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有手榴彈命中對手陣中,落在塹壕裡的多且殺傷力大,十來個敵人當時就蹬腿五六個,剩下的也沒好哪去,差不多都受了傷。我們三排也有兩人當場犧牲,還有幾個弟兄掛了花。不過從力量對比看,防禦的一方吃虧較大,本來人數就少,一下減員一半還多,馬上就撐不住了,他們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價,早點開槍恐怕效果要好得多。
本來我判斷三號高地是個硬骨頭需要下功夫啃,得打下二號高地而後從翼側包抄才能解決戰鬥,沒成想現在最難的成了最簡單的,只一頓手榴彈基本上勝負已定。
擔任佯攻助攻的三排先拔了頭籌,進展的相當順利,利用手榴彈爆炸的瞬間,隨著李鳳志大喊的一聲「衝啊」,弟兄們端著上了刺刀的衝鋒鎗大喊殺聲躍入塹壕,五分鐘沒到,壕內沒被手榴彈炸死的人全部被點射或刺刀捅死,死象淒慘猙獰比被手榴彈炸死的還慘。
李鳳志率領三排旋風一般的打下三號高地,這小子還是保持著狐狸一般的狡猾,立即打開電台但不與我聯絡,保持守聽狀態,不像別的排長似的有點成績就表功。他不知道我們二號高地方向是什麼情況,因為一聲槍響都沒聽到,當時就察覺自己這個方向進展太快了,另一個方向還沒打響呢,所以不能輕易聯絡暴露企圖。
李鳳志想的很周到,動作也不含乎,佔領陣地肅清壕內殘敵後,又迅速衝入敵人坑道追剿。他們沒有採取爆破的辦法打擊坑道裡的敵人,因為那坑道已經被炸過幾回,馬上就得為我所利用,不能再折騰了,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帶著幾個弟兄進入坑道內搜索,把兩個敵人傷兵俘獲。而後迅速佔領表面陣地,向二號高地方向派出警戒,隨時準備支援一排的戰鬥行動。
不出李鳳志所料,我們在二號高地遇到了麻煩,敵人的兩輛裝甲車並沒有被吸引到三號高地去,而是分散停在二號高地東西兩側各約五十米的位置,車上的敵步兵全部下車,沒有進坑道直接就佔領了表面陣地。
看來敵人的指揮員也是出奇的果斷和冷靜,並未為我所調動。顯然他們把主要防禦方向定在了二號高地,正好與我的主攻方向對上了。如此說來敵人的指揮員似乎更勝一籌,他們明顯判斷對了我的攻擊企圖,而我選擇在敵弱處開刀的策略顯然佔了下風,力量對比瞬時發生了轉換,看似最弱的敵人居然變成了強敵,變化的讓人無法接受。
我猶豫了,是打還是不打?這仗本來設想的是以短促突擊的方式以閃電式的行動一舉奪回前沿兩個高地,可敵人料到了這一招,還候個正著,就在那虎視眈眈張開血盆大口的等著我們。
好在李鳳志的三排發展順利,這步險棋成功了一半,助攻的搶了頭功,還能保持對二號高地的側翼壓力。
只有三排順利攻佔三號高地算是這場戰鬥最好的一個方面,其他都對我們極為不利。前沿前南側的敵人還集結有重兵,隨時可以發起攻擊,隨時都可以對運動中的我們採取炮兵和其他各種火力的打擊,態勢實在惡劣。
媽的,現在就是不發起攻擊恐怕都不成,三號高地的槍聲早給敵人報了信,我們想回都回不去。襲擊不成變強攻是通常的辦法,現在以劣勢兵力強攻強敵取勝的概率在百分之二十以下,不攻而返被敵人追擊殲滅在運動當中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我已經無法進行這種隱性的戰術計算,都是頭腦中瞬間的反應。
一排弟兄已經接近到二號高地北側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跟三號高地那伙敵人一樣,對方還是沒什麼反應,非常沉著的等著我們,還是要放近了打。
此時已經談不上攻擊的突然性,我判斷敵人早有防備,否則那兩輛裝甲車不會留在二號高地不動,眼下敵人沒有動靜不等於沒有發現,我和我帶領的一排及配屬火器分隊的弟兄危矣。
看來只能硬著頭皮開打了,只有打下去恐怕還能撈點便易還能尋找一些機會,一旦向後退,把三號高地上的三排扔下被圍不說,我們也撤不下去。
媽的,即然是短促突擊,那就來個短個吧,現在還有一百米的衝擊距離,在沒有敵火干擾的情況下,這種山地地形估計一分鐘才能衝到塹壕附近。
兩門無炮一左一右佔領了發射位置只等開炮,兩挺重機槍也在步兵後側較隱蔽位置架槍隨時準備超越射擊,一排的弟兄們已經伏在稜坎一線,只能我一聲令下,就要在一分鐘之內撲入敵陣,與敵人展開近戰。
我叫通了李鳳志,聽說他們已經順利攻佔三號高地後非常高興,心中至少有了一半的底,這次行動的主要攻擊目標率先被拿下,應該說成功了一大半,只剩我這個方向的一小半,也是最難鬥的一小半。
「連長,我們現在怎麼辦?」李鳳志還是很聰明,我知道他內心的想法,肯定是要繞道二號高地側後實施側擊,緩解我這方的壓力,可李鳳志就是不說出來,從來不干擾我的指揮決心,什麼建議也沒有,只問怎麼辦。
「鳳志,現在你們不能動,一旦採取繞道包抄必被敵人以火力壓制在運動當中,不如迅速以重機槍和無炮佔領陣地向二號高地實施打擊,爭取能幹掉兩輛裝甲車中的一輛,步兵均在坑道內待機,我判斷敵人很快要以炮兵火力實施報復。」我把李鳳志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並命令他迅速以火力支援我們在二號高地的行動,而不要冒險採取兵力機動的方式。
指揮完三排行動,我馬上命令縱深內的迫擊炮排先對二號高地實施集火射擊十分鐘,而後迅速轉移射向向警戒陣地以南地域的敵人接近路線行攔阻射擊十分鐘,最後再實施迷盲射擊,阻斷敵人的後援。
一直雪藏沒捨得用的反坦克導彈現在也不得不使用了,我溝通了孟來福讓他迅速傳達給導彈排的於排長,令他迅速帶三枚導彈前出,看看在縱深內能不能對敵人裝甲車實施精確打擊,如果有機會,就先期發射,爭取把危脅最大的敵兩輛裝甲車幹掉。
能指揮到的基本被我指揮個遍,能用的家底全翻了出來,現在已經不是突擊的問題,而是拯救我們連的主力分隊一排和配屬分隊的行動,其他幾個方向如果能打出效果,那對我們的可是太大了。
敵人仍然選擇不動,似乎還在等待,真他媽能沉得住氣。我已經沉不住氣了,三號高地上的李鳳志也沉不住氣了,他們的無炮已經發射了一發炮彈,可惜距離較遠,射界受到干擾,沒有命中敵人的裝甲車。
這一炮宣告我們的攻擊開始了,敵人的兩輛裝甲車受到驚嚇,迅速沿二號高地兩翼道路前出,即是規避我無炮打擊,也是對我們衝擊的弟兄實施火力壓制。兩輛車上的兩挺高射機槍噴射著火舌米的高機子彈從我們趴伏的身體上側飛過,打在褐色的土地上噗噗做響激起一塊塊雨後沾濕的泥粑,打得碎石亂飛崩在我們的頭頂身上,那聲音太嚇人了,像是要把人的神經撕裂,甚至比殺傷力巨大的炮彈還攝人心魄。
我沒有命令弟兄們躍起衝擊,我還在等待我們的「殺手鑭」反坦克導彈的打擊效果。
高射機槍的平射威力實在太大,但卻沒有什麼實效,對空的火器打仰角射擊當時是最佳,打平射也不錯,給對方步兵的心理震撼是巨大的,可我們趴在稜坎後面,敵人採取俯角射擊,那難度就大了,幾分鐘沒有傷到我們一個弟兄,可見那武器只能對我們直起身子衝擊時才會有較大的殺傷力,現在只是嚇唬人。
二號高地的敵人已經有三分之一佔領了表面陣地,重機槍和無炮也向三號高地李鳳志他們打去,那個方向的火力危脅比我們這個方向要大。敵人真狡猾,他們知道正面的對手是主力,但被壓制的抬不起頭,側方三號高地是火力襲擾,但危脅更大,於是用裝甲車上的高射機槍壓制我們,其他重火器都對準了三號高地。
這種態勢也是我最希望見到的,只要後續敵人增援部隊短時間內上不來,我們還有戲,就看反坦克導彈的打擊效果了。
媽的,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反坦克導彈遲遲沒有發射,敵人的後續梯隊已經前出馳援了。我趴在地上已經聽到馬達轟鳴,不用望遠鏡就能看到坦克和裝甲車排出的尾氣和掀起的泥土水霧。
「老黃,怎麼回事?為什麼還不開炮?」我趴在地上近乎絕望的呼叫著二炮連指導員,他們的壓制射擊還沒有開始。
「小於,你們怎麼回事?干他媽啥吃的?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他媽什麼用?為什麼還不發射導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