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猛帶著一個班弟兄上陣地沒到半分鐘,敵人已大部進入通路,坦克和裝甲車並沒有引導步兵衝擊,而是在通路外側以火力支援戰鬥。可以是吸取了前兩次坦克和裝甲車全部被我幹掉的教訓,所以這回他們輕易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直在距離己方步兵二百米遠的位置,又坦克炮、高射機槍、航向機槍和並列機槍的火力壓制我方陣地。
這招很奏效,敵人的二輛坦克加上三輛裝甲車的高射機槍火力,形成的交叉火網幾乎比一個步兵連全連射擊還猛,尤其是那二門坦克炮,停止間射擊,沒什麼難度,幾乎發現一個目標就能摧毀一個,一打一個准。
機警的孫猛並沒有讓手下弟兄鑽進那些個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明暗火力點,那東西已經不管用,而且還極易被敵坦克火打掉。
「連長,敵人的火力太猛,必須把無炮調出來打坦克,我們距離太遠了,四0火也無法有效命中。」孫猛趕緊用步話機和我聯繫,並建議使用二號高地唯一的一門無炮。
我二話沒說,動用家底的時候到了,不但把無炮抬出去,就是重機槍也得搬出去,坑道裡除了走不動路的重傷員,其他人員全部出動,必須要把當面這股敵人盡快的打下去。
曹紅軍帶著人另一個坑道口前出佔領陣地,我又和孟來福溝通一次,看看他們那邊的敵情有無變化,結果讓我再次頭疼,他們還是沒有發現太大的敵情,只是有零星炮彈落到陣地上。我用電話告訴他們:「不得亂動,違者軍法從事。」說完又和營長再次溝通。我知道營長他們肯定正和那七八十敵特工周旋,說不定已經轉移了指揮所。
電話裡傳來營長的聲音,頓時把我嚇了一跳,電話線還未撤收,營長的聲音還是那麼沉著,要知道距離他們還有不到一百米就是敵人的精幹特工,而趕到營長周圍增援的只有一個排兵力,標準典型的「空城計」。
「營長,快撤吧,或者向我們六連靠攏。」我為了營長和教導員及營部弟兄的安全,馬上提出建議,應該只是飢不擇食,沒有辦法的辦法,其實那已經無法撤了,敵人盯準了目標,就是撤也會讓敵人咬住不放,一定會尾隨堵截,不等營長他們向我陣地靠攏就會被消滅在運動之中。
「撤?往哪撤?這是我們的縱深陣地,不能留給敵人,老子今天就死在這裡。」營長的氣魄很大,讓人佩服,鎮靜和果敢更是讓人可以活到老學老,只是他那套把戰士當阿拉伯數字的理論讓人無法恭唯。
「營長,這樣不行,我必須派張寶海過去接應你們,另外需要請示上級,必要是把團預備隊拉上去。」我大聲懇求著營長,他們現在處境實在太危險了。
「行了,穆童把你們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守住得了,我的事不用你們管,記住,一定要堅守住陣地,不許放過來一個敵人。」營長果斷的掛斷了電話,他們那個方向的槍聲響了起來,肯定是敵人攻上來了,營預備隊已經與敵人接上了火。
當我再次接通營長的電話時已經不通,狡猾的敵人一定剪斷了電話線。我再次用電話溝通營長的時候,營部通信員也不再與我聯繫,他也一定拿起了槍準備與敵展開決戰。
我也不能猶豫了,孫猛在步話機裡急切的呼喚,正面的敵人距離我陣地不到五十米了,他們已經開始向敵人投手榴彈。
「跟我上!」我大喊一聲躍出坑道,才發現,我身邊只有文書和通信員,還有兩個傷員。
「你們給我回去,這不需要你們。」我大聲喝斥著兩個傷員,他們連走動都費力,可非要往坑道外面爬。
「連長,讓我們上吧,敵人太猖狂了,不叫訓叫訓他們實在不行,我們不想躲在坑道裡當烏龜。」
「好兄弟,給我好好呆在坑道裡,記住,一旦敵人衝進來,就給我跟他們拚命,不許當俘虜,我們六連沒有被敵人活捉過的習慣。」我看著兩個弟兄,提醒著最擔心的話。
「放心吧,連長,我們是『大功六連』的戰士,死也不當俘虜。」
我再次向坑道裡躺著的幾個重傷員看了一眼,什麼也不說了,拎著衝鋒鎗衝上了陣地。
孫猛正帶著弟兄們向敵人投擲手榴彈,僅僅投了七八顆,就被敵人坦克和裝甲車的機槍壓制得抬不起頭來。我趕緊大聲指揮無炮班和二排的所有四0火箭筒射手,此時不要再管什麼位置,就在原地操炮、踞筒,自行瞄準敵人坦克和裝甲車,感覺差不多就可以發射。
六具四0火箭筒和一門無炮均佔領了陣地,都對敵坦克和裝甲車實施瞄準,發射也是很混亂,沒有什麼順序,兩枚火箭彈呼嘯著飛向敵坦克,可我一看彈道就知道完了,肯定要打偏。
馬上命令無炮班要瞄準了再發射,不能太盲目,自行瞄準沒問題,但要瞄得準,必須爭取打掉一輛敵坦克,從心理上震撼敵人,讓其他的裝甲目標害怕,不敢隨意的用槍用炮壓制我們。
衝擊的敵人步兵這回更兇猛了,他們一定是得到了死命,不殺上我們陣地,回去也是個死,所以不如跟我們拚了。通路還有一些殘存的障礙和地雷,這幫傢伙已經不管不顧了,甚至還有三四個敵人為了開僻通路,為了保障後續的敵人衝擊,他們也學會了我們的勇敢行為,滾雷。
敵人的拚命當然在心理上也震撼了我們,一些新戰士也有些害怕,從他們操槍的手就能看得出來,哆哆嗦嗦的,那兩枚火箭彈之所以未擊中目標就是與射手的心理波動有關。
此時,戰場上已亂成一片,濃煙滾滾,炮聲隆隆,殺聲震天。敵人的衝擊一波接著一波,不計傷亡,玩了命的往上衝。
我都有些奇怪,這伙敵人如此拚命,得到的重裝務重火器支援還多,是不是主攻方向就定在我們這頭?
我再次親手操作起輕機槍,又向重機槍班大聲命令,讓他們必須敢於抬頭,必須要堅決的以火力打擊敵人,不要被敵人的氣勢所嚇倒。
我的輕機槍打得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准,大聲的命令讓陣地上的弟兄感受到強有力的鼓舞,此時的指揮已經成了次要的,重要的是精神的力量。
又有四枚火箭彈發射出膛,除一枚偏彈外,其餘三枚均命中敵坦克,二枚火箭彈命中敵一輛坦克的側方裝甲,將這輛坦克當場擊毀,另一枚火箭彈命中了另一輛坦克的前裝甲,那個位置裝甲防護太厚,所以穿甲彈並沒有有效將其擊毀,只是嚇了坦克裡面乘員一跳,半天時間沒有開炮和操作機槍。
無炮最後一個發射,他們的目標是敵人一輛裝甲車。因為那輛裝甲車的位置最靠前最突出最容易遭到打擊。無炮班長果斷親自肩炮發射,他瞄的很穩健,不急於發射,穩健得讓我都跟著著急。
終於等到那門無炮響了,一看彈道就知道敵裝甲車跑不了,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那輛敵裝甲車再也無法以高射機槍平射來支援步兵戰鬥了。
敵人的步兵最近的已經衝到塹壕前側二十來米遠的位置,他們也在準備手榴彈,就要在投完手榴彈手,怪叫著衝進塹壕。
也怪敵人太著急了,居然是密集的衝擊隊形,三四個敵人的間隔距離不到半米,跟好哥們兒似的擠在一起,正是我輕機槍打擊的最好時候。如此大禮,我當然要笑納,兩個點射六發彈就要了那三四個敵人的命,臨倒地的時候手裡的手榴彈還沒擲出來,有一個居然拉著了火,自己的手榴彈將自己炸死。
「孫猛,不要在原地打了,還是老套路,迂迴到敵人側後去,爭取再搞掉幾個。」我大聲向孫猛喊著,戰場聲響太大,孫猛很難聽清我的聲音。其實我也只是順著方向開喊,並看不清孫猛的確切位置,但孫猛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早就形成默契了。
就在孫猛帶著兩個弟兄向敵人側後運動的時候,我旁邊的通信員趕緊向我報告,說孟來福他們主動聯繫了。
我趴在塹壕裡大聲的呼喚著孟來福,急切的問他們情況。
「連長,你判斷的對,敵人開始衝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