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都給我滾
    偵察一連的連長、指導員很不給林小天面子,甚至讓他下不來台當場難堪,可全連的戰士卻極為擁護這個長相帥呆的新排長,可以說給足了這小子面子。

    另外四個排長跟林小天屬同命相憐,每個人都有一筆剛報到時被連長、指導員熊過的「血淚史」,這回總算找到了傾述對象,紛紛前來林小天處訴說苦悶滿肚子苦水一個勁往出倒,儘管他們中的三位混得還算不錯,分別管理一個排身後各有三十幾號人。別看林小天剛來,其餘四個排長最晚的也有一年,最長的快二年,但一個個都把林小天當成了主心骨,可見這小子能量有多大。

    「各位大哥,小天初來乍到還望各位前輩提攜,如有用到小弟之處儘管開口,小天牽馬縋蹬萬死不辭。」這小子又弄了一套評書似的半文半白的江湖話。

    幾個排長早就不把他當外人,馬上群起響應紛紛用話語給予鼓勵,要不是部隊有紀律恨不得找個沒人地方燒柱香拜上把子。

    「小天,你雖然剛來,但我們都知道你上過前線,打過仗,咱們哥幾個都非常佩服你的膽識和勇氣,千萬不要再客氣,咱們以後就是親哥們兒,有什麼事大家通個氣,不就那麼點破事嗎?有啥呀,咱們幾個抱成團,這連隊可就是咱哥們兒的天下,愛誰誰,誰他媽也不好使,誰敢抖毛詐刺定讓他立馬拉稀。」

    得,本來幾個高幹孩子就不是省油的燈,這林小天一來事情更趨複雜,弄的黑幫團伙拉桿子占山頭一般。

    林小天一看時機比較成熟了,就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跟幾個排長商量一下。幾位老大哥聽他一說都覺得有理,馬上分頭佈置準備讓連長、指導員也下不來台,即然不給咱們弟兄面子,他們也別想有面子。

    林小天策劃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鬧飯堂,這小子組織能力超強,給哥們兒講完後讓我也連爽再頂的佩服不已。

    偵察一連和所有戰鬥連隊一樣,排長都得和戰士們一起住在班裡,誰也不許搞特殊住「單間」,吃飯時更是如此,必須跟戰士一張桌。一個個身為幹部,每個月拿著工資可卻要跟只有十塊錢左右津貼的戰士「搶食」實在於心不忍,所以幾個排長經常吃不飽,吃不好。

    林小天的主意就是先罷飯,幾個排長連續幾天到了飯堂就往回返根本不吃連隊的飯,幾個人湊錢買燒雞、買啤酒來把小改善,吃得喝完一抹擦嘴回來喊餓,目的是逼連長、指導員讓步爭取到連部那張桌上去吃。因為那張桌只有連長、指導員、副連長、文書和通信員五人,可桌子跟排下各班的一邊大,五個人吃的飯菜居然跟十個甚至十幾個人一邊多,此乃嚴重的特殊化行為,沒有體現我軍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的光榮傳統。

    純屬歪理邪說,任何一個連隊都這種吃法,沒聽說連長、指導員也下到班排跟戰士一塊吃。可林小天能白話,嘴皮子特溜,死人都能給說活,歪理講的比正理還正,沒說幾句就是一段主席語錄,沒說幾段就是一套我軍的優良傳統,其他幾個排長也隨聲附合,讓以嘴皮子見長的指導員也沒辦法,實在說不過幾個油嘴滑舌的「公子哥」。

    沒辦法,連長、指導員只好做出讓步,這在偵察一連還是第一次,以前那幾個排長沒團結起來,所以他們好收拾好對付,現在一弄就是五個幹部跟自己對著幹,權力再大也是寡不敵眾,況且他們後台還都那麼硬,兩個農家子弟如何鬥得過這五位「太子爺」。

    兩個實在的連隊主官以為他們只是鬧騰吃,沒往別的地方去想,反正一桌五個人確實吃不了那麼些菜,想上桌就來吧,看你們能吃多少,還能把桌子一塊造了吞肚裡不成?

    可小看了「五虎將」,這五位爺上桌可不衝著吃來的,也不是奔著桌子來的,他們是要把連長、指導員的臉吃嘍,讓兩個主官沒面子。

    第一頓飯就把連長、指導員嚇了一跳,五個膀漢最矮的一米八二,連部人員最高的一米七三,相差過於懸殊。人家五個人往那一坐滿滿登登二米多長的桌子頓時小了五六圈,看起來也就比麻將桌稍大點。再瞅五個人的傢伙式更嚇人,居然每個人捧了個比洗臉盆稍小點的大飯盆,根本不使筷子,一色的大勺子大叉子像是來吃烤全羊。

    五個人吃飯的動作就甭提了,那吃相簡直太誇張了,個個張開血盆大口虎視眈眈盯著獵物一般的瞄向桌上的飯菜。一排長幾乎是橫著上來一叉子下去,整個一盤子西紅柿炒雞蛋只剩下兩塊西紅柿雞蛋是徹底沒影了;二排長玩豎著的,比飯勺子小點的據說是叫羹匙其實比大馬勺小不哪去,從上向下先來個泰山壓頂再往上一蒯,一大盆湯立馬見底;三排長和另一位沒有兵的排長也不含乎端起桌上其他幾盤菜往自己飯盆裡使勁扒啦,扔回桌上的菜盤子幾乎連底也不見了;要說還得數林小天有涵養,屬於文明人,人家慢條絲理不吱聲不言語,直接把桌上的菜盤子端過來把飯盆裡的飯一攪和拌飯吃了。

    連長還好點,動作算快的,只吃了一塊肉就再也找不到肉;指導員可就慘嘍,「五虎將」一輪狂掠過後,他扶了扶眼鏡,再想找到菜已不可能,只好干吃了小半碗大米飯。

    吃飯還是小意思,林小天他們弄出的第二招更絕,把連長、指導員差點沒當場氣死。每天晚上的晚點名時間是連長、指導員講評全天工作部署第二天工作的最佳時機,兩個人雖然沒什麼太多的文化可都願意多講兩句,尤其是連長講起來就沒完。反正連隊幹部都這樣,都屬於沒完沒了的婆娘類型,什麼事都得說到生怕拉了哪項。

    按說多講點並沒問題,我們後來當了連長也是如此。可不是為了什麼瞎白話,顯擺自己的口才,你一句話沒說到,就可能出事出大事,讓你負領導責任吃不了兜著走。一百多號人啊,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鬼知道他們都捉摸什麼爛事,一旦出了事出了問題可不得了。

    可林小天他們當時卻不理解,應該說是故意鬧事,利用晚點名連首長多講話的機會抓住把柄狠狠的掘了連長、指導員的面子。

    「同志們,我們連隊最近有一種不好的苗頭,個別骨幹甚至還是幹部經常湊到一起,連隊正規的會議制度會議程序不堅持,會上不說,會下亂說,在下邊開小會,開私會,搞捅捅咕咕那一套」連長剛展開說了不到五分鐘,只聽得連串的口令從值班排長嘴裡發出。

    「全連注意,起立,稍息,立正,連長同志,全連晚點名完畢,請指示!」

    連長當時沒反應過來,大傢伙坐著好好的怎麼突然都站起來,還弄個晚點名完畢,我這剛開始講嘛,這值班排長有病還是怎麼著?瘋了?

    誰也沒瘋,一套標準規範的報告詞,人家就是讓大家起立準備帶回,就是不讓連長繼續講了。

    「伍東文,你什麼意思?沒看我沒講完嗎?怎麼的,排長不想幹了是不是?」連長真急了,幾天沒吃著菜,說話嘴裡都干吧吧的帶著老大的火氣。

    「連長同志,按照內務條令規定,晚點名時間為二十分鐘,剛才除去集合整隊和呼點時間已經用去十分鐘,您講了二十分鐘,已經超過條令規定的十分鐘,如果再不帶回恐怕會耽誤就寢,更加違反條令。」值班排長伍東文立正站好大聲解釋理由。

    「放屁,老子是連長,連隊的一切老子說的算,我願意講多長時間就講多長時間,一宿不讓你們睡了也沒問題,你沒資格跟老子講什麼條令」連長暴跳如雷頭上的青筋迸出喊的地動山搖,氣勢夠猛,火發的雷霆萬鈞。

    要是在林小天沒來之前,伍東文絕對不敢跟連長如此叫板,甭說解釋條令,就是大聲說句話也得掂量掂量。現在不同了,五個人擰成一股繩,還有其中三個排的戰士大多數也跟他們象鐵哥們兒似的,儘管不會旗幟鮮明的站在「排長團伙」一頭,可也不會給連長、指導員他們有力的,都在觀望保持中立。

    「連長,別發那麼大火好不好?一排長說的對,條令確實是這麼規定的,我們做幹部的管理戰士靠什麼?就得靠條令啊,凡是條令規定的我們必須堅持,凡是條令沒有規定的,我們必須反對,這是對軍人最起碼的要求,連長您可是戰鬥在基層的老同志,經歷的多,懂的也多,站的高,看的遠,咱們可都等著向您和指導員學習呀」林小天笑嘻嘻的適時出馬,又弄出老好人那套嘴臉。

    連長可沒把林小天當什麼老好人,他知道這伙小子之所以敢群起造反,都是新來的林小天搗的鬼,於是衝著林小天、伍東文還有其他三個排長大吼一聲:「滾,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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