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排幾個班長、老兵加上裝甲排新上任的幾個班長串通一氣,早看出他們的戰術,就是先把哥們兒捧起來最好能捧到天上去,沒等喝多少讓俺先忽忽悠悠,然後趁亂單個出擊輪番上陣誓要把我當場灌趴下。
我預先進行了一番「戰術計算」,桌上滿滿登登擠了十個人,地上摞著三箱啤酒算上桌上的能有四箱,也就是說平均每人得造下去十瓶左右,如果按這種喝法每個人都和我單挑他們每喝一瓶我就得喝近十瓶,媽的這幾箱酒都得讓哥們兒一人造了,估計他們也不能那麼傻,一個個也饞酒饞得厲害,但我至少得喝掉一箱。反正從到連隊當排長除了集訓喝了一次還沒過足酒癮,今天就他媽跟他們干了,喝死就當睡著了。
咱相信自己的實力,可還是有一定的顧慮,能否全擺平他們還真吃不準。在軍營這個地方千萬別跟人叫號的有幾件事,其一千萬別跟人說自己槍打的准,否則看到人家掐八號線能把自己嚇死,不嚇死也得染上心臟病,那八號線「卡卡」折斷的聲音實在刺激實在他媽腎人每響一下都像針扎到心上一樣;還有千萬別跟人說自己手榴彈投的遠,王厚忠那傻逼就著了此道,讓他們七連的副連長好好給上了一課,這小子從來還沒見過把手榴彈甩出九十多米的從院裡撇到大操場外邊,人家是全解放軍的投彈記錄;再有就是這最要緊的千萬別跟人吹自己能喝,部隊裡能喝善喝敢喝的酒魁酒膽酒缸酒才實在太多說不上你會遇到哪路酒俠哪方酒神,被灌翻到桌子下邊人事不醒都是小意思,喝完了連家都找不著能把你喝丟,冬天喝完沒人管能凍死在路邊把命搭上。還有幾件千萬別的事這裡暫且不提,以後的章節裡哥們兒都會慢慢詳細的逐一介紹。
喝了幾圈之後我基本沒怎麼動筷只吃了幾口孫猛夾的驢肉,眼睛可一直沒閒著,在迷糊之前我得對這夥人有個清醒的判斷,要清楚的認清當前的形勢,這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的酒局,在坐的每個人都是我下步工作中的強力或障礙,必須用氣勢壓倒他們,讓他們心服口服才能盡快的樹立威信才能掃清障礙化敵為友獲取。
我的想法應該很不成熟甚至還有錯誤的傾向,喝酒誤事、酗酒鬧事、酒後無德、酒肉朋友和酒囊飯袋也比比皆是,那當然不是我所追求的結果。可在當時以酒會友開懷暢飲應該是一種盡快的拉近距離化解矛盾的好辦法,酒喝好了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某種程度上說酒品即人品,當然實在喝不下去不能喝也不代表人家人品不行,比如說陸排長就不能喝可誰能說他缺少高尚的軍人品格呢?
我想起了林小天,如果他在就好嘍,我們兩個一定會一唱一和珠聯壁合將這幫小子統統拿下。現在看來只能孤軍作戰了,幾杯酒的功夫就發現他們個個不是善茬,包括孟來福在內每個人都有十瓶以上的啤酒量,孫猛那廝最猛估計一個人喝一箱肯定沒問題。而我的強項在於整白的,啤酒太佔地方經常得上廁所方便,屋裡太擠幾乎就出不去,最要命的還不是這些,我已經成了眾矢之的,誰端起杯肯定先衝我來,沒辦法誰讓咱「隔褲衩操逼是他媽幹部(布可是典型的圍攻態勢,再能喝的爺們兒恐怕也架不住此等酒陣。
還是林小天說的對,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蘆灑不了油,今天就跟他們拚一把酒力,拿出前線英雄的作風,喝不過也得喝不能讓他們小瞧了哥們兒,至少有一點不會輸給他們,我喝倒也得拉幾個墊被的,必須盯住一個或幾個最可氣的往死裡灌。
「穆排,早聽說穆排酒量過人哥幾個仰幕很久,今日一見果然氣宇非凡,老弟馮曉先乾為敬了。」大家酒喝完一圈九班長馮曉率先發難打了頭陣。
馮曉不是我要灌倒的目標,這小子只是一小跟屁蟲,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今天我要干的重點目標是孫猛,如果能再拉幾個人當然更好只當摟柴禾稍帶打兔子吧。
看著馮曉杯中酒見底,我端著酒杯說道:「馮曉,站著喝不算,另外今天是給孟排送行,你的主題不明,不先給孟排敬酒反來敬我該罰三杯,你三杯下去再去跟孟排喝一個,等孟排的酒下去咱們再單拉。」
「穆排,這可不成,你是這桌唯一的幹部,怎麼跟咱們小兵打起酒官司?穆排的酒不下去,馮曉可就站著不動了。」酒桌上的事根本用不著預謀,沒喝多之前話都是現成的,順嘴就能說出捧你激你的話,馮曉也是如此真就站那不動了。
「穆排,人家馮曉可是真心實意要敬你啊,怎麼也得給個面子,否則這站著個人弟兄們也沒法喝不是?」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加塞都在用話將我。這幫小子可都沒閒著眼睛滴溜亂轉著仔細的觀察著我的動向,都想試試咱哥們兒的酒品和人品。
我一看這陣勢再跟他們廢話也沒什麼用,來吧,今天老子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酒品什麼叫人品什麼叫醉臥沙場。也不起身也不多說話坐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任憑他們倒酒瞅都不瞅一臉的不屑與豪邁。
「穆排,你是幹部我是兵,你說句話我站著聽,你就發話咱們這杯酒怎麼喝?」幾乎所有老兵都跟我喝了一圈以後,孫猛終於走上前台端著酒眼睛放光竟跟我對了半天眼,類似於拳擊比賽之前雙方選手那種爭強鬥狠互相威懾的對視。
「孫猛,既然你讓我說話,好,咱們可都把軍裝脫了,今天這裡沒有幹部,只有大哥和老弟,咱們誰也別站著,坐著連乾三杯。」我說完話把上衣脫下搭到椅子上拿起瓶子又找來幾個杯子都倒上放在兩人的面前。我很清醒孫猛比我還大幾個月,可今天咱就是要當把大哥,喝酒也得喝出大哥的樣。
孫猛當然不甘示弱,在連隊的戰士當中恐怕還沒有遇到過酒桌上的對手。一聲「好」之後沒等我動杯咚咚咚三下全部喝掉,然後用更狠的目光緊盯著我。
我端坐椅子之上,此時已經喝得上聽,感覺又回到了前線回到了貓耳洞裡,心情即平靜又激盪,平靜的比大戰前夜還平靜,激盪的比衝鋒陷陣還激盪,一杯一杯連乾了三杯,微笑著看著孫猛,還是不管不問任憑他們往我的杯裡添滿了酒。
孫猛的眼神有些發呆,可能是喝了不少酒出現的自然反應,更多的是被我的從容淡定千杯不倒所震撼,他稍微緩了緩勁趁我沒注意向周圍的崔虎恩、馮曉等人拍了拍肩膀使了使眼色。我裝做沒看見,早知道這小子安的什麼心,已經喝到這個份上還怕個鳥啊。
又是一圈瘋狂的進攻,每個過來敬酒的老兵統統要求與我連乾三杯,四箱啤酒一瓶不拉全見了底。
孫猛讓一個老兵去找賣店老闆娘也就是咱們營的副營長媳婦,讓她速速上酒。咱那副營長嫂子還是第一次跟我這個老弟見面,也顧不得認識寒暄了,高高興興的派個營部通訊員騎著倒騎驢出去上酒,今天這桌肯定少不了賺,一桌能喝的主兒。
酒桌的主題早已沖淡,什麼歡送孟排長,什麼搞交接早忘得一乾二淨,喝到後來幾乎沒人理孟來福了,都端著酒杯向我這個方向撲來。
肚裡脹的厲害,那四箱啤酒估計我一個人就能照了一箱,趕緊起身出去放水。由於離旱廁所較遠,只能在屋後將就。不用說喝了酒,野戰部隊就這個樣子平時基本上都是掏出來就干,誰都不避著誰,誰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尤其到了冬天那是出了門就脫褲子,站在門口往院裡直接開呲。
咱是大學生文明人不能跟他們一樣過於粗魯,我拐到房後看看四周無人才掏出來噓噓。
「我靠,這穆排也不像地方生啊,還他媽城裡人,怎麼跟酒漏子似的,那酒都喝哪去了?光看他往嘴裡倒,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沒見過這麼喝的,我是一杯也喝不下去了,誰願意喝誰喝,媽的再喝得把命搭上。」
我聽出來是馮曉的動靜,偷偷把臉探出去發現這小子正蹲在地上吐呢,旁邊站著崔虎恩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不時的把頭扭到一旁也是個吐。我再往另一個方向望去,兩個老兵正把腦袋扎進一個裝水的大盆裡,估計是喝蒙了找涼快呢。
回到屋裡,桌上不見了好幾個人,都跑到外邊放水的放水往出噴的往出噴,估計差不多都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