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荒涼讓人心胸開闊而又舒暢。
馬車在佈滿粗砂、礫石的地面上顛簸著。何老頭那蒼樸的歌聲打破了凝固於荒原的寧靜為蒼涼中添入了幾分人氣。
看上去何老頭不是第一次來而且非常享受西部荒原的遼闊和乾涸。也許他懂得荒原所以才能享受那份孤獨和寧靜。
馬車繞過一個巨大的土丘後敖厲的聲音從車中傳出「老何停停。」
從馬車上跳下的敖厲看著沉陷於石縫中的金蘭眼神中流轉著一種莫名情感。它好像和家中的金蘭有些不同葉子小而枯黃殘缺的花朵在石縫中高仰著頭怒視著荒原看不出任何妥協和乞求。
「它有些不同是嗎?」不知何時走到敖厲身邊的何老頭輕聲道。
敖厲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何老頭笑了笑繼續道「莊園中的金蘭是家主移植去的它們早已不是荒原的金蘭而是敖家的金蘭。」
何老頭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輕撫著石縫中的殘缺花瓣言語中透出了種深深的感情「在荒原中很難看到金蘭的花朵。在這裡它們才是真正的金蘭。它們不怨天不怨命不自哀不自憐忘我的美麗、忘我的純潔、忘我的生長著。」
敖厲凝視了金蘭片刻轉身向馬車走去「老何這也是你的歌?」
何老頭起身正了正腰中的煙袋高聲笑道「這是整個荒原的歌。」
敖厲剛剛鑽入馬車突然感到馬車微微一震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大喝「呔……」
一個活像座小山的大塊頭從土丘上跳下震的地面升起了一層浮土。大塊頭禿禿的腦袋後甩達著一根小辮手中兩隻水缸大小的鐵錘頗為嚇人。他一邊吆喝著一邊將鐵錘扔在地面神色悠閒的坐在鐵錘上一點也沒將敖厲一行放在眼中。
在益州誰敢無視敖家?還沒上車的何老頭怒火徒然自心中竄起昏花的眼神猛然銳利身形在拔起的同時精銅煙桿如同利箭般刺向大塊頭的喉頭。
「老頭照規矩你該等我說完。」大塊頭話語依舊流利似乎說話根本無法影響他的動作如同一面蒲扇的手掌擋住了精銅煙桿粗大的手指一動何老頭拿了一輩子的煙桿被扭曲成了廢銅順勢刺穿了何老頭撩起的左腿。
何老頭沒有想到看上去有著幾分憨呆的大塊頭下手卻是如此狠毒「上二品、先天武……」驚駭出聲的他還沒說完就被大塊頭當頭一拳砸落在地面腦漿和血液混雜著將乾枯的地面濕潤。何老頭至死也沒見到心目中大隊隊的「暗釘子」。
大塊頭將手掌上的粘膩胡亂摸在衣襟上傻呵呵的一笑心中嘀咕「老頭沒說完不能算暴露。」
在何老頭喊出「上二品、先天武」的同時馬車中敖厲本已繃起的肌肉全部放鬆眼神中的厲色在緩緩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怯意他的手卻在重金上狠狠捏了幾下才將重金收起。
「旗主!」兩名護衛在何老頭變成屍體後終於在驚駭中有了反應但他們的身形剛動一聲聲尖利的響動讓他們心神大駭跟何老頭常跑荒原的他們知道這些呼嘯來自於荒原土匪愛用的響駑。
一圈圈連綿不決的刀光將密集的弩箭抵擋在外。兩名護衛透過刀光對視了一眼他們似乎都明白對方的意思連剛剛步入上三品、先天之境的旗主都不是對手這些土匪不是他們能夠抵禦的要把消息送出去。以刀光環護全身的兩名護衛突然向兩個方向竄出分兩個方向逃逸而去。
看著逃竄的兩名護衛大塊頭笨拙的追出幾步後痛苦的抓了抓腦袋向土丘大聲嚷嚷道「陰老二幫幫忙。」
土丘頂端在一百餘頭纏紅巾的土匪之側站著兩名男人。
其中之一看上去似乎四十來歲一身黑色勁衣襯托著他那強悍的身材。深沉而穩定的目光有著一種穿人肺腑的力度。只是結成一根根小辮披在腦後的白讓人在恍惚中無法肯定他到底有多大。
「陰老二熊五吹過頭了你去幫他收場。」
在這名渾身透著沉猛與雄渾的男人身邊一個身形削瘦嘴上留著兩撇鼠鬚同樣結了滿頭小辮的中年男人恭聲道「是魁。」
「不要活口。」白男人說完帶著百餘土匪向土丘下走去。
「是……」字還在舌尖打轉陰老二如同鬼魅般的身形已經出現在數十米外右手拇指如同一隻可怕的鬼眼輕飄飄的按於一名護衛眉心。「卡嚓」一聲輕響頭骨碎裂護衛的眉心深深凹入兩寸在這名護衛倒下的同時化為虛影的陰老二向另一個護衛追去。
被陰老二稱為魁的男人從土丘走到馬車前看著遠遠倒在兩個方向的護衛屍體向大塊頭笑道「熊五你一人就行?」
剛才還無限囂張的熊五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一臉衰像的苦悶道「魁是你把敖家說的像是天下無敵那知道他們竟用逃的。你也知道他們一逃這個我有點追不上。」熊五說著眼睛瞟向剛剛接近的陰老二向男人低聲道「魁這不還有老二嘛他喜歡吃剩的。」
陰老二走到男人身邊點了點頭示意兩名護衛都已解決隨之一掐嘴邊的鼠鬚向熊五陰陰一笑「老五你好像說過獨自收拾他們。」
熊五除了白男人似乎並不怕陰老二他大大咧咧的指了指何老頭的屍體「我只殺敢打的漢子不殺鼠竄的孬種我殺人很挑剔。」
陰老二捏掐鼠鬚的手指一僵剛想開口白男人打斷道「熊五把事情做完。」
「這個容易。」熊五右腳一挑深深壓入地面的鐵錘跳入他的手中「呼……」的一聲鐵錘被粗壯的手臂甩向馬車。拉車的兩匹駿馬當其衝被鐵錘遙遙帶起的勁力壓的筋骨盡斷在淒慘的嘶鳴聲中斃命。
「等等。」陰老二可不敢正面對抗熊五他右手扯住熊五的臂膀阻止了鐵錘的去勢身形一側左手向鐵錘上輕輕一拍去勢已弱的鐵錘再起呼嘯向地面砸落。
「賊子你敢……」佈滿沙礫的黃土地中徒然躍起一道人影他很快但熊五與陰老二合力下的鐵錘更快人影一聲悶哼雖然躲避了鐵錘的正面襲擊但經脈已然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