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磚仔細瞅了瞅,又瞅了瞅孫猛,意思說「露兩手用不著非得開磚吧?也算是超期服役的老兵了,還玩這一點不入流的把式?」
孫猛他們可沒那麼想,都在那等著哥們兒把手砍腫把胳膊摔斷哇哇叫喚才高興,也不答話就是用眼睛盯著你,今天這個難題出定了。
我也是從前線下來的人,連死都不怕還懼這幫小兔崽子的鬼把戲,不就一塊磚嗎?老子頂著炮彈、子彈都往前衝過,還他媽怕這爛玩藝?
「等等,先別忙。」沒等我動手一直靜靜坐著看戲的孟來福吱聲了。
「別用那塊,用這個。」孟來福從屁股底下抽一出一塊紅磚,看著比孫猛遞過來這塊整裝勻溜質量肯定過關不是***殘次品。
我又瞅了瞅孟來福,媽的,老少爺們兒一起上陣啊,今天不讓哥們兒掉點鏈子看來這夥人是勢不罷休。
我接過磚準備放到地上按林小天說的蠻力加忖勁法一掌劈開,轉念一想這麼劈不妥,孫猛是懸在空中劈的難度明顯比俺的大,不能讓人家笑話咱們,可哥們兒實在沒有把握用手把那爛磚頭劈開,最後只能玩誰都會的,誰都不願意弄的,最刺激人的最吸引人眼球的最震撼心臟的頭頂開磚。媽的,哥們兒渾身上下屬這地方最硬,儘管下邊也有一樣硬物可那東西不常硬而且剛直易折。
「咿,呀,哇,啊!」天南地北各種口音一片驚呼。
一堆亂叫竟然沒有一句是為俺叫好,大家都被那塊神奇的磚頭驚呆了。
在我兩手握住板磚底部揮力掄向頭部的瞬間,那磚還真他媽次品竟從腰部折斷中途墜地。啊?哥們兒有氣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隔空打牛借力打力的外氣?
從大家驚乎變成蔑視的表情我知道是磚出了問題,是被他們預先做了手腳,知道內情的人恐怕只有孫猛和孟來福。
我把剩下那半截磚頭扔於地上,狠狠的瞪了一眼孫猛和孟來福轉身就走,獨自下山。媽的,老子是前線下來的「戰鬥英雄」別他媽拿村長不當幹部,老子是隔褲衩操逼大小也是個幹部用不著跟你們一起站著排下山。
孫猛看到我憤怒的眼神並沒有躲避而是很具挑戰性的與我對視片刻,孟來福卻一路急顛的跑到我跟前拉住氣吭吭往山下走的哥們兒。
「穆童,穆童,穆排長弟兄們平時就這麼鬧慣了,別往心裡去。」孟來福陪著小心勸我別生氣。其實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以次充好的遞我那塊磚也是為了我好,可現在我他媽誰也不想感激,倔脾氣騰的從肚腸子裡像哥們兒滿腹流淌的「壞水」一樣鼓了出來。
媽的,後方的兵和前線的戰士就是不一樣,前線的兵個個都是好漢,後方的兵沒他媽一個好鳥。
我甩開孟來福的手一點沒給他留面子大步流星的向山下走去,後面先是傳來孟來福喊我的聲音接著是他大聲訓斥孫猛等幾個老兵班長的動靜。
從那一刻起哥們兒玩起了嚴肅認真不再理排裡幾個班長,和其他戰士見面也就點個頭,笑臉不會給他們一個,連一直對我禮讓三分的孟來福也基本沒給過什麼好臉。反正我現在是孤家寡人,說幹部咱是幹部,說排長連隊的人都這麼管俺叫著,可他媽現在狗卵子不是。全排的弟兄不聽咱的也就罷了還他媽捉摸上我戲弄上咱,真他媽欺人太甚簡直就是活膩了。
事後除了孟來福沒事找事的跟我說說話以外還沒誰過來跟我道歉,甚至沒有人大膽的站出來宣佈對此事負責。不用他們宣佈我就知道主意一定是孫猛出的,崔虎恩和馮曉是「幫兇」,不管他們什麼角色,哥們兒現在是愛誰誰,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實權,我也不想使用排長的權力。平時基本不跟他們混在一起,一有空閒時間就單獨一人捧本書看,研究戰術,學學外語,看看研究生考試複習題,咱是前線下來的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用不著跟他們那幫「土老帽」計較,咱是幹部犯不上跟幾個小兵一般見識。
指導員發現我的「離兵」現象也不好多說,他們也有責任,本來排長的工作就不好做,還弄出兩個排長管理一個排,可看我意志消沉多少有點擔心。
「穆童啊,最近好像有心事?」
「沒有。」
「那怎麼整天的不言不語,還沒事總把自己一個人捂在屋裡?」
「沒事,隨便看看書。」我的脾氣一上來管不了許多,甭說指導員就是再大點的官也不放在眼裡,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懼什麼權力大小職位高低。
要我說這部隊的政治指導員可個個不白給,除了都有一付能把死人說活的「鐵嘴」,還特會研究別人心思,都有極豐富的心理學知識和極敏感的心理洞察力。
「穆童,一定是幾個老兵搗蛋把你惹著了,別太往心裡去,我們的戰士都不錯,工作訓練沒的說,就是有點『鳥』,這也不算什麼大毛病,嗷嗷叫的部隊才是好部隊,挑皮搗蛋的兵往往是最出色的戰士。」指導員這話說的沒錯,二年後的戰場上基本驗證了這一點,幾個「鳥兵」全立了戰功成了英雄。
還他媽最出色的戰士,整個一夥「白眼狼」,哥們兒從前線帶回的好湮沒捨得抽發圈給他們,可他媽沒過幾天就跟我玩輪子,要不是因為他們是兵咱是幹部依我的脾氣早跟他們動手了。
「指導員,我知道他們是好兵,平時愛說愛鬧的沒什麼大不了,但我覺得幹部應該有威信,不是誰都可以捉弄的。」我說完就有些後悔,提到威信面子之類等於抽自己大嘴巴。這威信可是自己培養的,面子是自己爭的不是別人給的,人家捉弄你只能說明自己沒本事。
「前兩天的事我也從側面瞭解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幾個老兵主要是跟你年紀相仿可能有一些不信任這是很正常的,我當排長時遇到過跟你一樣的情況,時間長了大家瞭解了知道你的能力自然會好的。千萬別著急,這些老兵很大一部分今年就要離隊了,心裡都有不少想法也有不少波動,所以盡量別和他們產生矛盾把人靠走了咱們帶新兵再施展才華不遲。」
得,還他媽跑這充好人來了,鬧成這個局面還他媽不是你們連隊幹部瞎搞造成的?我心裡這麼想嘴上可沒這麼說。指導員大道理小道理的混合摻乎著弄出一大堆聽著都讓我心煩,出那主意也沒什麼新奇。哥們兒早想好了,跟他的意見一致,現在用不著急,幾個月時間等把老兵們都靠復員了咱去帶新兵。
咱想得挺美,可幾個月的時間並不容易靠,幾個老兵,不,確切的說是一群老兵還不依不饒扯鼻子上臉居然在哥們兒面前示威。
戰術訓練間隙連長領著全連搞了幾次基礎訓練補訓,射擊是重點科目。本以為到了俺的強項露他幾手震一震那幫老兵的囂張氣焰,沒想到那夥人真厲害居然把哥們兒震住了。
最先補訓的科目是射擊「二練習」,實彈射擊之前連長領著幾個志願兵和班長去營裡小靶場校槍。這可是哥們兒的強項,再說連隊打靶排長不去校槍一定讓人笑話,沒人找我咱自己跟著去。
幾個老兵包括連長在內真他媽不把人當人,看了我兩眼誰都沒理,那表情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們陸院的射擊水平差遠了,咱們野戰部隊才是『神射手』出沒的地方。」
我也用不著他們怎麼高看,一會校完了槍給他們露兩手再說。
大家各忙各的,每個人分了四五支槍,連長拿了十來枝放在旁邊。當時就把我震了一下,這也太能裝了,連我的恩師「神槍」呂教員最多一次也就校個十支槍,對一個連隊的小連長來說一次校十來支屬實裝逼。我的經驗是再優秀的射手一次性校過四支槍以上眼睛就得花,再校出來的槍可就沒那麼準了。
沒用他們分,我也抓起一支槍一聲不吱的往彈匣裡壓了四發彈。其他人等還是一臉蔑視的看著哥們兒,還是那麼牛逼閃閃不屑一顧的表情眼神。
「叭、叭」兩發彈打完我用校槍器稍稍向左擰了小半圈準星。「叭、叭」兩個十環告訴我這槍已經槍在九環以內可以當做射擊用槍了。
連長他們更神沒用四發彈,都是二槍就開擰然後看也不看的把槍放在一邊說明校完了。
校完了槍就是大家表現了,孫猛最能裝先出一槍打掉百米距離上一個雞蛋大的白石頭。其他人面無表情意思說「算個屁呀」,只有我稍稍感到一絲壓力,這小子不白給,有點真功夫比掌剁次品磚頭強多了。
沒等我的槍響,百米距離的鴿子彈大小的一塊茶色玻璃片被連長命中,未等我發出驚呼,孟來福一槍將左側營部的曬衣服繩八號線打折,距離不遠,才五十米的距離,可我當時就蒙燈了。還沒從蒙燈中轉過神來,連長和幾個志願兵包括孫猛、馮曉等人都先後抬槍向向那幾條曬衣服繩開槍,槍槍命中把曬衣繩掐得只剩兩頭連在桿上。
半天沒有槍聲後,營部的小通信員從另一側探頭高喊「別打了,都換了多少回了,折騰死誰啊,『尖子連』就這麼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