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這把可真是要完了,始終沒有擺脫敵人的糾纏,還把敵人打得越聚越多,為了救兩個人,現在弄得騎虎難下,連二號高地的一排也被迫投入了戰鬥,引發了敵人最大規模一次攻擊,決戰的時候到了,如果能把面前的敵人擊退,恐怕能有一段時間敵人組織不起像樣的進攻,如果一口被敵人吃掉,那我們縱深內的重點防禦也會很吃緊,因為我和孟來福都得在戰鬥中死亡,一個張寶海將要堪當重任,再加上一個扶不起來就會惹事的楊翦,這仗可真的沒法打。
我還真的不想就這麼死了,可不想死也沒有用,已經陷入重圍,四面都是敵人,沒人能幫得上我們,除非上級派較大的兵力猛攻敵人側後,或者是我們坑道裡的人突然殺出,但那只能解一時之圍,最後的結果還說不定,最好就是上級派人來增援,可我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敵人現在是全線進攻,上級也分不出兵,都在前沿一線死守,縱深內並沒有多少預備隊。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炮兵火力襲擊敵人的後續梯隊,但敵人組織這麼大規模的行動,肯定預先準備了多個炮群,一定會與我們的炮兵對轟,壓制與反壓制,因此這個辦法也不見得管用,而且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辦法。
實在是束手無策,我也懶得考慮了,現在連命都保不住了,最近的敵人已經衝到距離我們不到三十米的位置,手榴彈都能投到我們近前,而且我們還沒有可以利用的工事掩體,只能在較平坦的地形上與敵人對射。
曹紅軍的一排弟兄也在向我們靠攏,他們的人數不多,也就十個人左右,但已經跟我們這些人的兵力相當了,還是生力軍,原來距離我們能有二百米,現在居然殺到了距離我們只有一百米的距離,而且距離敵人更近,只有七八十米了,他們趁敵我雙方都沒有使用炮兵的情況下,硬是頂著射來的子彈,在二號高地重機槍和步機槍的掩護下硬是躍進了一百多米,還是老套路,直接奔著敵人側後過去,還是那招圍魏救趙。
戰術雖好,時機也不錯,只是兵力太少,達成的效果很難說,至少現在的敵人已經不怕他們,除了分出部分兵力與一排的一個班對射以外,剩餘的敵人還是向我們猛撲。
我的想法也是如此,就是與敵人展開近戰,貼上去拚命,現在往後撤只能是個死,回坑道已無可能,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敵人,前面的伏兵已經露了頭,不再是埋伏而是明晃晃的堵截,後面的追兵也不再是追兵而是擺成戰鬥隊形向我們發起衝擊。
敵人的手榴彈已經成群的投了過來,沒法躲,那個地形太不利,極有可能是敵人預先計劃的火力殲擊區。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我的弟兄們又被手榴彈炸傷了三個,而敵人繼續猛攻,他們的戰術目的很明確,就是看準了我們這夥人,知道把這些人消滅了,那整個三號高地就是他們的,而二號高地那個方向也展開了激戰,戰場短時間內分成了三塊。一塊就是我們跟敵人苦戰,另一塊是前來接應的一排的一個班與敵人交火,他們還保持著一定的主動,還有一塊就是我們的二號高地正遭到敵人的圍攻。
我把戰場一分塊,突然想到,還有一塊重要的戰場,現在還沒有發揮作用,既然展開了決戰,那就全用上吧。我讓其餘幾個弟兄迅速向敵人投彈,並用步機槍冒死開火,掩護我與坑道內聯繫,我告訴他們趕快命令一號高地的張寶海讓他們派出一個班重機槍佔領陣地,以火力支援我們戰鬥,另派二炮連的迫擊炮排迅速對敵人後續梯隊實施壓制射擊,最重要的是我命令反坦克導彈排迅速佔領陣地有多少家底都拿出來,首先打擊三號高地參與圍攻的敵坦克和裝甲車,而後對二號高地方向的敵坦克和裝甲車實施打擊。
一系列命令發出後,我又開始操起輕機槍向猛撲的敵人打點射,這把主要是掩護從二號高地機動過來那一個班弟兄,他們已經接近到距離敵人側後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再向前躍進十幾米就可以將手榴彈準確的投入敵陣,當然敵人的手榴彈也會準確的投入他們的戰鬥隊形,而且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已經快速運動了上來,再過幾分鐘就可以形成坦克、裝甲車引導步兵衝擊的場面。
這仗打得可亂了套,天色大亮,決戰上演,我認為對自己來說這是最後一戰,對我們整個前沿一線陣地來說也是最後一戰,於是用步話機命令坑道內除了重傷員以外,全部出來參加戰鬥,盡可能的形成多方向的對敵對峙局面。
此時的我已經不再想什麼指揮和活的事情,就是拚了,能把當面這幾伙敵人打下去,那整個防禦戰鬥很可能就是個分界線,敵人肯定不會再有如此大規模的衝擊了,對他們來說也是最後一塊決戰,就是拚命把我們幹掉。
雙方都殺紅了眼,我們處於極度劣勢,但我們還有一些優勢的地方,一排那一個班距離更近了,帶隊的居然是孫猛,這小子可是一員猛將,我最依賴的班長,甚至我使用他比使用幾個排長還得力,戰場上極頂用,不亞於孟來福。
孫猛已經多次打這樣的仗,知道該幹什麼,用不著我喊,當我看到跑上來的是孫猛時我也停止了呼喊,知道他一定會給我帶來驚喜。
孫猛果然給我帶來了驚喜,甚至帶來了一線活下去的希望。他那一個班並沒有繼續疏散而是保持較為密集的隊形,主要是為了更有效的發揚火力,這個地形有些狹窄,必須這麼幹,尤其是投彈的時候。
我的輕機槍和趴在地上的幾個人一直都在全力掩護著孫猛他們的行動,都知道這下敵人側後的出擊應該是比較致命的一次,能不能解燃眉之急就靠這次了。
孫猛他們又向前躍進了約十米左右,他的一個班還保持完好無損,也算是奇跡了,居然連個輕傷的都沒有,都是孫猛指揮得當,採取的戰術動作非常合理,讓敵人的子彈一時找不到目標。
幾十顆手榴彈就從孫猛他們一個班那個方向投了出去,隨著濃煙四起,爆炸聲傳來,一陣吶喊也傳到我的耳中,儘管我的耳朵已經被槍炮聲震得再次失去功能,但這次卻能清晰的聽到他們的喊聲,應該是心理作用吧。反正孫猛他們一個小衝擊就殺入了敵人側後,當時就炸死了七八個敵人,接著又是一陣抵近射擊,把向我猛撲的敵人氣勢壓了下去。
我看到孫猛他們的行動奏效,馬上得到啟發,此時正是全線展開反衝擊的時候,於是又間接命令幾個配屬分隊全部出坑道,向敵人展開反衝擊。
我們三號高地坑道裡還能組成一個班的步兵,他們在一個班長的帶領下已經運動到我左側約三十米的位置,我停止了射擊讓他們向我正面伏擊的敵人展開反衝擊,而我則帶著孟來福他們幾個向正面的敵人猛撲過去,配合孫猛他們的側後行動。
與此同時,二炮連的迫擊炮也發揮了作用,成群的炮彈在敵人後續梯隊的接近路線上爆炸,當時就開成了一條較為實用的炮火隔離區,讓敵人的後續增援暫時上不來,而反坦克導彈排也由於排長的帶領下對正向我們展開衝擊的敵坦克和裝甲車實施了精確打擊,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已經有二輛坦克和一輛裝甲車被擊中,而他們對二號高地方向打擊的更精確,在後面支援的敵坦克和裝甲車共五個目標,五分鐘之內全部被幹掉,讓敵人失去了裝甲優勢。
張寶海親自帶著一個班重機槍出現在一號高地頂部,近管距離較遠,但還在重機槍的有效射程之內,他們打的很穩健,主要是打擊伏擊那伙敵人,想用火力為我們回撤撕開缺口。
而我現在不需要他撕開什麼回撤的口子,而是想以硬對硬,展開全線反衝擊,爭取把敵人打下去。於是我趕緊向從坑道出來那個班靠攏,他們帶著電台。
我的速度奇快,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跑到坑道出來的七班長身邊,反正我已經什麼也不顧了,跑動的時候就是全速猛跑,戰場已經亂了套,雙方膠著在一起,採取什麼姿勢都有可能被當場擊中,沒被打著那就是命大,而我當然屬於命大之人,身體的某些部位也不像林小天總象磁鐵一樣吸著子彈,我打了這麼長時間基本還沒有被子彈擦到過皮。
我一把搶過七班長身上的電台話筒,大聲向張寶海喊著話。
「寶海,馬上用重機槍攔頭打我正面的敵人,放過那伙距離坑道近的,有人收拾他們,另外你也派兩個班過來,一號高地只留一個班,現在情況變了,我們就在前沿與敵人決戰,爭取將失去的陣地全部奪回來。」
我應該不是打蒙了,敵人雖然多,但我已經覺得他們快挺不住了,現在似乎戰場形勢發生了變化,我們佔據了一定的優勢,很有可能通過一次全線的反衝擊,將敵人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