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志忙趴在地上,不用望遠鏡也能隱約看到微弱的黑色中似乎有大批的人影。
「不要動,都趴下。」李鳳志小聲下達著命令,由於是夜戰,人員的間隔比較近,散兵距離也就在三四米之間,李鳳志的聲音傳到弟兄們的耳朵裡,馬上都臥倒在地,而後就是出槍準備手榴彈,一切做的悄無聲息。
三號高地東南方向的窪地裡好像有大批的敵人潛伏,人數不知多少,但密密麻麻的看不太清,至少是一個連,判斷是來打埋伏的,他們算準了今天晚上我們會偷襲恢復表面陣地,所以佯裝撤離,實際部署了大批兵力,準備打我們一個埋伏。
李鳳志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裡暗自慶幸,虧得提前發現,否則非吃大虧不可。他正想著呢,突然覺得頭頂發緊,聲音不對,戰場感覺非常靈敏的他覺得腦後生風,肯定是有什麼炮彈之類的要落下來。
未及李鳳志反應,敵人的第一發迫擊炮炮彈已經落在了後側十幾米處,夜色中的一聲爆炸,比白天炸聲血肉橫飛還腎人,敵人已經開始用炮了,說明己方的企圖已經暴露,否則也發現不了窪地裡的敵人,那伙敵人肯定是搶先發現了李鳳志帶的一個班,所以躍出窪地,準備從多個方向包抄過來。
「快撤!」李鳳志的聲音很大,隨後就是他手中的輕機槍開打,掩護其他弟兄快往回跑。弟兄們反應都很快,馬上就散開成戰鬥隊形,接著就是一頓槍,屬於邊打邊撤性質。
「別打了,快跑。」李鳳志第二個命令還沒下完,密集的炮彈就落了下來,轟隆聲中,火光遍地,十幾個弟兄當時就被炸倒了三四個,餘下的都趴在原地防炮。
敵人在夜間是預先標定的射向,並不知道交傷效果,所以打了十幾發炮彈就停止了炮擊,而當面從窪地裡冒出來的敵人已經端著槍衝到了李鳳志他們前側五十米左右,他們的意圖也沒有完全達到,本來是不動聲色,準備來個包餃子,結果提前開打,全殲的目的輕易達成不了。
那伙負責警戒的一個班敵人也都迅速佔領有利地形,以火力支援窪地出來的敵人近逼,分工極其明確,一看就是一夥訓練有素的敵人,夜戰經驗極其豐富,還佔著人數上的巨大的優勢。
李鳳志的輕機槍只打了不到兩個點射,就被敵人密集的子彈壓制住,身後的弟兄們不斷有人被打中。
全跑是不可能了,李鳳志心一橫,大喊一聲:「都撤」,說完話自己硬著頭皮操作輕機槍,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脫了,那一個班弟兄能回去多少已經是個未知數。
我趴在坑道邊帶著接應的一個班戰士,準備隨時前出接應,結果聽到爆炸聲和槍聲,知道李鳳志他們打響了,只是時間上有些不對,還有敵人的迫擊炮聲,馬上判斷出情況不對,肯定是遭到埋伏了。
我不敢輕易往上增兵,由於是夜間,敵情不明,不知道有多少敵人,而且從槍聲中聽得出,李鳳志他們已經在往後撤,肯定是抵敵不過,否則,雙方人數相當,不會這麼幾下就敗下陣來,肯定是遇到了大批敵人,如果我們再冒險前出,那恐怕三號高地上的主力全部被敵人牽制住,再想回坑道都不可能。
李鳳志是再也撤不下來了,他被敵人從三面圍上來,身上已經受了幾處傷,好在他帶去的弟兄們都跑的很快,已經接近了坑道口。
李鳳志一邊打一邊估算著時間,他沒有給自己留一個副射手,也不再隱蔽,就抱著輕槍槍向著敵人方向沉著的射擊,任憑子彈從身邊飛過,即使打到身上也不在乎,他不想活了,因為他要是活下來,那他帶去弟兄們就不會再有活的,只有他這一挺輕機槍是掩護兵器,敵人的射擊也全是圍著他在打。
李鳳志已經一身是血,可還在苦苦堅持,他腦海中一直是一種精神在支撐著他,「不能倒下,堅決不能倒下,一倒下,弟兄們一個也活不了。」
李鳳志打了一陣,終於支撐不住,身上被機槍打中了五六處,渾身是血,最後一槍擊中了他的頭部,鋼盔被打穿了。他一栽膀子,再也爬不起來,機槍也扔到了一邊。
幾個弟兄一直在往回跑,他們想救援也來不及,上去多少就得被打死多少,只能含著眼淚往回跑,不敢回頭。
我把幾個弟兄接應回坑道,聽到李鳳志他們那個方向槍聲越來越小,知道是完了,我也沒有任何辦法,連派人上去把李鳳志的遺體搶下來的可能性都沒有。我為自己的判斷失誤痛悔不已,沒想到狡猾的敵人算到我們會在當天晚上偷襲,更沒偵察到敵人居然在窪地裡潛伏那麼些人,看來今後的仗必須仔細精確,加萬分的小心,敵情不明,不能輕易動手,尤其是現在人手少,兵力太弱的情況下。
折了李鳳志,我失去了一員大將,他可是連隊不可多得戰鬥經驗最豐富的指揮員,可為了一次偷襲就永遠的離我們而去,實在不甘心,弟兄們也受到很大影響,戰鬥到關鍵時節,傷亡越來越大,連最值得依賴的李鳳志排長也犧牲了,弟兄們除了悲憤和仇恨,還有一絲恐懼,越打越害怕。
為了打消弟兄們的疑律,我強忍著失去李鳳志的悲憤心情,挨個找坑道裡的弟兄們談心,他們現在士氣不足,最需要的最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