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是沒法走的。
希琰就坐在我對面不說話。過了許久才站起身道:「這樣等他們是沒法迅現的我去找些乾柴把火堆燃起來。」
他愣了一下才轉身壞笑道:「那個呀是騙你的不然你怎麼肯甘心讓我抱。唉唉唉你別急著打我當心你的腳!」
他被我用草塊丟的逃也似的跑了老遠才對我招手笑道:「我馬上就回來要是害怕的話我不介意你想我。」
我心中提起了一口氣低頭左右找可以拿去丟他的東西最後竟是從頭上拔下了簪子朝他仍了過去。
他跑的快轉眼間已沒了蹤影。
我叉著腰喘了兩口粗氣才不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已經很久沒這麼活動過了。
氣被希琰這麼一挑竟是沒了往日的壓抑心中像是湧出了一股清泉是種說不出的暢快。
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笑了許久也終究將笑容斂了回去。
這種快樂讓人上癮。
我卻無法放任自己去沉迷。
深秋的天本就黑的早。
希琰回來的時候日頭已從草原上落了下去。
他打了隻兔子用隨身的匕褪了皮毛穿在樹枝上烤。
「可惜這裡沒有魚。」他忽然說道。
我愣了愣才問他:「為什麼要有魚?」
他卻不答將兔子翻了個個兒才坐到我身邊道:「曾經有個女孩子吃過我烤的魚。那時候我真的願意一輩子都烤給她吃。只可惜……」他像自嘲般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對我說道:「你不必因為我而感到困擾我雖然是個山賊卻也明白君臣禮法他是你的夫婿我自然會尊重他。」
他說著音調便沉了下去之後便是死寂般的沉默。
直到那兔子被烤得炸出了個油花他才低頭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你呀真是個敗家女這麼精緻的簪子也往外丟。」說著便輕笑著想幫我別上。
而就在他將要把簪子給我插上的那一瞬臉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了然後就回手將簪子往袖子裡一收起身朝我跪了下去。
我嚇了一跳險些從地上彈起來。連去扶他卻聽遠處傳來一匹快馬喀喇喀喇疾馳的聲音。
我愣了下回頭往身後去看便瞧見那馬已到了身前馬上那人滾鞍跳了下來連跑幾步就把我抱在了懷裡。
是淡淡的龍檀香。
他緊緊的抱著我過許久才鬆了手。
「怎麼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了。」
子煌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我略微垂了頭道:「是那馬驚了……」
他長長歎了口氣才拉著我道:「探馬說這裡有火光我才過來瞧的還好你沒出什麼事。」他伸手理了理我有些凌亂的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玉簪給我別上才笑道:「怎麼連頭飾都弄丟了。」
我摸了模那簪子想起來了是上回第一次出宮時子煌從我頭上拿走的。
心裡有些酸略微回頭卻看到希琰的手指深深的嵌在了泥土裡……
※※※※※※※※※※※
過了不多久大隊人馬才趕過來將我們接走。
張明啟仔細的看了我腳踝上的傷說是沒傷到筋骨用藥敷兩天後便無礙了。
而子煌卻不肯再讓我騎馬。
我也沒有騎馬的興致。
只每日看獵場上人馬走動整兵操練。
從前父王練兵時我便一直在他身邊看著多少也學了些領兵之策。
皇城內大概有三十萬的精兵統帥是輔國大將軍袁躋秉。今年六十多歲四方臉細眉毛細眼睛長得是精壯結實睿智非常。
他與父王算是舊識在我小的時候長來王府與我父王對弈。
那時候他很喜歡抱我然後用他長滿厚繭的手捏我的鼻子。
當時我只有一兩歲被他抱的無奈了便使壞般的用力扯他的鬍子反正在他眼裡我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若是被我扯的疼了就應該不會再來捏我。
而讓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笑了笑的很大聲然後點了我的額頭道:「你這個小機靈鬼。」
在那個時候他給我的印象是個很爽朗的老人。
不知過了這麼久還記不記得我。
而我卻沒有時間去問也沒有機會去問。
因為今天凌晨宮裡便來了消息說是有緊急軍情。要子煌回去刻不容緩。
於是天還未亮全軍便拔營起駕回了皇城。
一路上子煌沉默不語。
我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也明白肯定是出事了。
回宮後子煌便去了紫宸殿直到三更才回到壽德宮。
他看起來很疲倦進來也不說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我幫他倒了茶候立在他身側也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許久才見他起身拿過茶抿了口問:「小祿子幾更了。」
「皇上這裡是壽德宮。」
他喝茶的動作停了下才歎了口氣。
「我都糊塗了。」
我坐在他身側不禁擔憂的問道:「究竟是怎麼了?」
他捏了捏眉心握了握我的手微微笑著:「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我略微推想了番現在雖然政務不穩但由於三足鼎立短時內倒不會出現什麼大的變動而唯一能讓子煌憂心的也就只有邊務了。
「是不是木澤國又起兵亂了?」
他坐在床上雙手交握細長的眉毛緊緊的蹙了起來。躊躇了許久才道:「這次並不是木澤國而是比木澤國更麻煩的傢伙。」
「比木澤還麻煩?」我仔細回想這個時代雖然屬於亂世爭雄卻也只有木澤與永絡最為強盛難不成短短幾年又有新的勢力興起了嗎?
我不禁問道:「究竟是誰?」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東北方的一些少數部族本來不成氣候卻不知為何近幾年竟是逐漸聯合了起來兩個月前更是創立了國號稱為大容國。登基的皇帝名叫不雙今年剛過三十。很有手段只一個月的時間就招集了八十萬人馬侵入我國北疆更在半個月內攻下了兩座城池。如今更是勢如破竹揮軍南下看起來過不了三個月就要打到皇城之內了。」
我聽了心裡不由得一驚倒吸了口冷氣。
「邊疆各處均有重兵把守怎麼說破就破了?」
子煌有些無奈道:「永絡長年以來只重於防衛木澤精兵全集中在西北方向而東北大多是老弱殘兵實在是難以抵禦。」
他看了看我繼續道:「今日已了調遣令給你父王讓他遣派四十萬人馬救急想十日後就能得到消息了。」他說完才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太過擔心這些軍國之事我會小心處置。你身子不好早點歇吧這兩天我先住在水苑免得那些軍情過來擾你。」
說罷便摟了摟我的肩出去了。
我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知為何心中有些微寒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沁了滿身。
連忙搖頭卻止不住略有些急的心跳。
第二日便聽子煌下了道聖旨任袁躋秉為北路招討使兵馬大元帥領二十萬並了兵符令旗。
晌午時分尚書省也下檄文貼與各省各縣言東北戰禍輔國將軍兼北路招討使兵馬大元帥袁躋秉領軍二十萬前去征討。更令各省廣徵壯丁凡家中年滿十八歲體無殘疾者均要受領兵捲入伍參軍。
一時間永絡國便陷入了種戰亂的緊張氣氛中。
就連宮中也不例外。
外宮如何我是見不著的但看那些宮人的神情便知一切都是黯然。
東北的入侵太過突然兵力太過強大度也太過迅猛。
料想不管是誰都不會太樂觀。
袁躋秉將皇城中的精兵領走了多半但二十萬對八十萬又怎麼可能會樂觀?
所有人都在等著父王的消息。
我也在等哥哥也在等。
而此時我才知道原來朝中也有人對父王調兵之事頗有不滿董商更是上表道:「如今皇城只有精兵十萬若是那韓王擁兵自重帶著那四十萬人打入了皇城又該如何?」
子煌對此並沒表意見只是他的旨意上寫的是東北邊防雖然吃緊但西北邊防更不能松料韓王兵務繁重難以分身特派欽差將大軍領回韓王不必動勞。
這就相當於在削減父王的兵權。
我實在無法猜測父王會做出什麼反映。
也不敢去猜。
又過了三日商容與史魏書回來了。
國庫的錢糧大半都送到了前線他們也無力再去掌管水利的事情只好將一切交待下去回了朝。
之後史魏書領了命又從地方上調集了將近十萬人馬送往了前線。
這時父王也終於來了消息。
早上便聽紫宸殿升殿的鐘聲響了數次之後便是所有人的翹等待。
父親是忠於朝廷的。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為永絡國好。
我一直是這樣想。
從小就是。
但不知為何自從入了宮闈後我便有些不自信了。
如今更是心憂心憂的渾身抖。
我猜不清父王會帶來一個什麼樣的消息……
傍晚掌燈時分便聽宮門響動有太監報:皇上駕到。
連忙出去迎跪在地上子煌也沒說起來更沒去扶我直到他入了內室小祿子才道:「娘娘您快起來吧皇上找您呢。」
我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隨著小祿子進去便見子煌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奏折用力的攥著。
我給他行了禮就跪在地上等他說話。
屋子裡猛然靜的緊。甚至可以聽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子煌道:「這是你父王帶來的奏折你……自己看看吧。」
他的語氣有些歎息起身扶我道:「我先回水苑你若是想清楚了就過來給我各答覆。」
他把走著放到我的手裡漆黑的眸子沉的不像真的。
我只覺得那奏折有些灼熱的燙人。
見他走了我才有些不安的將奏折打了開來。
細細的讀了一遍便覺的似有一瓢夾著寒冰的涼水從頭上澆下整個人都蒙了。
「臣邊關軍務緊急難於脫身而皇上所要四十萬兵馬救急滋事重大臣實難放心交與他人。想臣之女娉蘭自幼隨臣戎馬練兵素有雄才大略實乃軍中奇才。邊關將士更是不棄娉蘭年幼尊她才智。如今又為皇上之妻故臣下以為遣娉蘭為都帥統領大軍前往東北最為得當也表臣一家忠君效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