臣去通知寶玨公主出來迎接五殿下。」
月清澄微不可辨地點頭陶妙彤便逕自沿著迴廊去見寶玨。
此刻的寶玨當然不可能睡得著覺一個人坐在跳躍搖曳的燭光下想著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把紫玉「偷」出來。
花菲離開以後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個叢生府到底在哪裡?!如果連地點都不清楚後面的計劃還怎麼實施?!另一個關鍵問題是——紫玉會被關在哪裡?總不能一間一間地去找吧?那不是把所有的人都要驚動了嗎?!看來明天還是要從陶大人那裡好好地套套話別的不說最起碼得把叢生府所在的地址給弄清楚!
才這麼想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隨後就聽見一個蒼老的女聲:「陶某求見寶玨公主橘紅小哥兒麻煩代為通稟一聲。」正是陶妙彤。
寶玨一喜忙匆匆起身去開門陶妙彤見是她親自出來倒是一愣:「殿下這麼晚還沒睡麼?」
「哎——本宮如今哪裡睡得著啊!」寶玨歎氣「陶大人來得正好本宮身邊缺了個使喚慣了的紫玉總是覺得不順心橘紅那小子礙手礙腳的被本宮打了去睡覺了本宮一個人正寂寞著呢陶大人來了正好你我秉燭夜談如何?」
陶妙彤笑得一臉神秘:「殿下抬舉下官了下官卻沒這本事不過下官卻請來了一位貴人與殿下倒是很談得攏的哦!」
寶玨本想藉機留下陶妙彤套她的話現在聽她的意思似乎深夜訪客不止她一個!這倒奇了!她心中暗暗納悶:深更半夜的有誰會來找我聊天?我在月國可並沒有什麼熟人啊!
陶妙彤見她一臉疑惑笑道:「殿下你還是隨下官一起去迎接這位貴人吧!」
寶玨聽她這麼一說便猜到來人必定是個有來頭的身份只在陶妙彤之上而不可能在她之下——否則如何能委屈她堂堂宰相親自來打前站?以陶妙彤的官位品級來說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再不可能有比她還高的官員……那麼就是皇室中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安國公主還是鎮國公主還是定國公主她們來找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吩咐被聲音驚醒而出來看個究竟橘紅好生準備她尾隨著陶妙彤出了門只片刻功夫便把月清澄接了回來。橘紅奉上茶水悄悄地退了出去站在門外伺候。
屋裡生了火盆又有熱茶兩個青年侍從把厚重的外衣卸下一身月白色襖袍的月清澄便站在了寶玨面前含笑不語。
「五殿下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寶玨略拱拱手心中不覺納悶。
月清澄輕輕一笑:「二公主因何去拜見我母皇我便因何來見二公主。」
寶玨一愣。
「深更半夜瓜田李下總得避嫌我拉了陶大人一起過來向二公主討杯茶喝二公主可介意麼?」月清澄笑著岔開話題——有些事挑明了不好還是彼此心照不宣為妙。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拉陶妙彤做陪固然有他說的原因但更主要的他卻沒說反正一會兒她就知道了他也不必說得那麼詳細。
「五殿下說哪裡話所謂鮮花贈美人寶劍送英雄好茶葉也總得懂茶的人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五殿下精於茶道本宮那些寶貝到了五殿下眼裡可都成了草根葉末了!」一邊敷衍地說著官面上的客套話寶玨叫來橘紅「可別藏著掖著了貴客臨門豈能用這等尋常之物來充數還不把本宮最喜歡的茶葉拿出來?」
橘紅答應著取了茶葉出來把原來泡著的全都換了下去重新沏了上來。
此時寶玨已招待兩人分賓主落座。那茶放在桌上卻誰都沒動一下——本來就是拿來說話做題目的又不是真要喝聞著茶的香氣也就可以了。
「公主來我國也有些日子了聽陶大人說也曾買了些禮物要帶回家送人。我這兒倒也有件禮物想送給公主是我跟母皇好不容易求來的如今轉送給公主還望公主不要嫌棄才好。」月清澄話裡有話地說道。
深更半夜突然想到來給我送禮物?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寶玨正要推脫旁邊的陶妙彤已經出聲幫腔了:「這是五殿下的一片心意公主可不要推辭哦!下官保證一定會讓公主滿意的!」刻意加重「一定」兩個字的音又朝寶玨擠擠眼寶玨被她弄了個莫名其妙一時間也不好出口回絕。
月清澄朝兩個侍從使了眼色兩個青年出去後不久又扛了個長條形的物件進來。
月清澄站起來走到扛著東西的嘉莜和慶熙前面指著他們肩上的厚厚包裹的黑羊毛毯子道:「就是這個了……聽說公主先前曾跟母皇提過說是中意的很母皇開始還沒把握能弄到直到把事都辦周全了才差我把這禮物給殿下送來……晚是晚了些不過也省得鬧得滿城風雨了不是?」
陶妙彤在旁大敲邊鼓:「公主五殿下可是在陛下跟前說了不少好話陛下才下了決心頗費了些工夫弄來的所以說這份禮物如今能送到公主手裡五殿下可是出了不少的的力呦!否則陛下可未必有這個心思搭理呢!」
月清澄笑著看了看她又轉眸看向寶玨:「天寒地凍的這禮物雖然未必貴重但到底是公主心愛之物隨便放在地上萬一著涼了可就不好了不如公主指個方向尋個乾淨地方讓他躺著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還猜不出來是什麼寶玨可就真成了個傻瓜了。
想到紫玉已經被送了回來她又喜又急最最擔心的是紫玉是不是已經受到了傷害所以幾步上前就要掀開黑羊毛毯子的一角想瞧個大概被陶妙彤眼明手快地攔了下來。
「公主殿下雖然喜歡這個禮卻也不必急於一時吧!」陶妙彤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橫豎都已經送出手了陛下又不會再問你要回去你說是不是呀?」
月清澄在一旁笑著打圓場:「公主莫要心急這禮物還是原封未動的沒有壞了一絲一分呢!」
寶玨定了定神也現自己太過猴急以至失了禮數忙賠禮道:「是我失禮了望殿下、陶大人多包涵。」說著朝兩人拱了拱手又對月清澄說「五殿下請把東西搬入偏屋下人們住的地方裡面的家奴自會安排。」
月清澄一揮手嘉莜、慶熙便扛著東西朝寶玨所指的房間進去再出來時已是兩手空空。
月清澄見事情辦妥也不想多打擾畢竟勞累了這許多時間平時這個時辰他早就已經上床安歇了今日卻弄得這麼晚……掩不住的倦色他輕巧地打了個哈欠繼續最後一篇「文章」:「深夜討饒礙了公主的休息是我的不是我這裡給公主賠罪了」說著向她一躬到底。
寶玨知他其實是為這次風波給自己賠禮所謂打擾休息不過是個托詞心中暗道:這事何你有什麼干係?你又何必出來替她們賠禮?人又不是你搶的?你能說動女皇出面替我要人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若真要我自己動手成功的把握畢竟不是很高哪裡比得上現在這樣又不傷和氣又把人要回來的?簡直就是完美地解決了呢!……真多虧了你啊!
一邊想寶玨一邊雙手相攙:「五殿下何必如此多禮?應該是我要多謝五殿下。殿下的恩德我銘記在心日後殿下若有差遣為公我不敢做主為私我只要力所能及必效犬馬之力。」
月清澄深深地看著她的眼:「公主方纔的話我記下了公主自己也不要忘了哦!」
寶玨鄭重點頭:「我既然答應了你一定會遵守諾言。」
聽了她的話月清澄笑了雖然此刻的他只是一個久病纏身的羸弱青年不見得如何美麗可是這笑容竟隱隱有著絕代的風華。
「我要回去了」他柔聲說著「公主你要多注意休息莫要太勞累了。」旁邊嘉莜、慶熙忙著將方纔卸下的華裘斗篷一樣樣替他穿回去。
寶玨在一旁看著他們:「多謝五殿下關心我會注意的。」見那兩個青年只忙著整理外衣卻沒有關注防風的帽子而月清澄似乎已經要出門的樣子便上前幾步拉起他斗篷上的帽子替他攏在頭上「殿下自己也要當心身子才好可別又著了風寒讓人擔心。」
她說的是女皇但這話在此時此刻說起卻難免不會讓人有所誤解尤其是在她親自替月清澄整理衣衫的當口。
月清澄紅著臉低頭不敢看寶玨只覺臉上又熱又燙心卻「通通」地跳得厲害。
陶妙彤一雙老眼瞪得幾乎要掉出來惟恐錯過了精彩的片段回去不能向女皇盡述心裡對女皇的先見之明頗為感慨對於月清澄順利「俘虜」寶公主也有著幾分得意。
「我送你。」替月清澄收拾停當寶玨很自然地說——對方是皇子自然不能讓小廝代她相送何況自己才欠了他這麼大個人情送一下總是應該的。
月清澄抬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也不答應也不拒絕。他對寶玨畢竟存有好感偏偏寶玨又這麼溫情脈脈的樣子撩撥著他的心弦對於一個從不曾涉足情場的人來說這樣的體恤關懷最是誘惑了。
等了一會兒「那……那就……有勞公主了……」月清澄囁嚅著道謝嘴角掩飾不住地溢出一絲微笑。
「殿下請。」寶玨略略躬身請月清澄先行。
嘉莜和慶熙搭了人椅想請月清澄坐沒想到月清澄只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自己輕移腳步往外便走。
寶玨跟在他身邊出來卻見陶妙彤並未跟上正感疑惑月清澄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聲如耳語:「陶大人還有事要同公主說就先讓她在裡面等著吧。」
寶玨見他在夜風中走動步子極小又一搖三晃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嬰兒隨時都會跌倒似的瞧著實在覺得有些不安他帶來的兩個宮奴也許是因為顧忌著身份地位的緣故也只是跟在後面……眼看他一個趔趄險些摔交寶玨慌忙在旁邊拉了他一把。
「殿下不要緊吧?有沒有崴到腳?」寶玨關心地問。
「沒、沒關係不要緊的。」月清澄飛快地回答僅露出的清澈大眼閃過一絲懊惱和尷尬。
「其實啊你方才不必顧忌什麼官場禮節的讓你那兩個侍從抬著你就好了」寶玨索性扶著他慢慢地走——說實話他一個人這樣子走路瞧著都讓她害怕比她女兒蕭蕭學走路的樣子都可怕咧!小孩子即使跌交也不會摔得怎樣畢竟高度有限可眼前這位「藥罐子」皇子就不同了若是萬一在這裡摔出個好歹來月女皇非找自己拚命不可!「我又不計較這些浮誇表面的東西。」
月清澄沉默了一下緩緩道:「我也不光是為了禮節……我老是生病老是躺著一直不走路時間長了我幾乎都快忘記要怎麼走路了……」
寶玨聽他語氣蕭索苦澀知道觸到了他的隱痛勸解道:「雖然適當的鍛煉是必不可少的可你也別妄想一口氣吃個胖子不是?還是慢慢調理等把身子養好了再一步一步來也不遲……對了我們花太醫開的藥你吃得可還覺著好麼?」
「比以前的藥方子管用多了可到底還是不能讓我活蹦亂跳的和其他正常人一樣……」月清澄惆悵地說。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既然都知道有用了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好效果的。」寶玨鼓勵道。
月清澄也不答話慢慢地在寶玨的攙扶下走著到了門口自己的轎子前他停住了身形轉過身對著寶玨靜靜地凝視了會兒露齒一笑:「謝謝你。」他說語氣真摯而誠懇。
寶玨啞然失笑:「這話應該我說才對你為什麼搶我的台詞哦?害我現在都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了!」
月清澄靜默不語但不知道為什麼寶玨就是知道他在微笑。
兩個宮奴上前把月清澄抱進轎子裡轎簾放下的那一瞬間寶玨聽到他說了句「再見」便也回了句「再見」給他。
轎子被抬起來舉著火把的侍衛們簇擁著轎子離開了寶玨站在原地看人去得遠了才轉身一溜小跑地回了屋。
陶妙彤見她耽誤了這許多功夫回來自以為她藉著送客的由頭避開了自己這個旁觀者止不定和五殿下說了多少的悄悄話呢!心中不覺又是得意又是歡喜。
「陶大人久等了。」寶玨客氣道。
「不妨事不妨事」陶妙彤笑著說道「殿下這是去送五殿下又不是送別的不相干的人下官等會兒也是應當的何況還有好茶能品下官可不曾吃虧呢!」
寶玨聽了微皺了下眉——為著陶妙彤話裡話外的意思她頗有些忌諱但陶妙彤既然沒有挑明自己總不能對號入座所以也只有假裝沒聽懂敷衍過去了事。
「陶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本宮?」寶玨想著月清澄送的「禮物」心已經飛到裡邊去了只想著戰決讓陶妙彤說完了趕緊走人。
陶妙彤聞言躊躇:「這話說起來可有些……傷風化了……殿下還請擔待一二下官才好詳述……」
「你說好了本宮聽著呢。」寶玨受不了她的吞吞吐吐。
「那……下官可就說了?」陶妙彤看了一眼寶玨見她點頭方才繼續「其實五殿下雖然在陛下面前替紫玉求了情楚夫人最後也答應放了紫玉不過終歸還是晚了一步……紫玉已經被餵了『木石散』了……不過殿下請放心紫玉的身子還是清白的趕在和人同房之前陛下就下了旨意把人交給五殿下了……這不就給殿下送來了嘛……」
她的話並沒有完全符合事實。真相是:女皇在問楚夫人要人以前紫玉其實還沒有被餵藥。楚夫人是在接旨以後遵照密旨的意思給紫玉餵了藥以後才放的人。
「如此可要多謝陛下和五殿下了能把紫玉還回來寶玨實在是感激不已……」寶玨朝陶妙彤拱手行禮「明日寶玨想求見陛下向陛下當面表示謝意。」
「這倒不必陛下說了這全是看在五殿下求情的份上公主若是要謝就謝五殿下好了陛下可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大」頓了一下陶妙彤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那個……我還有件事情要轉告公主……雖然紫玉身子是清白的……不過這性命能否保得住……還有些難說……」
「此話怎講?!」寶玨一愣。
「先前下官也告訴過殿下這『木石散』的厲害了殿下可還記得?」見寶玨的臉一下子蒼白陶妙彤就知道她已經想起來了點點頭道「不錯這『木石散』的藥力甚為陰毒喝了此藥的少年莫不是三日之後便夭折早亡的……不過因著陛下的聖旨以及下官同楚夫人的交情楚夫人還是告訴了下官一條保命秘訣……只是幾百年來從不曾用過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陶大人別磨蹭了你快說你快說!」寶玨催促道。
這下子陶妙彤的老臉也紅了她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紫玉既然已經喝了『木石散』要不了多久就會覺得慾火焚身……那個……火自然是要洩的不然也是要傷身體的只是……卻不能走陰陽交和的路子……否則乾柴遇烈火一燒起來非得乾淨徹底不可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所以麼若想救他就要既不和他同房又要讓他那什麼……還要注意控制節奏和次數不能只顧著開心……洩火兒的次數多了可也是能要人命的……總之要是能拖過三天還有氣紫玉的命才算保住……」
就算能活命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沒有子嗣再得寵也沒用!這就是女皇的主意當然藉著此事讓月清澄做個順水人情給寶玨博個好印象還能讓紫玉以後對他感恩戴德真所謂一石三鳥了。
寶玨是已婚之人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個大概閨房密事陶妙彤說得辛苦寶玨聽了也有些臉紅當下兩人都低著頭不吭聲誰都不敢瞧對方一眼在那裡僵著。
陶妙彤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最後一句要緊話又嚥回了肚子裡只說:「殿下紫玉能夠逃過此劫最大的功臣可是五殿下若非他在陛下跟前替你遊說求情你連他的屍體都是見不到了……」
寶玨聽她三番四次地為月清澄邀功雖然有些不耐煩可是畢竟多虧了月清澄才能把紫玉救回來所以只有點頭再一次表態:「本宮明白本宮心裡有數的。」
陶妙彤聽了十分滿意又閒扯了幾句告辭回去。
寶玨早等得心煩她這麼一走便趕緊回去看紫玉。橘紅則忙著收拾外面的茶具、桌子把火盆裡的碳用鐵鉗加著添到寶玨房裡的小火盆裡去自是一番忙碌不去管他。
宛秋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人一臉好奇。
寶玨走近幾步一看果然是紫玉心中一寬鬆了口氣。
宛秋笑著對寶玨說:「你這小廝可比花菲漂亮原本就是塊白瓷了如今竟成胭脂玉了!」
寶玨的心思都在紫玉身上並沒聽出他話中的破綻當下也不答話只是在床沿坐下為紫玉把鬆散的紫色外袍攏緊遮住了他白皙的胸膛埋怨道:「你這人也真是解了他的包裹便好為什麼又把他弄得這麼副衣衫半褪的模樣他將來要是知道了非罵死你不可!」
宛秋雙手一攤:「好人難做我是專為保護你的又不是做慣這服侍人差事的手下的分寸當然拿捏得不會太準何況我這是做白工你的要求可不能太高了!」
寶玨看他一眼:「你還是把紫玉挪我屋裡去吧他在這裡你和橘紅總不能擠一塊兒睡吧?」
「那……你得付點搬運費!」宛秋轉了轉眼珠子說——他是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賺錢的機會的。
寶玨瞪他一眼針鋒相對:「那你先付住宿費!」紫玉回來了她繃緊的神經鬆了些心也不再覺得那麼憂鬱壓抑了。
「那我就不搬!」宛秋賭氣。
「那你負責照顧他橘紅到我房裡去。」寶玨較真道。
「那你可得付我值夜費!」宛秋敲著二郎腿討價還價。
「休想!」寶玨白他一眼「你去花太醫那裡好了他是你舊主子收留你一晚也沒什麼。」
「不要!」宛秋耷拉著臉「他肯定又要找機會虐待我的我不去!」
「左也不肯右也不行那乾脆你到我房裡讓橘紅照顧紫玉!」寶玨存心拿話堵他。
「更不行!」宛秋一蹦三丈高「花菲會殺了我的!」
寶玨斜了他一眼:「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管花太醫叫什麼?」
宛秋笑嘻嘻地摸了摸鼻子說:「既然你現了咱們就捅開天窗說亮話好了其實我早就知道花太醫是男子花碧蓮是他的化名真名叫花菲……他呀其實是我表哥!」
寶玨差點沒來個腦梗阻:「你怎麼不早說?!你早知道他的底細那先前看我替他做媒、還有為你擔心所托非人的時候你其實就一直在旁邊看笑話了是不是?!」
宛秋笑得一臉無辜:「你不是沒問嘛!」
「宛秋你這個傢伙!」氣急敗壞的寶玨想到自己當日的亂點鴛鴦就覺得羞愧不已惡狠狠地瞪著宛秋她咬牙切齒地說「我要扣你工錢!」
「哎?!——」宛秋大叫「憑什麼?我沒問你要遮口費你就已經揀大便宜了幹嗎反過來還扣我錢?!」
「你以為我堂堂公主親自演的戲是能白看的嗎?!」寶玨吼道。
「那又不是我自己願意要看的!是你自己要演我有什麼辦法?!我……」正當宛秋開始要為維護自己的權益長篇大論的時候……
「好吵……」
一聲輕輕地抱怨有效地打斷了兩人的爭執四隻眼睛順著聲音處看去一個喜上眉梢一個撇了撇嘴。
原來紫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