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國事頗忙。皇城外的烏索江迎來了汛期河水暴漲。有大臣上折奏請示延緩冊妃並舉行祭天的大典。
她最近看起來有點奇怪我不能再等。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惘然。
她的心已被她死死的鎖住拒絕任何的窺探。
我也只好用時間來和她糾纏。
這幾天的雨水一直不曾停過打在芭蕉葉上琵琶作響。
我站在麟趾宮的長廊下看著身前的那抹倩影。
她今日穿了件白紗長裙拖在地上腰身有些松更顯了她的纖瘦。
頭微微抬著望著那雨簾已經半晌沒動。
只要我來她總是這個姿勢除非我走。
就算我過去抱她她也不會掙扎就那樣任我抱著像精緻的玩偶。
開始我還會憤怒還會逼她回應但過了這麼久居然最先妥協的會是我。
我想我已開始懷念那個在戰場的統兵領將的華娉蘭開始懷念那個火燒虎騎關的華娉蘭甚至開始懷念那個咬牙切齒罵我卑鄙的華娉蘭。
那個娉蘭絕不是眼前這個。
而眼前的這個也不是我喜歡的那個。
歎氣轉身離去。
隱約想起了從前老人說過的一句話:魚注定入了大江才能成龍鳥只有遨於浩空才能成鳳。
被剝離了的不是改變就是死亡。
不知她會是哪一種而這兩種卻偏偏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種……
雨下到了半夜還沒停。
五月二十五日離冊妃還有兩日。
工部送來了她的朝服看了眼就直接命人帶過去。
可內侍剛出了門自己就後悔叫他回來伸出手輕輕撫摸那蹙金繡雲霞翟紋的衣服滑潤柔軟精緻華貴。
穿在她身上不知要怎樣的傾國傾城。
最後還是決定自己送過去。
到了麟趾宮將衣服給她讓她換上。
她知道那是朝服卻也沒說什麼徑直轉回寢室不一刻就出來了。因為沒穿厚底靴衣服的下擺有些長。
但人是那般漂亮的。
白玉的皮膚精緻的五官令人窒息的絕色。
我竟是有幾分失神。
可就偏偏在這個時候她被那下擺絆到了。
朝著我就倒了過來。
我不自覺的伸出了手去迎她她就那樣跌在了我的懷抱。
柔軟馨香還有些令人迷醉的東西不斷往外湧出。
下意識的就擁緊她擁在懷裡。
深深吸取她身上的氣息依舊冰冷。
可是卻像破開的冰凌狠狠的扎進了我的心裡不住的擴散開去。
已經這麼多天她還是那樣的女子那樣怎麼都化不開的女子。
只有低聲輕歎:「我該拿你怎麼辦該拿你怎麼辦……」
五月二十六日離冊妃還有一日。
今天不能再見她。只多調了些內侍宮女去麟趾宮候命。
在中午的時候忽然接到了密探的回報那個男人果然來了。
剛剛進入坤定城沒帶隨從也沒帶他的弟兄。住在和悅客棧地字三號房內。
派人盯牢命令下去若是他有些微的動作就立即抓捕。
那人是獨闖八十萬大營的人任何的閃失都及有可能致命。
但我這次並不怕他再闖進來因為我們還有一筆恩怨沒有了結。細作曾經跟我說過他與娉蘭的事情所以這次我更不能輸。
任何人都不能讓她逃出我的世界除非我死。
這是我的固執。
五月二十七日雨終於停住。天空一掃往日陰晦藍的琉璃般清亮。
皇宮內鐘鼓齊鳴喜氣洋洋。
麟趾宮裡終是多了些別樣的色彩。
紅色是喜慶金色是堂皇紫色是尊貴。
可蒼白卻仍映在她臉上就算有胭脂遮掩。
本來我不該到此卻怕生一些我無法掌握的事情就親自來迎。
將手扶在她的腰身柔軟隔著衣料透出股溫熱。
不自主的就往自己的懷裡收了收她卻抬頭眸子裡一片刺人的寒光。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收緊毫無預兆。
望著她手也不知如何放下。
就這樣懷著絲難以言喻的忐忑帶她離開了麟趾宮。
先是祭拜神靈三跪九叩而後是先祖再是五福社稷因冊她的是貴妃我又沒有皇后所以還要到外宮接受百官朝賀。
一套做下來禮儀繁瑣她身上物事又累贅體力也不濟很快就顯出了疲態。
我偷了空問她是不是累了她卻以為我又有什麼險惡想法眼裡滿是防備。
也只好作罷。
大臣在朝殿裡滿滿跪了滿滿一地內侍手裡拿著冊封她的恩旨正打算宣讀就在剛才還有密探回報那人只在宮外徘徊並未進宮的辦法。
看起來順利的不可思議。
只要這道旨意讀下去了她就是我的。
馬上就會是。
已到了這種時刻我又怎會讓意外生?
但意外總像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草出現的毫無預警。
殿外忽然湧起一陣騷動而後就是內侍的慌忙。
開始聲音較遠也不大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怎麼回事!」我怒喝外面有人進來跪倒道:「稟陛下外面有匹馬闖進來了!」
怎麼又是馬!心裡訝異卻不及多想只覺得耳邊一陣風拂過流雪一般。還有那抹淡淡的只她獨有的味道。
下意識回身就要抓緊只得了一片空氣。再抬頭她已拎著衣裙跑出去了老遠。
滿地都是跪倒的大臣沒人敢動只是驚愕的望著她離去的身影。
我張開嘴喊:「抓住她!」那些人臉上仍是呆愣。
最後乾脆自己衝出去追。
外面的熱浪洶湧逼過來渾身上下有如水浸。
她怎能離去?這是我的地方外面只有高聳的宮牆她怎麼逃得出去?
眼看著她就出了朝殿的大門殿前的廣場早就一片混亂中間是匹黑亮的馬正往她那邊來快到了身前。
我急了呼喝:「不管怎麼樣都給我把她攔下!」
侍衛這才驚忙著動手但她的身手卻靈敏極了幾下穿梭已到了混亂的正中。然後扯住轡頭順勢一帶就那樣一個翻身坐在了馬背上。
長風之中她的鬢角有絲飛舞微微擋住了顏面。
我卻依舊看得到她眸子裡迸出的恨意。
有如赤火一般。
立時怔住。
湧上的侍衛漸漸將她包圍也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到她卻能聽見那些打鬥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可她那雙眸子依舊留在我的腦海裡似要褪不掉了。
我在想我究竟做了什麼換來她的如此恨。或是她做了什麼讓我非要如此的留……
急忙調派人手攔住她的去路。
廣場上的侍衛越來越多一片混亂。她的移動才慢下來可那馬卻毫不死心仰起前蹄不住嘶鳴竟是開始踩踏侍衛。
一時間傷者無數。不少侍衛敗退了下來。
包圍圈又敞開了缺口她策馬而去。
我遠遠的只看到她與那匹馬的背影。
侍衛湧動立即下令關閉城門卻傳來城門門軸被毀的消息。下令騎馬去追卻聽統領道:宮內的馬匹全部臥了槽。
這下明白了她早有預謀。
百官朝拜的大典是在靠近宮外的大殿裡進行的與外面只有三道宮門她騎了馬出去還不容易?
我一直以為自己控制著外面那人的動向她就不會有機會。卻沒想那些人早已進入了我的宮廷之中。
怒氣難以壓抑撩起龍袍扯下龍冠對身旁的百官大吼:「定坤城立即嚴禁若是誰放了她出去就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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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樣闖出了皇宮。
待侍衛集結全城戒嚴時已有人來報早些時候有匹快馬出了城門因為持有我的玉牌所以沒人敢攔。
我這才想起前天從她那回去後腰間的玉珮就不見了。本以為是自己大意弄失卻不想竟是被她拿走。
大概她那一摔也是故意。
原來她也有這樣的心計。
華娉蘭……
換了馬出城去追她那匹馬我倒是認識西域進貢的寶馬火燒虎騎關時被她帶走了是千里良駒尋常馬匹根本追它不上。
但我卻有把握。
因為在不遠的前方是她根本過不去的天塹。
烏索江正值汛期內裡江水彭湃兩側是斷壁高崖早先已焰火下了嚴令禁止任何人通行。那就算她有飛天的本事也定是穿越不過。
我可不會讓她逃。
馬行了不多久就聽見烏索江洶湧的濤聲。
再往前走便看到了刀劈一樣的深壑。在江邊尋找了片刻果然就看到了她。
深紅的影子。
像團火焰。
原來的那匹馬已經不見了只她自己一人身上的飾有些散亂珠玉流光紛飛。
望著彭湃的烏索江不進亦不退。面色平潤陽光灑落在上面幾要透明的白玉色澤。
我下了馬緩緩靠近怕驚動了她。此時的她就像虛浮的幻像好像稍微用力就要消失不見。
可她似乎早就預料到我的到來就那樣回頭望了我一眼。眼眸裡已沒有了那種刻骨的恨只一種平靜的解脫般的笑容。
她那樣的笑。
眼眉彎彎新月一般。
她說:「我永遠都屬於我自己。」
然後緩緩往後退她身後是百米深的溝壑是洶湧澎湃的江河。
我心中忽然害怕了起來。
伸出手拼了命要去抓她卻根本來不及。
她就那樣縱身跳了下去……像火焰燒盡之前的些微晃動。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手向前伸著指尖寒涼。
居然不知該怎樣去接受這個事實。
她是個女人啊她只是個女人。為何要這樣倔強為何要這樣絕決?為何如此還不能跟我在一起?
只因為我是她的敵人麼?難道她那點尊嚴就如此重要?非要弄得玉石俱焚才肯罷休?
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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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丹青客: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裡……想想還是寫在這吧。
大人看的很仔細知識也那麼的豐富實在是羨慕……說白了某落對歷史的確是一竅不通汗因為是工科學生對歷史的瞭解僅限於高中與初中那點底子寫女帝雖然查了些資料但顯然還是個歷史小白……對於扇子倒真的沒想那麼多。
而且自己倒是很偏愛陰柔的男子寫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帶進去了。
對於子煌的性格說起來也有點複雜主旨是溫柔的但也有些其他的東西在裡面。開始做人設的時候心中的子煌是個很溫柔的大男孩很會包容但有時也會嫉妒也會有點壞壞的小動作比如灌女主喝酒之類。但後來寫著寫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點偏了到現在怕是已經跟心裡的子煌不一樣了。
汗好像說了一堆廢話。
不管了感謝丹青客的意見抱住親親∼∼∼∼嘿嘿
另回寶寶:這兩天我不是跑掉了是去考試了……
結果還考糊了……
之後的度還會保持原樣吧。
而且女帝到此大概還有五萬的內容就要結束了(初步預料)感謝大家的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