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子煌均是一愣再看時商容已從座位上跳起一把揪住剛才高頌「我皇聖明」的書生的衣領大罵了起來。
他猛然往前一推直把那人給推了個趔趄。
一時間酒碗盆碟什麼能丟的什麼能摔的全在空中飛舞了起來簡直就是在上演一場全武行。
我不覺呆傻連望向子煌想看他的意思。而他卻是不急只凝著眉毛瞧著正中央的雜亂。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而立在一旁的小祿子只聽子煌的話面上比水還平只偶爾動動身子替我們擋下那些飛過來筷子桌椅。
「不幫忙嗎?」
我低聲問他。
他拿著扇子半擋了臉用眼神示意我從窗口往下看。
順著他所示望去果然街角處已黑壓壓出現了一隊人馬直往風散樓這邊過來。
過了不多久便聽樓下一陣嘈雜那些侍衛全湧了上來。
為的是個身材矮小枯乾的中間男子一雙濁黃的眼睛滴溜轉了轉正落在了商容身上。
此時商容臉上已帶了傷雙手也被那些書生給按住顯了幾分狼狽。
他掙扎著動了動卻在瞧見那些侍衛後冷冷一哼別過了頭去。
為的矮子諂笑了兩聲湊過去連道:「商爺您今天可喝好了?」又歪頭看著按住商容的幾個書生臉變得比翻書還快歷聲罵道:
「你們幾個兔崽子知道他是誰嗎還不趕緊給我撒手!」
那幾個書生完全一副欺善怕惡的德行看見那大批的侍衛心裡早就慌了呵聲之下連忙鬆了手。
商容這才得了自由卻也沒有要謝人的意思相反臉上藏了一絲隱怒神色也是百轉千回由紅變了白又從白變成了紅。
我想他大概與這個侍衛統領有什麼淵源正兀自猜著又聽那矮子道:「商爺在外面已有些日子了老夫人一直記掛著您什麼時候回府瞧瞧。」
原來這隊侍衛是商容的家臣但又一想大內的侍衛全集中在了董相手裡他先前如此大罵董相董相又怎麼會幫他?
正疑惑著卻見商容一把推開了那矮子怒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說罷便甩袖欲走到了樓梯口處愣了下又折了回來走到了我與子煌身前:「今日未能盡興若是公子不棄它日在下必請公子暢飲一番。」他拱手道神色裡有些苦澀的羞愧。
子煌仍是用扇子半遮著口鼻略微點頭示意商容才歎了口氣去了。
一時看的我有些迷茫等那些侍衛走了子煌才收起了折扇唇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替我到了杯酒柔聲問道:「還想吃些別的麼?」
我搖了搖頭。陪著子煌看了這麼場戲就算眼前滿滿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估計也沒什麼心思去吃了。
「天色不早了回宮如何?」我問他。
他心情不錯。
「也好。」
回了宮已打過了初更。
各處宮門都下了匙我也不好回壽德宮只好隨著子煌去了水苑。
幫他換下那身衣裝細細收好自己也換上了宮服只頭仍散著別了幾個卡垂在了身後。
挑起簾帳展開錦被又捧來香薰薰過才把帳子合好一回身卻撞在了子煌懷裡。
「這裡沒有宮女侍侯委屈你了。」他伸出手環著我的腰鬆鬆的環著若近若離。
我拿著香爐怕燙到他只捧到了身前。內裡的龍檀香濃烈的味道直直的衝入了鼻腔久了卻像吸入了迷藥身子一軟就要暈眩過去。
鎏金的香爐散落在地燃著的香木燙到了地毯靜寂中只聽到嘶嘶的聲響。腰側是他雙手的溫暖耳畔也是他失了儒雅的急切:「怎麼了?」
感到他的手撫向了我的額頭「這麼燙。」然後身子就是一輕便被他抱在了床上。
之後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醒來後只瞧到頭頂的明黃軟帳。
頭也昏沉沉的疼。
半撐著身子起來就聽得外面房門一響隔著屏風只見個人影。看看一旁的銅漏剛過卯時。心想子煌應還在朝堂上那就該是小祿子。便道:「幫我打盆水梳洗皇上愛喝蓮子茶再把昨天沒包完的蓮子拿來。」
虛軟的起了床而那人影已過了屏風到了床前。
我略微一愣抬頭卻著了子煌。
他端著個藥碗見我起了身便連把碗放在一旁的矮凳上伸手探向了我的額頭。
「還好不燒了。」他像是猛然鬆了心般長舒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太醫說你太過勞頓受了風寒要好好歇養。」
他輕輕幫我把身上的錦被又重新蓋好才坐在我的身側拿過了藥碗舀了一匙細心的吹涼。
我有些訝異問道:「現在不還是早朝的時辰嗎?」
他將吹涼的藥送到我嘴裡才道:「擔心你的病便讓大臣們早早散了。又剛巧在門口遇到御藥房送藥的小太監就一併連藥也給你帶進來了。」
我這才現他身上還是那套華鮮的十二章龍袍未來得及換掉。
我咬了咬下唇心裡堵堵的難受。
他卻以為我怕那湯藥苦澀便輕聲勸哄聲音柔的像月灑清池。
他是天子擁有整個天下。而此時卻像是個溫柔包容的丈夫只在細心的幫妻子吹涼那碗湯藥。
我心中溫熱又痛得難以成言。
「皇……」
「是子煌。」他輕輕糾正著。又送了一匙到我嘴邊。
我含著那溫熱的湯藥默默的垂下了頭任著那藥水滑過喉嚨染了滿腔的苦澀。
漸漸的將那一碗藥喝下去子煌才放了心他扶我躺下幫我蓋好被子才道:「你生了病就不要兩處跑乾脆住在水苑吧。一會我差小祿子到各宮送個信讓那些妃嬪也不用每日來擾你歇息了。」
然後便拿了空碗起身欲走。
見他即將離去的身影我也不知怎地心中就湧出了種莫名的衝動情急下便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待看到他滿臉的訝然後方察覺自己竟是失了分寸急收回了手將臉側到了床內。
窗外隱隱傳來喜鵲的叫聲唧唧喳喳本是極討喜卻攪了人滿心紊亂。
其實這一切不想也罷……
我這一病就有了些日子。
待身子完全無恙後已到了四月中旬。
帶著定兒先去了太后的毓坤宮請安才知道我住在水苑的事情已讓宮裡議論了許久。
水苑是禁地不許任何人出入。就連皇后也只候在門口等皇上出來。
而我卻成了那個意外。
一時間花團錦簇聖寵加身無人能及。
齊太后並未對我受到的專寵有何言論。
只是對我說:「宮中最忌的就是拔尖你如今已站在了浪尖上就要謹言慎行莫要讓別人把你拉下來。」
我當時只默默的點了頭心中卻歎道:古往今來皇庭之中莫不過爭強鬥狠眼紅算計如此道理我又怎會不明白?
一切只是無奈罷了。
從毓坤宮出來便要往毓仁宮去。
走了兩步卻有些猶豫。
對於董皇后入宮以來就沒什麼來往。
先前齊太后故意在她面前給我臉色看只為了不讓我太過招搖而如今我忽然成了皇上的寵妃她身為皇后自然會多了幾分想法。
而我也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忐忑的進了毓仁宮皇后正在院子裡和張賢妃下棋。
她見我來了便停了棋局招呼我坐下又叫貼身侍女奉上了幾碟精緻的糕點才與我聊了起來。
語氣親切無間。
聊的也是天氣與膳食。平和波瀾不興。
後來張賢妃無意中說到了家中的藥膳皇后便像是挑起了幾分興致的問道:「妹妹家中可是有專人執掌藥理膳食?」
張賢妃笑道:「不曾有過只是妹妹的母親身體不是很好家父就尋了些藥膳的方子主在調理而已。」
皇后哦了一聲手中的羽扇輕輕扇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妹妹大病了一場身子自是虛著可有好好進補過?我身邊倒是有幾個精於藥膳的丫頭不如就撥給妹妹差使也好有個調理。」
我笑道:「多謝皇后娘娘的關心御藥房每日都有送調和的藥劑過來。身子已大好了。娘娘的美意臣妾心領了。」
皇后仍笑道:「妹妹的話就不對了如今妹妹正得聖寵身子自是萬分金貴我身位後宮之主當然要盡一份心思妹妹就不要推辭了。」
我不由得苦笑道:「皇后娘娘乃後宮之手掌理鳳印每日操勞定然比臣妾更需要精細的調理若是臣妾貿然把這幾個丫頭收了怕皇上還要不樂意呢。」
說了雙關語皇后自是明白也就不再提起只拍了拍手讓一旁的宮女捧上了個錦盒來。
「妹妹既然堅持做姐姐的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這裡有兩顆西域進貢的千年赫洛果子補氣養顏就算姐姐的一番心意你可別再推辭了。」
我剛剛謝絕了皇后撥派宮女的心思的確也沒理由再做推脫只得讓定兒收了謝了恩才告退出了毓仁宮。
在回水苑的路上遇到了一隊小太監手上端了十幾盤精緻衣物與果品包著明黃的綢帶在宮中並不曾見過只像是貢品。便問道:「這是哪裡送來的?」
為的小太監答道:「回淑妃娘娘是南方業國的使臣到了。」
我點了點頭讓他們過去又想起既是使臣到那哥哥也該入了宮略微沉吟了番便帶了定兒直往南宮門走了去。
南宮門旁有處園子通了內外宮只有三四個侍衛把手。
便掏了錠銀子給其中一個侍衛要他去紫宸殿外傳個話找哥哥過來。
一直過了午後哥哥才出現。
他顯了些疲憊卻也不忘調侃道:「果然是淑妃娘娘就連我這個當哥哥的也都開始榮寵加身了。」
我一開始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的朝服方恍然道:「又陞官了?」
哥哥點了點頭道:「今早下的恩旨。」他左右看了眼才問「我不能待太久找我有什麼事?」
「只是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我道是今年春闈的學子。
哥哥想了想「雖然科舉我不太熟不過也能幫你問問。哦對了還有件事。」
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遞給了我一封信道:「你上回問道的余若蘭我幫你查了都寫在裡面。」
我愣了一愣:「我有讓你查過嗎?」
哥哥點了點我的額頭道:「我是你哥哥你心裡想什麼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你既然問了就一定有你的意思我只是順手幫你查查罷了。」
我聽了心裡不覺一暖笑了出來道:「你倒是厲害。」
哥哥笑道:「父王讓我幫你當然要盡心盡力對了那個余若蘭似乎在入宮前就與人定下親事了。」
我有些意外問道:「是哪家的親事?」
「好像是中書門下侍中商衛興的兒子叫什麼商容的。」
我一怔心中忽地有些瞭然。
哥哥見我的神情有變便帶了幾分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
他才道:「對了你要我查的學子叫什麼名字?」
我笑道:「已經不用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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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沒想到這麼多人喜歡子煌……
偷偷說一句他的確是男豬(頂著鐵鍋逃竄ing……)
至於他為什麼會死隨著劇情大家會慢慢瞭解。
其實我也很喜歡他所以一定會讓他幸福的。
(繼續逃竄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