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飄零戰場之事,便是如此的殘酷,有人咬牙切齒,便有人興高采烈。且不說敗了一陣的曹仁如何憤恨的要與軍師滿寵商議再去找劉備的麻煩,只說這劉備聽從李晟的建議之後破了八門金鎖陣折了曹仁這一陣,回營清點那自是兵甲裝備收繳無數,殺敵近萬,統計損失雖得不出具體的數目,但大略的估計中,這一仗劉備軍自身損失絕對超不過三千。劉備當下大喜過望,便要在營中殺豬擺酒,與李晟他們同慶。畢竟對於老是被曹操打得東奔西跑的劉備軍而言,能在正面的戰場上勝過曹操軍實在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也難怪劉備軍的人們會在小勝之後如此的失態了。
「哈!就勝了這麼一場便高興的如此模樣,我看這個劉備也沒什麼了不起嘛。」一個不屑的聲音在李晟的大帳內響起。
由於劉備是依靠了李晟的建議才取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所以劉備對李晟一下子可是看重了起來,他應李晟的要求將營寨偏遠一角劃給李晟,讓李晟和他的帶來的護衛們自處在一起。而眼下這聲音顯然是從李晟帳中傳來的不甚和諧之音——李晟帶來的人是來觀察劉備和曹操軍的戰力並對之作出一定評論的,因此在這一仗之後,李晟便把手下的這些召集在一起互相的討論起今日的得失來。雖說李晟對劉備總抱有幾分莫名的好感,但自李晟以下的將軍中卻也有人不喜歡劉備的,比如剛剛說話的周力便似乎對劉備很看不起。其實周力並非看不起劉備,他只是把對劉備義弟張飛的幾分痛恨遷怒到劉備身上罷了。對於三年前的那場戰鬥,周力和李晟一般都是記憶猶新,後怕不已。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任誰戰勝了一個長久都不能取勝的敵人,都會高興的想要慶祝一番的。就像大牛力,不過是偶爾戰勝了芸主母一次,不也就歡天喜地的想去找酒喝嗎?如此的你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嘲諷玄德公的哦。另外我們這次時應主公的要求來看戰鬥得失的,你們要評論就平吞戰役本身及各個將領在戰鬥中的表現如何。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們即使看不慣也不要說太多。須知我們是出於玄德公的軍營裡。你們所說的這些若是不小心流到了玄德公耳中,那對主公與玄德公聯合的事情可是一個大礙。」孔明淡淡的微笑著,羽扇輕擺,一席勸慰的話語,讓帳內那幾個頗有幾分火氣的剃頭猶如被涼水澆灌了一般,一下子都平靜了下來。
「明白了。」眾人凜然回頭去看自己的主公李晟。他們發現從一開始自己的這位主公就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兒,似乎心中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一般。眾人看著孔明自是希望孔明去開解李晟心中的煩憂,而孔明也是如此認為的。
他擺著羽扇來到李晟的身邊輕聲問道「主公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在擔心玄德叔父那邊的事情啊。」對於孔明的詢問,坐在一邊的李晟攤開手將自己心裡的不安說了出來「戰勝了敵人而需要祝賀,這並沒有錯。只是眼下還在戰場之上,敵我之間的候斥都是一茬一茬。若是曹仁知道了我們這邊的鬆懈而連夜前來偷營,只怕不單是玄德叔父白天取得的戰果化為灰燼,就連你我眾人和滿營的將士都會死傷不少。畢竟兵敗如山倒的崩潰一旦形成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
「呵呵,主公想到了這一點卻是很不錯的。只是主公太小看玄德公了些。你以為能想出攻克安眾之計的他看不出這一點嗎?等等吧。說不定等會便會有命令傳來了。」孔明羽扇輕飄,一臉出塵的淡然模樣。
「哦?是這樣嗎?」李晟琢磨了一會,似乎平靜了下來,重新開始了等待。
諸葛亮對劉備的猜測無疑是十分正確的。當李晟重新坐下繼續帳內的眾人議論上午那一次戰鬥劉曹兩軍的得失之後的一個時辰,整個劉備軍的營地略略的有了些動靜。雖然這個動靜不是很大,即使李晟努力的感覺也是十分輕微,但李晟結合了孔明剛剛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之後便明白劉備的命令終於下達了。他開始佈置起來。
「孔明怎樣?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李晟邀請著孔明,他打算去劉備軍的大帳一行,看看劉備今夜究竟是打算用怎樣的大餐來對付曹仁的。
「呵呵!也好。」孔明向來沉穩的臉上竟也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我也想去正好去責問一下劉備呢。想問問他究竟為什麼要將今夜的大餐給取消了。」
「哈哈!」帳內的眾人一陣大笑,俱言道「對於軍師這個責問劉備大人只怕要目瞪口呆了吧。」
李晟不禁莞爾。
一路平靜的過去,來到劉備軍的中帳前,李晟等三人卻被門外的士兵給攔了下來。「主公和將軍們正在裡頭商議事情,還請李大人少待,我這就進去通報主公。」士兵很客氣的說道。在經歷了早上的一仗之後,劉備軍中似乎沒有人不曉得李晟的身份了。對於能破解那個奇妙陣法的人,在想要進一步和李晟搞好關係的劉備刻意宣傳之下,他們對李晟可是熟悉的很。
「有勞了。」李晟並沒有擺什麼架子,只是很溫和的笑笑,便與孔明站到了一旁。劉備想和他拉關係,而他又何嘗不想與劉備相處好呢。
不一會進去的士兵出來了,他們帶來了劉備請李晟進去消息。這也是很正常的,不管怎麼說劉備都是李晟眼下的盟友,他並沒有什麼需要瞞住李晟他們的。
李晟他們掀起大帳的簾幕走了進去,才剛站定,便聽到劉備那笑著抱歉的聲音「真的很對不起了子旭,因為要應付曹仁那傢伙連夜偷襲的緣故,今晚的慶功酒宴恐怕要取消了。」
「呵呵,這我也明白。我從玄德叔父在營中調動兵馬的情況中就看出了這一點。」李晟拉著孔明的衣袖和劉備客套了一下便逕自做到劉備身旁的那個位置上了。他知道自己在這兒的位置,因此也沒有多少客氣,倒顯得有幾分不卑不亢起來。「未知玄德叔父想怎樣對付來犯的曹仁軍呢?對方雖在早上折了一陣,可也足足還有兩萬多兵馬,要與我軍一戰還是很有可能的。」剛一座下李晟便開口問道。
「我想在這樹林裡布下伏兵。」劉備微笑的說道「曹仁的兵馬雖然精銳,但在黑夜中猛然遭到攻擊,只怕也不會也是要亂作一團的。這就是我們的目的。」
「以伏兵令敵潰亂,而後揮軍掩殺。玄德叔父是想以此來擊破曹仁軍,讓他再折損一陣吧。」李晟一下子就猜到了劉備這計謀的結果。他隨之搖頭可惜起來「這計謀好是好,只是未必能迅速的破擊曹軍。玄德叔父想必也猜到了劉表大人領你出兵的真實意圖。在這種前有大敵後有不軌的情況下,讓戰爭的時間拖久可不利於玄德叔父的發展哦。」
「啊……」劉備見李晟竟於此將這事情攤開來說,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原本想斥責李晟的,可轉念一想李晟既然這樣說了,那其很有可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於是,他便垂首咨詢李晟「聽子旭如此說,莫非是還有更好的辦法?」
「沒錯。」李晟微笑的點了點頭。
「那還請子旭指點迷津。」劉備向李晟拱手作輯,懇切的請求道。
「叔父不需如此客氣,能為叔父解憂,那是我子旭的榮幸。」李晟謙遜了一番,隨之讓劉備取來地圖。
「你看,曹軍雖然是從棘陽過來的,但論方便的程度還不及從我們這兒直趨宛城。我不知道曹軍為什麼要如此,但曹仁所帶的兵馬來看,他已經是盡起宛城所有的兵馬而來了。」李晟微笑的說道「宛城空虛,這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玄德叔父的伏兵之計很好,如果能稍微改變一下,則很有可能一口氣奪取宛城和棘陽兩城。」
「計將安出?」劉備聽李晟這麼一說眼睛不由得一亮,緊忙問道。
「首先在這兒埋伏的兵力並不需要很多。水火無情,玄德公既然將軍營安排在這樹林之後,自然是為了防止曹仁對此地進行火攻。這本是為將的常識,然而在此刻卻為我們打敗曹仁提供了一個非常便利的條件。曹仁若是急著進攻,必然會從樹林中經過,只要我們在林中備下引火之物,一旦等曹仁兵到,便以火燒之,必然可以讓曹仁軍損傷大半。其威力並不在我軍將大兵埋伏於樹林之下。」李晟面帶微笑從容的托出了自己的計劃「在對曹仁實施火攻的同時,玄德公可以遣兩位將軍各帶本部之偏師而動。其中一支繞著樹林而行到育水河的上游而待,若曹仁敗軍想渡過育水河,那麼這路偏師便可就此衝殺一番,將曹仁軍擊退,以組織他返回棘陽。而另一支偏師則可以騎兵急行至宛城,著曹兵的裝束,詐以曹仁敗兵的身份騙開宛城的城門,就此奪下宛城。如此曹仁兵敗之後,棘陽又回不得,宛城又如不了,他必然就只能北退葉縣了。而棘陽雖然沒有派兵奪取,但因為宛城、安眾、育陽等地皆在我們手中,其必不能長久,倒時玄德公只要一紙令書過去,這棘陽也就可以平定了。」
「好計,好計策啊。如此一戰便可以平定宛城之地,子旭賢侄真英才也。」劉備一聽李晟的計謀頓時大喜過往,他連連稱讚李晟不已,給了他以很高的評價。讚過之後,他笑著看了看都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等著自己給他們下達任務的關羽、張飛一眼之後,又將眼神收了回來擺在了李晟的臉上。「既然這計謀是子旭想出的,那子旭一定也知道我手下的眾人中究竟誰適合其中的任務,此刻我劉備也就當一回小兵吧。此戰的一切皆憑子旭一人吩咐。」說著劉備就要走到下手。
「不可,不可啊。」聽劉備居然還想進一步的提高自己的地位了,李晟頓時慌張起來,他連忙拉住劉備的衣袖擺手說道「玄德叔父何出此言?此帳中的諸位將軍皆是玄德叔父的大將,對於他們的個性能力玄德叔父應該再清楚也不過才是,如何又把這分派任務之活交給我?我與諸位將軍不過是見過一兩次面,又如何能看出那麼許多。況且以我區區太守之位,又真能命令身為左將軍的玄德叔父哪?方纔所言只是一個計劃而已,是一種很理想化的東西。我沒有估算過這計劃究竟該由誰來執行,只是單純的認為這個計劃能夠順利的一戰而定宛而已。玄德叔父若是非要我分派命令,那簡直就是在為難我嘛。」李晟苦著臉,作出一個難以為繼的模樣。
「呵呵……」劉備見李晟如此推脫,不禁笑笑,也不再堅持下去,直接分派起任務來。他讓關羽引一路軍去詐取宛城,讓張飛引另一路軍去育水河畔截斷曹仁軍的後路,而他自己著帶著關平、陳到等人再這樹林裡備下引火之物,安排伏兵,默默地等候曹仁的到來。當然和以前一樣的,劉備在這個時候,讓陳到加強了對曹仁那邊的偵察力道。
一切都備好,草草的吃過一頓簡單的晚餐,就這樣乾耗著待到了午夜。隨著一騎偵騎飛奔而來帶過的消息,讓守候多時的劉備、李晟他們知道了曹仁軍的行動「曹仁終於出發了,他帶著自己的兩萬多人黑壓壓的一片直朝這邊過來。雖然人多,但行進的時候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想來是已經做好的夜襲的準備。」
「哈,他們還真想偷襲啊。」劉備和李晟對視了一眼,不由得歡喜的微笑起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整個劉備軍的營地已經沒有一個人存在,迎接曹仁到來的只會是那炙熱的摩天之焰和從樹林之中劉備所伏下的士兵那兒射出的致命之矢。那絕對是夠曹仁吃上一壺兩壺的豐盛之宴。眼見這幕精彩的表演就要開始,無論是李晟還是劉備,亦或是劉備軍中別的什麼人都無一例外的在心中暗暗的祈禱「曹仁,曹仁你快點來吧。」
對於劉備軍這邊的殷殷希望曹仁是毫不知情的,此刻的他只是面色陰沉的帶著自己的隊伍朝著劉備軍的營地進發。雖然大軍依他所想的那般出征了,但他的心情卻不是太好。騎在馬上的他默默的注視著強悍的黑暗,心中的思緒卻回轉出發之前,那發生在自己、文則和伯寧之間的爭論
「實在是松不了這口氣。伯寧,我打算今夜去偷襲大耳賊的營地。」聽得只自己探子報來的消息,只說那劉備軍正在準備晚上的慶功宴,吃了一記敗仗的曹仁頓時憤怒起來,他把自己的軍師和副將都招了過來,向他們提出自己的念頭「大耳賊今日得勝其意大,防備鬆懈,這正是給我們以可乘之機。我打算經一夜的戰鬥將劉備軍全部毀滅。」
「將軍不可啊。」曹仁的話音剛剛落下,滿寵就急忙提起了自己的反對意見。
「怎麼?」曹仁有些奇怪的瞪視著滿寵。
「今日觀劉備破陣之法,便知劉備軍中必有高人。以劉備軍旅嫻熟之技,再加上那高人的機謀,焉能不在營中做好準備?只怕這一出擊,討不了好。而且將軍盡起大兵於此。令我實在擔心宛城那邊的事情。」滿寵憂心忡忡的說出自己心中的顧慮,他想讓曹仁直接回轉宛城去。畢竟,比起消滅劉備軍而言,宛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宛城可是洛陽和許昌的屏障之一啊。
「哎……哎,你說的這些我也明白。宛城之事我心中自有計較。若今夜不得勝,我自會帶兵返回宛城。」曹仁擺擺手示意滿寵不必再說下去了。
「可萬一劉備軍中有人稱我等不備引偏師而襲取宛城呢?」曹仁這邊勸退了滿寵,那邊的於禁又提出了一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擔憂。他原本想不到這個的,只是因為滿寵那話才讓他突然有了這樣的不安。
「萬一!萬一?哪有那麼多萬一!劉備還沒那種水平。如此的多疑,你們究竟如何帶兵。」曹仁怒道。作為曹氏宗族的一份子,曹仁和曹操一樣都具有極端固執的性格。他當下不再多說只是逕自對下面坐著的那些軍校行使自己身為主將的權威,他一個道又一道的將命令頒布下去,卻是將這出擊完全確定下來。
「唉!」面對曹仁的固執,兩個外姓人於禁和滿寵相對一視也只有暗自苦笑了。
這看在曹仁的眼裡,他自然知道自己並沒有說服他們。對此他雖然心中不快,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也許只有等戰鬥勝利之後再說了。」對於勝利,曹仁可是一直期盼著的。
帶著人馬在黑夜中行進,沒有可供計時的日晷之類的東西,自然也不曉得自己在這兒走了多久。四周黑漆漆寂靜可怕,那細長的淹沒在遠處幽暗之中的甬道,就像是一條永遠也看不見終點的黃泉之路,讓曹仁在不經意間也有了些許莫名的不安。
用力的甩了甩頭,曹仁堅定的將這令人煩悶的感覺從自己的腦海中清除出去。出征是他自己要求的,事情到了此刻,一切已經無從反悔。無論前方的道途如何他都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繼續堅定的走下去。
又行了一段,黑色的大蛇終於看到了前方的光亮。那是被燈火籠罩著營地,遙遙的望去一桿高高豎起的紅色戰旗上飄揚著一個斗大的劉字,曹仁頓時大喜。他知道自己終於來到了獵物的身旁。
毫無疑問,曹仁是一個衝動的人,只是和單純的衝動不同,他是在衝動之餘又有幾分謹慎。他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而是一邊觀察著對面敵人的動靜,一邊等候著自己後續部隊的到來。由於林間的通道並不是十分寬敞,曹仁的隊伍被拉成了長長的一條。雖然曹仁自己已是到了這兒,但身後的士兵卻還有很多還在一里開外的地方。他必須等候他們,以便自己的拳頭在打出去時變得更加有力。
至於劉備的營寨據曹仁他自己的觀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和一般早有準備而顯得寂靜無比的營地不同,劉備的這個營地卻是很有幾分喧囂的,雖然那喧囂傳來的位置離這兒還有些遠,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營地之中還有些人。
很快的後面的士兵跟上來了。看著滿臉堅毅的士兵,曹仁豪爽的一笑,瞪視著前方的營,一下子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劍高高的虛指上天,那鋒利的劍尖在劉備軍營裡透出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出幾點星辰。曹仁望著這星辰巍然而立,手中的劍用力向下一揮,早已運足了氣勢的命令一口氣從他的口中衝出「進攻!」他的命令很簡短,就這簡單的兩個字而已。
「殺!」曹仁軍的士兵們吶喊著衝向劉備軍的營地。面對緊閉的寨門,號稱精銳的士兵根本就不向南方的軍隊那樣得囉嗦的用繩索套集合眾人的氣力來破壞,在最初衝向寨門的士兵中有這樣一隊手持鋼斧的精壯之士,他們用手中的利刃強行破開敵軍的木門。雖說這樣的做法很不利於偷襲,但既然主帥都已經下達了命令,他們又何必擔心這些呢。和南方士兵堅韌而富有靈性不同,北方的士兵大都是豪爽而剛直的,他們習慣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處理一個問題,只要能把問題處理好了,他們並不理會其他。
「乒……乒」幾下將木製的寨門砍倒之後,曹仁軍蜂擁的殺進了劉備軍的大寨。也許是前面的吶喊把營地裡的人都嚇跑了的緣故,衝進大寨的曹仁只看到那無一人影的營帳靜靜立著,整個大寨沒有一點聲響。
「不好!恐怕是中計了。」見到如此異樣的情形而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曹仁也就枉自為將多年了,大聲的喝令全軍就要退走,但卻是已經太遲了。
無數的火箭從曹仁前方的黑暗中發出,逕自投入到劉備軍的營地裡。火立刻燒了起來。那片刻燃遍全營的速度,讓所有人都明白這完完全全是一個陷阱。
前進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回撤才是最好的選擇。曹仁很自然的下達了這個命令。雖然他也知道敵人既然在這裡布下這麼一個陣勢,那麼在自己回撤的路上也肯定會有相應的準備。
「兩萬的士兵究竟有多少人可以與自己同回營地呢?」曹仁對此並不清楚。想起自己正是因為衝動才讓自己的隊伍陷入如此的險境之中,曹仁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逞強起來。
雖然因為見機的快,及時的勒住了兵馬,而並沒要讓多少士兵葬身於火窯之中,然而前方的士兵回退和後方不知情的士兵前進,卻然自己的隊伍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產生了傷亡。和所有混亂的部隊一般,慘重的傷亡並不是由敵人的衝殺造成的,而是在自己人無情的自相踐踏之中。
在此時此刻,敵人的意圖並非是用手中的刀劍造成自己這邊多少的傷亡,而是用浩大的聲勢造成自己這邊混亂的加劇。曹仁很明白這一點,但對於早已擰成麻花狀的隊伍而言,他的明白卻沒有任何作用。在混亂之刻,他是無法把命令傳達下去的。就像今天早上一般。
才在踉蹌的擁擠中退出已經被火焰燃遍的營地,曹仁就十分不信的遭到了劉備軍的阻擊。阻擊的人不多,但卻是清一色的騎兵,其中當先的那一員白袍白甲銀槍的將軍更是捍勇的緊一次次的來回衝殺硬是將原本就顯得有些驚惶的隊伍,沖得七零八落。他似乎並沒有想直取自己的打算,雖然他很有可能已經看到了自己,但從來沒有往自己這邊衝殺過一次。曹仁很是理解這樣的做法,畢竟在這時候只有先將直接點退伍搗亂,才是最好的選擇。
「高人啊,劉備軍果然有高人存在,就連騎兵也運用的如此純熟。」看著對方的捍勇,想著對方出現的時刻精妙和作戰方式的準確,曹仁心中對於劉備軍的戰力有了更高的評估,他發現自己真的是太小看這個劉備了。
「也許,這一切都是我錯了。畢竟能被孟德稱之為英雄的人,哪裡會想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曹仁歎息著,低著頭卻是帶著自己的親衛們拚命的晚回趕。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想挽回戰局的想法,作為一個還算是很有些能力的將軍,他知道什麼是要得,什麼是要斷的。對於眼下,他所想的也就是讓自己安全的從戰場上逃脫,然後灰溜溜的返回許昌將這一切全部報告給孟德而已。「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孟德是可以解決的。」在曹仁的心中曹操就是這麼一個近乎於無所不能的形象。
帶著百餘人從混亂中脫出,曹仁是一個敬的往前奪路。然而因為士兵們早已是擁擠的混亂作一團,那滿滿的或是要逃亡,或是要前進的人群將前進的道路堵了一個水洩不通。曹仁好不容易在其中努力的半晌,但最終卻是連半里路都走不出。
「該死的你們難道都不懂得讓一下嗎?」曹仁急紅了臉大聲吶喊著。但這吶喊並沒有驚起眾人的反應,在一片混亂的喧囂中,這一聲本也沒什麼特別的喊聲很快就被人遺忘了。在這混亂的關頭,由於沒有軍官們的指揮,士兵們都是憑藉著自己的本能而行動的。
劉備軍的攻擊並不是僅僅在這營地裡展開,事實上營地中的火場只是劉備軍實行火攻的開始。當曹仁依舊為自己回退了路被堵而惱火不已的時候,那通紅的火焰卻是已經在隊伍的後方冒起了火箭、火油罐、火滾輪各種各樣的火攻武器被人用弓弩、用彈桿發射到這林間的通道上來,燒著了兩邊木林,點燃了士兵的身體,混亂了軍隊的陣形,催垮了這原本稱得上是精銳之士心中最後一點鬥志。
潰敗,逃亡,從士兵到軍官再到主將,沒有一個人不在做這樣的事情。幽暗的森林變成了一大片燃燒起來的火窯,那明彤彤的光亮在趨散了黑暗帶給他們的恐懼同時,也把地獄展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只想著逃命,從這炙熱的地方逃出去不管有多少人抵擋在他們的面前。人不但要比火跑得快,更要比別人跑的快。已經完全垮掉的軍隊,確實比那崩潰的山還要恐怖。
在混亂中努力的向前,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時間,只覺得那灼熱已經遠離自己而去。回首西望,西面的森林依舊在彤紅的紅光容著之下,士兵們淒慘的呼號仍是化作那風中的信語一陣一陣的飄來。曹仁稍稍的點了點此刻還聚集在自己身邊的諸人卻發現只剩下的三千不到。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敗啊。」曹仁咬牙切齒心中,對劉備的憤恨已經到了極點。然而,再憤怒又有什麼用呢?一把火下來兩萬大軍灰飛煙滅,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攻的本錢,想起出發前滿寵告誡自己的那一番話語,曹仁一下子對宛城有了極度的不安。
「對了伯寧呢?還有文則?怎麼沒有看到他們?」曹仁這才發現從火場中逃出的大將似乎只有自己而已。這頓時讓他心慌了,他知道這兩個人在自己的主公曹操心中可也是非常重要的將領,如果自己在這一仗中就這樣把他們折了,回去之後還不曉得曹操會怎樣責罵自己呢。「或許會真的摘掉自己的腦袋也不一定。」對此曹仁擔心急了。
然而曹仁重還算是幸運的,他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多久。正當他準備派出手中還剩下的幾百親衛去,探察兩人兩人的情況的時候,兩人卻各帶著幾百殘兵尋了過來。
「原來將軍也沒事啊。這真是太好了。」兩人看到無恙的曹仁頓時舒心的笑了起來。只是和那真正因為高興而露出的笑容不同,兩人眼下的笑容卻是苦澀。畢竟吃了這麼一個大敗仗,他們的心絕對不會好受的。
「返回宛城吧。然後向許昌的丞相和汝南的夏侯將軍求援。」滿寵提出了這個意見,很快的就得到了曹仁和於禁的贊同。他們帶著剩下的這三千多人向東北疾馳而去,也不管這剩下的士兵還有沒有辦法承受的了急行軍的奔跑。
又急行了近半個時辰,耳邊已經傳來了育水河那「嘩啦……嘩啦」的流動之聲,曹仁的殘軍們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辛辛苦苦的逃脫,慌慌張張的亡命,到了此刻他們已是人困馬乏之極。如果在不休整一下,是絕對沒有辦法繼續趕路的。
對於士兵們的這種情況,於禁這個帶兵大家可是清楚的很,他連忙建議曹仁「稍稍的等一等吧。我們士兵卻是需要休息一番了。」
「那好吧。反正我們已經離劉備軍很遠了,應該不會再受到追擊吧。」曹仁自己也卻是累的可以,他稍稍的想了想,便答應下於禁的建議。
一時間,人飲水,馬放草,將整個育水河邊弄得熱鬧無比。曹仁看著這些士兵臉上露出那種劫後餘生的慘笑,心中不由得發酸。「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曹仁越想心中便越加的自責。
突然一陣馬蹄疾馳聲在黑暗中響器,隨著下游那邊火把隱隱叢叢的點亮,一個黑馬黑甲的白面大將帶著一路騎兵從黑暗中衝了過來。那將端得是勇猛的緊手中的丈八蛇矛連搠,卻是在一招之間斷了五名曹兵的性命。他是在偷襲,但是偷襲的卻有幾分光明正大。因為他攻來的時候,早已呼喊出了自己的姓名「曹仁小兒休走,燕人張飛在此!」
「張飛?那個被關羽稱作比他還要厲害的上將,劉備的三弟張飛?」曹仁一聽這報來的名號頓時大驚。對於白馬、延津兩戰中諸殺袁紹軍顏良、文丑兩員大將的關羽,曹操軍中無不佩服的緊。而對於被關羽稱讚的張飛,也因為關羽的勇猛而在曹軍的將領之中有了很深的影響。對於這半路衝來的殺神,曹仁心中實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想法,他急忙拉上滿寵和於禁迅速的翻身上馬,帶著幾百還能勉強跟上自己的近衛騎兵揚長而去,卻是有多遠便逃去多遠。
由於見機的快,後面又有一群被遺棄的步兵來抵擋張飛的追擊,曹仁總算是不費什麼力氣的逃脫了。在奔出了幾里之後,他已經聽不見後方廝殺的聲音,顯然已經遠離了張飛的部隊。但他依舊不敢就此鬆懈下來。畢竟劉備軍都已經將伏兵派到了這裡,又如何能保證劉備不曾在前方再安下人馬呢?還是不要休息了,直接奔回宛城就好。因為捨棄了所有步兵,曹仁這一行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他們終於在東面的天濛濛亮的時候來到了宛城的城下。
宛城的城頭依舊是平靜的,城牆上那斗大的曹字號旗依舊沒有變化,這總算讓曹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宛城並沒有被人奪走。」
曹仁當下心神大定,便將手下的號兵派去喝城「曹仁將軍回城了,你們還不速速打開城門!」
「哈……哈……哈……哈!」號兵的叫喊聲這邊剛剛斷下,城頭上便想起了一陣令曹仁十分耳熟的笑聲。只見宛城上的曹字令旗全部付倒,一個赤邊白底,上書一個關字大旗被豎了起來,一位紅臉,綠袍,手持一把青龍偃月刀的長鬚大將出現在宛城的城頭。他輕撫著胸前的一把長髯,瞪著細長的丹鳳眼瞅著下面的諸人,冷冷的說道「曹仁小兒,我已奉我家主公之命取這宛城多時了。」
「什麼!?」曹仁一聽,再看看城頭上蔑視的嘲笑著自己的關羽,頓時是又急又怒,他胸口一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當場便伏在馬背上暈了過去。讓城頭的關羽看得又是一陣滿意的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