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勝遠望著龍城那裡有他的妻兒有他的族人。身後的所有鮮卑將士眼睛也都冒著火焰。大軍抵達龍城之前曾遇到不少鮮卑族人曾告訴他們還有五千男丁在城內沒有被釋放出來。慕容勝不是傻子當然能明白那些人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慕容勝擔心秦舒會馬上撤離所以拋下大軍只帶著三萬精銳騎兵馬不停蹄地趕到龍城。好在城牆上面還有大充的旗幟慕容勝總算是鬆了口氣下令部下擇地安營。只等後面大軍趕到便要強攻龍城城破之後一定把這些該死的大充人殺的一個不留。
「王兄。」慕容成縱馬來到慕容勝身邊問道:「咱們不攻城嗎?」
慕容勝搖了搖頭道:「攻城並非我大燕將士的強項還是等大軍匯合之後再說吧。現在只要能纏住大充軍隊不讓他們撤離就行了。不是說只有幾千人嗎?朕就不信咱們十萬大軍連區區幾千人也奈何不了。」
「可是王嫂他們還在城裡。」慕容成著急地道:「大充軍隊知道我們來了會不會對他們不利?」
「不會。」慕容勝肯定地道:「王后不僅是我大燕的王后還是他們大充的公主。大充領軍的將領是絕對不敢對她無禮的。」說著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被放出來的族人不是說是她在城樓上讓大家按照次序出城的麼?看來王后還是心念故國朕又何必替她擔心呢。」
「是。」慕容成知道兄長素來對那個王后並沒有多少感情。但還是道:「可小王子還在城內萬一大充以他為質怎麼辦?」
慕容勝成婚數年但一直忙於征戰膝下只有這點血脈。想到多日不見的兒子難免皺了皺眉頭歎道:「漢人常說的一句話『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慕容勝的兒子性命也該由老天來決定。」
「天王……」一名天狼營的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道:「天王我們找到王后了。」
「真的?」慕容勝大感意外急忙道:「快請她過來。」
很快郭佩就在鮮卑士兵的擁簇下來到慕容勝面前。她還沒有來得及行禮早從旁邊竄出個黑影趴伏在慕容勝前面伸出長長地舌頭舔著慕容勝的皮靴。
「灰子退開。」慕容勝冷冷地盯著郭佩問道:「霸兒呢?」他給自己的兒子取名為霸意為稱霸天下。
郭佩聽他問起立刻失聲痛哭起來道:「臣妾逃出城外的時候遇到數百隻的狼群。除了臣妾被灰子救出來外其餘隨從將士和霸兒都葬身狼吻了。」
「你逃出來?」慕容勝愣了愣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郭佩這才緩緩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她在聽說有大充軍隊攻城時知道龍城守衛單薄所以立刻帶著兒子及百餘隨從逃出城外。可是沒跑多遠就遇到狼群的圍攻所有護衛無一倖免。只有她在灰子的幫助下僥倖逃生至於兒子也丟失在狼群中。
慕容勝聽完她的話知道愛子落在狼群內必是難以倖免。頓時勃然大怒:「都是這些畜生。」一腳將灰子踢翻幾個跟頭然後拔出彎刀準備將它宰了給兒子報仇。
「陛下。」郭佩立刻將他抱住哭著勸道:「不關它的事若不是灰子連臣妾怕也要葬身狼吻。」
灰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遠處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慕容勝盛怒之下的一腳確實踢得它有些受不了。
「陛下您現在最該殺的是龍城裡的那些大充軍人。」郭佩恨恨地道:「若不是他們咱們的霸兒也不會慘死。陛下你可一定要為他報仇啊。」
「不錯。」慕容勝終於放棄了殺死灰子的打算盯著黑暗中的龍城道:「等拓拔帶著大軍趕來朕一定要血洗龍城將裡面的大充士兵全部殺死。」
兩日之後拓拔雄帶著鮮卑大軍趕到慕容勝只休整一天。隔日便下令全軍在城下列陣準備進攻龍城。
鮮卑人並沒有什麼犀利的攻城器械只是匆忙趕製了幾輛沖車已經攀登城牆用的雲梯。成千上萬的鮮卑勇士走下熟悉的馬背列隊在雲梯後面緩緩向龍城靠近。一輛沖車也在步兵的擁簇下逼向城門。
「都督。」牛大力氣喘吁吁地跑到秦舒身邊道:「慕容勝在四面同時進攻我們只有一千副連弩怎麼辦?」
「平均分下去每座城門二百五十副。」秦舒表現的極為冷靜安排三名校尉各守一面自己與慕容宏鎮守南門正對著慕容勝的王旗。
「連弩準備!。」看到鮮卑士兵已經進入連弩射程秦舒立刻高聲道:「第一輪射!」
連弩威力巨大但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裝填箭矢比較慢。所以秦舒在使用的時候都將士兵分成三輪第一輪射的時候第二輪準備第三輪則是裝填箭矢。這樣一來就沒有間隔時間只是城樓上只有二百五十副連弩分成三輪之後殺傷力明顯不夠。
前面的鮮卑士兵慘叫著倒地後面戰士卻看也不看補上空位繼續前進。慕容勝訓練出來的軍隊絲毫不必秦舒的必勝營差就算明知前面是條死路也絕對不會回頭。
神機連弩一弩十矢按照這樣的算每一輪出來至少有七百支箭頭。再加上其他弓箭手的羽箭上千支箭矢一次下來至少也能帶走三五百名鮮卑士兵的性命。因為這次秦舒知道任務艱險所以每支箭頭上都塗有劇毒。就算不傷在致命處只要不及時搶救照樣會斷送性命。
每座城樓上還擺放著兩三架床弩能一次射三支長矛。力量奇大射到人群密集處基本上要貫穿三四個人的身體才會停下來。這麼好的東西鮮卑人居然棄而不用真是讓人想不通。
看著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卻還沒有一個人能夠登上城牆。拓拔雄拍馬來到慕容勝身後道:「天王看來大充守軍準備充分將士們死傷太大是不是暫時停止攻擊?」
「不行。」慕容勝轉頭厲聲喝道:「區區幾千人能有什麼作為?就算是踏著屍體也要給朕攻上去。」
拓拔雄知道愛子的血仇已經徹底蒙蔽了慕容勝的雙眼。除了攻下龍城之外別的他什麼都不會計較。拓拔雄歎了口氣道:「那讓臣親自去吧。」
「不。」慕容勝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等他們箭矢用完了你再上。」
慕容勝料想的不錯沒過多久城樓上的箭矢就遠不如開始那麼密集。連弩一次要射十隻箭儘管它的箭矢比普通弓箭用的要短上許多。但士兵的攜帶能力有限能夠帶足射十次的就算是相當不錯了。
望著源源不斷的鮮卑士兵慕容宏不禁道:「瘋了慕容勝真的瘋了。士兵損失這麼大居然也不肯暫時停止進攻。」
「他如果真的停下那才是瘋了。」秦舒望著遠處的王旗淡淡地道:「無論什麼時候進攻這樣的損失都是不能避免的。長痛不如短痛等著吧連弩用完了才是慕容勝最瘋狂的進攻。」
「都督。」前面的連弩士兵跑到秦舒面前行禮道:「箭矢已經用完了。」接著其餘三個方向也都派人來稟報箭矢已盡。
秦舒走到城牆前面望著左右將士高聲道:「句帥的援兵等兩天就會趕到。只要我們能將慕容勝吸引在這裡就為大充立下赫赫之功。必勝營的威名將從此名揚天下。必勝!必勝!必勝!」
「必勝!必勝!必勝!」所有將士都高舉兵器齊聲大喊。即便是慕容宏也不由自主的高聲喊了起來。
沒有了連弩就少了一樣遏制鮮卑人進攻最有效的利器。很快鮮卑士兵就靠近城牆開始架設雲梯像螞蟻一樣攀附而上。城上的大充將士則是抱起石塊拿起弓箭奮起攻擊。城下的鮮卑射手也在盾牌的掩護下拚命向城上反擊。
必勝營的傷亡就是從此刻開始。鮮卑人精準的射術可以準確地射入敵人的要害。儘管必勝營的士兵身上各處都籐甲改裝的護甲但總有護衛不到的地方。
必勝營的傷亡逐漸增加但鮮卑人的傷亡更大。只是必勝營死一個便少一個;而鮮卑人城外足有十萬人死個千八百的對慕容勝來說完全無關痛癢。
從早上一直交戰到深夜鮮卑人固然留下纍纍屍骨必勝營也陣亡近千。慕容宏今天也親手斬殺了不少族人。聽到鮮卑軍中終於吹響了退兵的號角不禁抹了抹臉上鮮血與汗水的混合物道:「終於抗住了一天。」
秦舒也感慨道:「是啊才抗住了一天。」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語意卻完全不一樣。
慕容宏走到秦舒身邊低聲問道:「將軍援軍究竟什麼時候能到達?」
秦舒看了他一眼道:「慕容勝應該會派人阻截天知道會是什麼時候。殿下如果現在後悔可已經來不及了。」
慕容宏哈哈大笑道:「唯死而已。自從我與慕容勝為敵以來這樣的生死場面至少不下十次。要後悔早就該後悔了。」
秦舒微微一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忽然傳來一陣濃郁的香氣秦舒轉頭就見宇文婧帶著幾個鮮卑婢女艱難地抬著一大桶肉湯上來。
秦舒急忙迎了上去讓士兵將木桶接過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宇文婧用手整理下凌亂的頭笑道:「你們在城上打仗我們當然只能幹這些事情。還好城內的食物很多足夠堅持一個月。」
可是我們未必能堅持一個月。秦舒心裡苦笑一下然後讓士兵輪流休息用飯。宇文婧身邊的婢女都是她保證絕對信得過的所以才能留在城內。想不到留下她們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處。至少他們煮出來的肉湯比軍中那些粗男人香得多。
「將軍也吃點吧。」宇文婧親自端了碗肉湯送到秦舒面前。
秦舒確實覺得餓了端起來幾口就喝了下去。碗裡還剩下一大塊牛肉秦舒沒有小刀便打算伸手拿起來啃。
「將軍。」宇文婧怪嗔了一眼拿出自己的絲巾仔細將秦舒的手擦了擦道:「瞧你這手髒的也不洗洗就吃。」
秦舒哈哈笑道:「行軍打仗哪裡管得了那麼許多?」等宇文婧放開他的手後便抓起那塊牛肉大口大口地啃起來。
慕容宏也在旁邊吃著見到兩人這個樣子突然道:「看來夫人和將軍很有緣分啊。」
宇文婧白了他一眼道:「有緣無緣關你什麼事?」慕容宏笑了笑便自己躲到旁邊不再多說半句話。
秦舒三口兩口將肉吃完道:「你們下去吧這裡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好。」宇文婧收好湯碗便帶著婢女下城。
等她走遠後慕容宏才靠了過來低聲道:「將軍可要小心這個女人。」
秦舒眉頭微皺道:「本將與她並沒有什麼交情殿下多心了。」
慕容宏見秦舒不悅故意輕鬆地笑道:「那就好。這個女人在慕容勝身邊的時候極盡奉承之能事。而慕容勝對她卻是又愛又恨愛起來奉若珍寶;恨起來嘿嘿可是當著所有臣下的面凌辱過她。將軍人中龍鳳何必要這樣的卑賤的女子……」
「夠啦。」秦舒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本將沒興趣聽這些殿下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明天的戰事怕會更加凶險。」丟下這句話了秦舒去巡視城防。
安排好值夜的士兵秦舒便回到住處休息。打開房門宇文婧正坐在裡面見他回來忙起身笑道:「將軍回來了?我已經為將軍準備好熱水將軍先洗個澡吧。」
秦舒的腦海裡一直想著剛才慕容宏說的話。其實宇文婧究竟以前做過什麼或者被別人做過什麼跟秦舒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秦舒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心裡卻總是覺得堵得慌。
宇文婧緩緩地幫秦舒將盔甲卸了下來突然現秦舒表情不對便問道:「將軍你怎麼了?」
秦舒並沒回答而是一把將她抱起扔到床上然後將整個身體壓了上去。「將軍你這是幹什麼?」宇文婧奮力地反抗但胸前的衣服被秦舒一把扯開。涼風吹到胸前宇文婧猛然給了秦舒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之後兩個人都呆住了。秦舒看著半裸的宇文婧許久才冷笑道:「你的身體不就是拿來給男人玩的麼?」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宇文婧突然像只狂的母獅子抓住秦舒衣服怒道:「你有種就再說一次。」
秦舒竟然真的被她嚇了一跳退開半步才道:「你不是和慕容勝當眾……」
「住口。」宇文婧似乎明白過來一下子癱軟在床上。半響才緩緩將自己的衣服脫掉笑著道:「是啊。既然將軍想要我自然也該給你才對。」
看著眼前雪白的身體秦舒忽然覺得胃裡一陣抽搐大聲吼道:「你就不知道反抗嗎?滾給我滾出去。」
宇文婧抬起頭哈哈笑道:「將軍還是嫌我髒?不過我既不是將軍的妻也不是將軍的妾只是將軍的一個玩物罷了。髒一點跟將軍有什麼關係呢?」
「自甘墮落。」秦舒想到這個詞語馬上就用在她的身上。
宇文婧慢慢平靜下來低聲道:「將軍覺得我一個弱女子在慕容勝面前能有反抗的餘地嗎?我不只一次的想要刺殺他但每次都失敗了換來的只是更加沒有人性的凌辱。我也很想一死了之可是父母的大仇還沒有報我不甘心啊。我知道用你們漢人的說法我這叫不知廉恥但換成將軍你你能怎麼樣?」
「我……」秦舒一時語塞搖了搖頭道:「你走吧。本將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宇文婧又緩緩地穿好衣服向秦舒行完禮才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宇文婧突然轉身問道:「將軍這麼在乎難道是喜歡上我了嗎?」不等秦舒反應過來便走出門外。
秦舒怔了怔自言自語地苦笑道:「難道真是這樣?」
泡在熱水裡秦舒覺得一天的疲憊終於消失了大半。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宇文婧?這個問題一直盤桓在秦舒的腦海裡。從最開始的那一夜這兩天晚上的消魂。秦舒一直覺得自己只是無法抗拒宇文婧的肉體。
可今天聽到慕容宏說話的時候秦舒真的很憤怒既恨慕容勝的殘暴也恨宇文婧的懦弱。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嫉妒?嫉妒慕容勝曾經擁有過她?
「不是的。」秦舒喃喃地道:「我喜歡的該是小師妹才對……」
「將軍。」外面又傳來牛大力焦急的聲音:「鮮卑人又攻城了。」
秦舒猛得從浴桶裡站了起來慕容勝居然想夜戰看來為了攻下龍城他真是不惜任何代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