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三國 正文 第十七章 初見戰陣
    作者易飄零說服徐定已經夠困難的了,本以為說服彭嶺應該更加的麻煩。畢竟他心中對曹操總有許多好感,卻沒想李晟剛到他得臥艙之中向他提起這樣的事情,他便十分痛快的答應下來「這樣很好啊!為了自己的成長,你們也確實應該去經歷一番戰陣了。不過我會向徐定建言說,不要給你們太多幫助的。因為只有在生死交加的險境之中,人才能做進一步的提高。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人的潛力往往只有在危機關頭能夠得到發揮,這就是所謂的一時突破。如果在突破之後迅速通過訓練將這樣的變化維持下來,那麼久而久之突破也就成為了平常。」李晟點點頭,十分順暢的用自己的話對彭嶺的意思作出了解釋。

    「呵,雖然你其中有些東西我從來沒有聽過,但你想要表達的東西,我卻是明白的。你看得的確十分透徹。」彭嶺的臉上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李晟偏著頭想了想,終於打算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為什麼彭先生對曹操有那麼大的好感呢?即使看了他對徐州百姓做了如此過分的事情也不怎麼氣憤?」

    「因為曹操很強硬,他的心很狠。大漢承平了這麼久,民風也稍稍的有些軟了,那絕對會讓我們被塞外的那些只崇拜強者的民族瞧不起的。所以,我想我們應該需要一個強硬的君主,就像以前的武帝那樣帶領我們追殺萬里斬敵首級。所謂的和親、賞賜、互通有無並不能解決問題。塞外的這些人就像剛剛被馴服的野獸一般危險,若是他還有一些餘糧自然是願意和你們換的,哥一旦上天把他們最後一點的餘糧都剝奪了,他們就會很自然的來搶你的、殺你的。所以,我們不需要什麼仁義道德,只需要拳頭,一個有力的全頭。我一直認為曹操是這個拳頭最好的詮釋者。」彭嶺笑著像李晟解釋道。

    「那為什麼現在……?」李晟偏著頭問他。

    「因為你的那一席話啊。我覺得我原來只知道強硬的想法實在還有些欠缺。為什麼我們只想著驅逐他們呢?為什麼我們不能把他們直接置於我們的管理之下呢?塞外的那些人都是刀,都是非常鋒利的刀。如果這些刀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的話,那將會是我們的幸運。不過如果要切切實實的掌握他們,那所花費的精力一定不會少就是了,可那不管怎樣總是一個希望啊。」彭嶺對那樣的光景很是嚮往,「而且,我已經答應你們教你們習武了。無論如何,我都與你們有了頗深的淵源。如果我再去歸順曹操,恐怕多疑的他以後不一定會對我作出什麼事情來,而我也不願意夾纏在你們兩人之間受種種的折磨。如果我打算跟曹操的話,那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掉你們,我是不會讓自己難為的。」說到這裡,彭嶺的神色多少有些猙獰了。

    這份猙獰讓李晟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他對這個極感到害怕,有感到刺激。他看了看彭嶺那猙獰而又嚴肅的面容,終於明白過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他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把我們都殺死。」

    「那麼現在……?」李晟小心翼翼的問道。

    「現在,我不是跟著你們嘛。曹操那種人啊。如果你從外人的角度去觀察他,就會覺得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是很容易讓人崇敬的。但如果你成為他的手下,作為他勢力中的一員,那麼你就會真切的感受他的多疑、狡詐與殘忍。以我這種個性終究不適合與曹操在一起的,對我來說曹操是一個可怕的君主。」彭嶺的臉色放緩了,消失一陣的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臉上,讓他顯得和藹許多。

    「呼……嚇死我了。」聽彭嶺這麼說,李晟終於得以鬆一口氣,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先生不要說得這麼嚇人好麼?弄的我心驚膽戰的。」

    「不要!那樣就不好玩了。」彭嶺爽朗的笑了起來,臉上多少有些調皮的神色。這一刻他表現得比李晟還更像一個小孩。

    「還玩!」李晟無奈得翻了翻白眼。

    *****

    既然決定了,那就要去做。七艘戰船沿睢水北上沿河巡邏開來,他們一邊觀察敵人掠奪部隊的情況,一邊則探索流民的行動路徑。由於當時曹操的大軍大都集結去了郯城、下坯、下相一代,已經被毀壞和掠奪多次的夏丘等地並沒有派兵駐守,因此七艘戰船在睢水河的巡邏是相當順暢的,他們很少有被敵人發現可能。而在花了兩天的時間確認睢水河的情況之後,眾人也隨之派遣了幾隊偵騎去深入內地進一步去偵察曹軍的動向。

    兩天之後,一隊大約三百號人的曹軍押送隊伍進入了李晟等人的眼簾,只是很奇怪這路人馬押送的不是糧草金錢之類,而是人,一群十分面帶饑色的人。雖然其中還有年輕男子的存在,但更多的卻是婦女和小孩。

    接到這樣的情報,李晟很是不解「不是說,曹操要把徐州的百姓全都殺掉嘛?為什麼他們現在居然還押送人呢?押送兵三百,被押送百姓四百,看來他們還真是很擔心這些人逃脫呢!」

    「也許這是他們的口糧,為了不讓自己的糧食遭到損失,他們自然得緊要的看管住哪。」徐定這樣說道。

    「什麼?口糧?把人拿來當口糧?徐先生這一點也不好笑啊。」猛地聽聞此言李晟不由得吃了一驚,搖著頭嚴肅萬分的對徐定說道。

    「是不好笑,但這卻是事實。這一點,玫姨前一陣子給你的情報中應該有所說明才是。」徐定沉著臉,按奈住心中嘔吐的感覺說道。因為徐定和彭嶺已經打算正式加入李晟的陣營,李晟便把自己的一部分情報分享給他們。像今天所看到的情況,李晟在三天前就和他們說過,只是李晟自己忘卻了,而他們卻還依舊牢記著——「曹操糧盡,依舊不肯退兵,故掠徐州之平民為菜人,製成肉餅以裹軍腹。」

    「這實在是太……不要在說這個問題了,想一想我都快吐了。」李晟連忙跳開兩步,皺著眉頭說道。

    看著李晟真的十分反感這種事情的模樣,徐定和彭嶺都相對一視的點點頭,隨即便撇開這個問題「我們來看看怎麼吃掉這麼一直隊伍吧。雖然曹操派出去幹這種事情的人絕對不止一支,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能救多少算多少了。」徐定說著,便讓彭嶺將徐州地形圖打開,將大家的目光帶到上面。

    「這路人馬現在正往夏丘而行,今天晚上估計會在彥村過夜。我想這就是我們襲擊他們的機會!」徐定看了看地圖,思索了一下說道「他們想不到我們的存在,而且又只是這麼一支小隊,也不可能立寨據守,在曠野之中只要發起的突然他們根本也就無法可守麼。你看呢?」徐定說著瞅了瞅李晟,他想聽聽他的意見。

    「這樣的想法是不錯哪。不過這樣一來就有一個問題,我們怎麼才能做到突然?如果是夜襲的話,我們是不能點火把的,完全得憑我們的眼睛去觀察,那對我們士兵的要求會不會太高了些。徐州兵的素質雖說很好,但缺少戰鬥,在戰場上他們很多人和我們一樣都是初哥,如果一開始就讓他們在戰場上執行這樣高難度的作戰恐怕失敗啊。」李晟皺著眉頭說道。他這麼說是有些依據的,畢竟他自己也是正準備見識初陣的人,對於晚上戰鬥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很反感的。所以他並不贊同徐定的意見。

    「那麼你的意見呢?」徐定沉思了一下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便開口問道。

    「今夜他們是需要在彥村過夜的,那麼他們一定會在彥村吃晚餐,這就是我們機會。吃晚餐的士兵也是相當鬆懈的,而且黃昏時天色還相當的明亮,並不像晚上那麼漆黑,對我們士兵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我們的步伐輕一些,應該能夠悄悄的潛到近處才是。」李晟說出了自己的建議,他認為這樣比較好。

    「其實這些都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你們這些新兵想校驗自己與敵人面對面的作戰能力,而不是去屠殺像死豬一般睡著的傢伙吧。」彭嶺如是說道。對於李晟的意見,他似乎想歪了。

    「雖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卻不是關鍵。其實現在想起來這麼快就見識初陣,我心裡微微的有些後悔。」李晟說著瞇起了眼睛,全身似乎完全無力的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為什麼這麼說?」對於自己「徒弟」所說的後悔,彭嶺和徐定都有些不解,艙內的其他人更是奇怪的看著李晟「要打上這麼一戰不是你說的嗎?」

    「因為我覺得我有些自私了,我只考慮到了自己,而沒考慮到宋德他們。我認為我自己已經能夠承受鮮血的洗禮,而沒有考慮他們是否能夠承受。宋德十三歲,周大牛十二歲,周小睿只有十歲,他們都比我小。我不知道這麼快就把他們送上戰場是不是正確的。如果因為戰爭的鮮血,而在他們的心中留下陰影,從而造成他們終身不安的話,那我可是一輩子會過意不去的。」李晟苦惱的抱著頭沉沉的說道。

    「你終於想到了啊。」聽了李晟的話,徐定和彭嶺都欣慰的笑了起來。

    「難道,兩位先生很早就想到了嗎?」看著他們笑,李晟似乎把握到了這麼一點。

    「那是當然。」彭嶺鼓著嘴拍著胸脯說道「我們是什麼人?這樣的事情哪有想不到的。你不覺得今天得會議,我們只叫了你,而沒有叫德兒他們嗎?這次得初戰原本就是為了你而準備的啊。雖然我自己也覺得連你都算是太小了。不過公則既然說你已經殺過人了,那麼想來也沒有很大問題才是。」

    「原來你們早就做好準備了啊。」李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笑著挺起自己的胸膛「那會有什麼問題?我可一點也不輸於你們這些大人哦。」

    「呵呵,你是不輸,但也贏不了就是了。」彭嶺故意氣他。

    「你……!」李晟惡狠狠的瞪視著彭嶺,那架勢簡直像是要衝上去把他給吃了。

    對於老愛作怪的兩人,徐定只得很無奈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你們還是別鬧了,還是先決定眼下的作戰吧。」

    「還決定什麼?直接按晟兒的建議做就是了。如果計劃出現什麼問題,晟兒自己就會得到一個經驗。對方也就三百來人而已,萬一有什麼危急,有你我兩個人坐鎮還怕他們做什麼?丹陽兵的作戰力可不下於曹操的青州兵哦。」說起自己的能力,說起自己這船上的士兵,彭嶺可是非常自信的。他認為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掌握,應該大膽的防守,讓李晟去嘗試才對。

    「沒有什麼經驗比自己親生經歷的更容易記牢了。」這是他一貫的想法。

    當下便決定下來所有人於未末時分吃飯,然後上岸奔襲彥村。

    *****

    申時初刻天上便刮起了涼涼的風。李晟跟著徐定和彭嶺帶著戰船上的百十號人,用過了晚餐下船上岸,按著散開的陣型迅速的朝彥村而來。

    他們已經接到關於自己目標的最新情報那一小隊的人馬已餘未時四刻到達彥村,正準備埋鍋造飯。

    「看來我們得快了。萬一他們吃飽了,那力氣可就比我們大多了哦。」彭嶺笑著對李晟說道。

    「嗯!」李晟肯定得點了點頭。敵人竟然會比自己猜想的要早到彥村,這實在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的。原來預定的時間一下子被縮短了,為了達到戰鬥的突然性,大家不得不奮力的奔跑起來。因為這是在打曹操,對於這一點大家都是分外賣力的。畢竟徐州出身的丹陽兵,對破壞徐州安寧的曹操可是非常痛恨的。

    從下船的河邊到彥村大約有三里的路程。這一帶原本是引河水灌溉的良田,然而在曹操的屠殺之後,因為無人耕種而大都變得荒蕪了。百姓死後的屍體大都被遺棄到河水之中,也有一部分被就地扔下不管,從而腐爛滋養了這一片土地,使之雜草叢生。那都是半人多高的茂密雜草,一旦百十號兵分散開來,貓著身子前進,根本就很難被人發現。

    三里路大家約摸行了兩刻鐘的時間,便隱約由長草的間隙中看到了彥村那損毀的木柵。那原本是用整齊的薪木圍圈起來的,卻在此刻變成了零散的破落,看它上面那一段一段的焦黑,顯然有被火燒灼過的痕跡。

    村子的居民早都死絕了,這點李晟他們早就知道。可是眼下因為這麼一隊曹兵的進駐,整個村子又有了令人驚異的喧嘩。

    李晟等人悄悄的靠近村子的外圍,便聽見裡頭傳來怪異的聲音有慘呼也有呻吟。那慘呼好似將死之人的哀嚎,其中淒慘自然是不言之明的;而那呻吟,不但有男人的感歎,還有女人的呼喊,更有一些吱吱呀呀的竹榻搖晃之聲——他們在作些什麼事情,自然也是十分明了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人難道就沒有一點警覺嗎?」李晟疑惑的看著旁邊的彭嶺。

    「或許他們縱橫慣了吧。所以現在安心的很。食、色都在進行啊。」彭嶺鐵青著臉小聲嘀咕起來。雖然他比較欣賞曹操的強硬,但那卻是在沒有看見強硬之下所進行殘酷的時候。對於這些青州兵的橫行無忌,他一向是深惡痛絕的。他認為這樣殘暴無法的軍隊是不足以爭奪天下的。

    「嗯,這樣對我們的作戰也是有好處的啊!至少那樣會容易很多。」李晟小聲附和道,貓著身子又朝村子裡望去。哪想不見還好,這一見,幾乎要把他嚇得暈過去。

    「怎麼會有這如同地獄一般的行為哦」他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很用力的讓牙齒深深的陷進肉裡,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村裡有什麼讓他看見了?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看到一個曹軍快刀一揮將一女子的雙臂斬下,扔進一口大鍋之中罷了。他看到了那大鍋周圍的一群曹兵正飢餓萬分的圍著那鍋,眼裡儘是綠油油的光芒,盡情的嗅著鍋裡的肉味,臉上露出陶醉的光芒。

    雖說彭嶺和徐定早就和他說過曹操因為糧食缺少而掠奪徐州之民為食的事情,但李晟以前並沒有看過,也就沒有切實的感受。眼下一見哪裡還不讓他胸中的怒火騰騰的燃燒起來。他微微的一動肩膀就想要這樣竄出去殺死這群人渣,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給牢牢的壓住,按奈在地上。

    「你想做什麼?這麼衝動,還能成為統率嘛?對百姓有仁慈之心固然很好,但有時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的。你現在就算這樣衝上去還救得了他們嗎?失血失了那麼多,他們的身體又那麼差,早就活不了哪。」徐定微微喘息著在李晟的耳邊地語。

    「心裡的不好受我們誰都明白,只是身為軍人的我們卻不能只為自己的心情。在這戰場上,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此刻的彭嶺就像一個冷血動物一般,低沉著聲音呵斥著被他壓住身子的李晟。

    「可惡。」眼睜睜的看著無辜之人受難,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的他只能惱怒萬分的錘打著身下的地面。

    很快那女子的身體便被帶著鮮血的刀給分開了,四落的肢體被投到各個鐵鍋之中,燒煮著。她變成了食物。

    曹操軍在這兒有三百人,一個人當然是不夠吃的。就在李晟眼前的這一角出現了這樣血淋淋之場面的時候,村子的其他地方也都響起了與之相類似的慘號之聲。曹操軍吃人,這是真實存在的。

    人肉似乎很不容易被煮熟。足足半個時辰,三百名曹兵都瞪大了眼睛張望著,用自己那一雙雙帶著飢火的眼睛緊緊的瞪著不斷沸騰著滾燙湯水的鐵鍋。他們似乎有些等不及了,雖然還沒有行動,但不斷的走動就可以看出他們心中的焦慮。這時候的他們始終認為只有吃飯才是最大的事情,他們並不清楚在村邊那因死人之屍體而長得茂盛的草叢之中,有那麼一群帶著仇恨目光的人正死死的瞪視著他們。

    看著曹兵們專注的神情,李晟只覺得噁心。他用手摀住了自己的鼻子,盡可能的不讓自己聞到人肉的香味。雖然眼前的忍耐是必要的,但作為一個還有良知的人,他卻十分的羞恥自己眼下的忍耐。

    「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就這樣看著他們把肉都吃下嗎?」李晟焦急萬分的在徐定的耳邊低語道。他現在非常痛恨忍耐這個詞。

    「請再等一下。等他們的碗裡都裝好了東西再說。」彭嶺冷冷的細語道。

    「為什麼?」李晟不理解。

    「手裡的碗都有了東西,那就說明他們正準備進食。準備進食的人大都無法攜帶兵器的。這就是我們機會。先讓他們囂張一陣好啦。反正我們並不打算留活口的,不是嗎?」彭嶺陰陰的笑了起來,令身邊的李晟不自然的打起了哆嗦。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李晟隱約隔著草叢看見眾曹兵手中的碗都端了起來,耳邊依稀的響起了咀嚼的聲音。「這下沒問題了吧?」李晟瞪視這身邊的兩位大人。

    「上吧。從現在開始我照顧不了你了,你可要自己小心才可以啊。」徐定小聲的叮囑李晟。

    晟用力的點了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只是用充滿了鼓勵的光芒看著自己的彭嶺,隨即突的從草叢中站起,大聲喝道「曹兵蹂躪我們的家園,殺戮我們的親友,這些仇如天一般高海一般深是我們所不能忘記的。大家都隨我向他們討回公道啊。殺!」

    跟著這最後一個「殺」字的落下,李晟端著手中的殘月衝出草叢,奔進了彥村的大門。他是直接擔當正面總攻的。

    喊聲在四面八方響起,敵人一個接著一個從草叢中穿出。當時已是西時,天已經昏暗下來,一時間突然找到襲擊的曹兵根本就無法看清在這個落魄村子的周圍究竟有多少人來襲。長長的嵩草擋住了他們的實現,混著晚風呼嘯之音的喊殺聲充溢著他們的耳朵,而在草叢中時隱時現的眾多火把更是讓他們心煩意亂。略略的看了一下火把的數量,再按一個火把指引五人來算,他們認為敵人大概五百左右。

    怎麼辦?對於吃飯被打斷這件事情他們可是痛恨的很。畢竟他們已經餓得可以了。明明看見香噴噴的肉湯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不得就食,他們的肚子也是窩著一團火。面對這些突然打斷自己晚餐的敵人,他們一個個端著手裡的完很有些不知所措了。是放下手中的食物沖衝上去,和敵人較量呢?還是就這樣拿著碗提著兵器打?瞅了瞅碗中的肉片,又看了看對面衝來的敵人,他們不禁有些錯愕了。肚子正咕咕鳴叫不已的他們,實在不知道究竟開如何取捨。

    就在他們難以抉擇的時候,李晟帶著人馬衝進了村子。雖然他的身後有徐定和彭嶺這兩位師父跟著,但這兩人似乎有意讓他體驗戰場的真實氣氛,都十分默契的退後了幾步,讓李晟一個人衝在前頭。

    這裡是村子的東北角。儘管是李晟等人進攻的正面,但在這裡的敵人卻不是很多,也就那麼幾十人而已。相較於李晟的正面這樣,這裡反倒是曹軍的背後。在徐州縱橫慣了的他們或許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會遇上襲擊自己的敵人吧。對他們來說,所有的人都殺光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危險。因此,他們的後防便尤其顯得薄弱了。畢竟沒有幾個人喜歡趕快趕慢的留在隊伍的後頭,那樣的行走,就像是被線牽著一般,是怎樣都由不得自己的。

    李晟端著「殘月」前進,臉上是一臉的肅穆平靜,心裡卻無論如何也是有些忐忑的。雖然在戰前他誓言旦旦的說自己已經殺過了人,應該能夠承受住戰場鮮血的氣息,雖然他剛剛在草叢之中目睹了曹軍以人為食的恐怖,恨不得立馬將這些食人魔全都殺卻,但他畢竟食還沒有經歷過戰場的初哥,畢竟沒有和人在身死之間面對面的搏殺過。眼下的他既使身後還有兩位師父護著,但他心裡依舊對未知充滿了不安。他板著臉,持槍的手卻是微微顫抖著。

    青州兵不愧是從百戰黃巾轉變過來的勇猛之師。他們很快就從發呆中親醒過來,摔下手中碗,後退著朝兵器堆而去。他們顯然是準備打了。長久在身死邊緣作戰的他們可是把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肚子餓了還能忍一忍,饑寒的感覺他們不是不曾經歷過。至於手中浪費掉的食物,那也就浪費掉把,反正人群裡的菜人還是很多。但如果不在眼下迅速收拾起兵器準備戰鬥的話,那自己唯一的一條命可就要丟了,以後的一切自己也就享受不到了。作為看重自己性命的人,他們怎麼願意這樣。眼下的他們已是歸順了曹操軍,曹操大人也很不錯的給了他們以生的希望。既然有希望在前,他們又如何會看輕自己呢。

    「殺吧。」他們操起了長矛,對自己說道。他們看清了從進來的當先一人只是一個年紀尚幼的小鬼,心中更是充滿了蔑視「居然以童子為先鋒,那這樣攻來的敵人也並不怎樣嘛。」他最初的慌亂盡去,對於自己對敵人的估算——五百的敵人,也並不認為是如何的可怕了。

    「先殺了這個小的!」他們這四五十人叫囂著,猛的衝了上來,那架式就如同出籠的餓虎一般滿面目都是猙獰的神色。

    「鏘……」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在四散火花中,李晟卻是避無可避的與這些人中當先的幾個大漢戰在了一起。身後的徐定、彭嶺帶著跟上來的士兵去對付其他人了,眼下的一切只有靠李晟自己。

    「我不能輸,因為我不想死。」帶著這樣的信念,李晟的手雖然還有一些顫抖,卻是毫不客氣的迎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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