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裡,林小天除了他爹和他媽那點破事以外,幾乎什麼事都不瞞我,尤其在與異性交往方面更是毫無保留。但這次與孟超玲的邂逅卻很是意外,他居然什麼也不告訴我,直到後來我去參加他和孟超玲的婚禮,婚宴上我當眾揭發了他們洞中赤誠相見的秘密,逼著他們講出冒火花的浪漫故事,可他和孟超玲只是來個一笑而過,點煙敬酒,別的一概不談,任弟兄們胡亂的鬧。
孟超玲畢業後先是留在醫校到了一名女區隊長後來又調到部隊一所醫院當護士,我們參戰實習的時候她們醫院抽調醫療骨幹組成衛生隊充實到參戰部隊的野戰醫院,充當文工團員算是她的業餘。
我們實習結束後,孟超玲還活躍在前線,一直到部隊換防才撤回來,然後就是與林小天迅速親切緊密的來往,當然這些都是在瞞著我的情況下秘密進行的。不知道林小天為什麼把這件事向我保密,而且密不透風,讓我這個傻小子一直到他們結婚還蒙在鼓裡,參加婚禮的頭兩周還以為去吃他和金玲的喜糖。
要說林小天和金玲參戰前已經如膠似漆,該辦的事早就辦了不只一次,後來兩個人很平靜的分手了,讓我還是看不懂。
我懷著好奇,更是對鐵哥們的關心,很小心的在信中問過樂紅。她也沒說出什麼大概,只說是緣分未到唄。
緣分,好奇妙的東西,到底什麼是緣分?我以前最煩的就是聽那些神人神叨叨的聊什麼命啊、緣分之類的,什麼都不信,後來我又變得什麼都信,唉,可能都是讓那個緣分鬧的。
還是得從我們前線實習那段戰鬥的經歷說起。
每週都會收到樂紅的來信,每次也沒什麼新鮮的,都是老一套,小心小心再小心,穩重穩重再穩重,此外就是讓我一定回信。我也習慣了,如果哪周沒收到信,就像缺點什麼,收信的感覺是激動的,儘管內容不開便知,可還是緊張的象懷揣了兔子,甚至比參加戰鬥還緊張。
林小天當時也和我一個狀態,但他明顯的信件增多,還不與我共享了,甚至連金玲的信也不讓我看一眼。
媽的,這小子不把我當哥們兒,別怪哥們兒不客氣,當我知道通信員那天給他一塊送去五六封信,怒氣沖沖的找到他。
「信呢?」我看洞裡沒人就大聲向他吵吵。
「什麼信?」林小天開始裝傻,明知故問。
「你說什麼信?當然是金玲來的信了。」
「金玲來的信是寫給誰的?」
「當然是寫給你的。」
「我的信憑什麼讓你看?」
「以前不都看了嗎?我不看的時候,你還求我看呢,現在看上癮了,你又不讓看了,把饞蟲勾出來,然後餓著,不管了是不?」我跟林小天一直都是蠻不講理,讓他也一直沒辦法,誰讓他攤了這麼個兄弟,而且還欠這兄弟太多情。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的信怎麼從來沒讓我看過?我說什麼了?」
「那你也沒說要看啊?再說和金玲寫的不都差不多嗎?」我說完就覺得不對勁,有些理虧,我的信可一直都當成隱私似的從沒給林小天看過一眼,他可能也不希得看。
「你把樂紅來的信都給我看,我就給你看。」林小天早就看穿了我的弱點,所以敢於理直氣壯的拿話將我。
「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逼著哥們兒動粗」我話沒說完把槍放地上就撲過來開搶。
「別亂動,走了火。」林小天往後躲著,隨手把槍也擱在一邊。
「砰」的一聲,把我和林小天都嚇了一跳,本能的抓起槍檢查一遍而後又迅速打開保險子彈上膛,可能是有情況。
聲音來至洞外,接著就傳來三班長許巧順的喊聲。
「媽的,誰走的火。」
「砰,砰,砰」連續響起了槍聲,還有幾個手榴彈和定向雷被引爆的爆炸聲。
「情況有變化,不是走火,敵人上來了。」林小天和我趕緊運動到洞口仔細的用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戰事了,雙方都懶得動手,可能彼此已經習慣於此種平衡,誰都不願意破壞那短暫的「和平」。
自從錢仕虎犧牲後,我和林小天曾瘋了一樣的尋求報復,恨不得敵人馬上就來,我們甚至還想鼓動連長搞個陣前出擊,雖然咱們當時就自我否定了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戰時紀律太嚴了,誰敢下那道命令?
還是陸排長幫我和林小天解決了急躁情緒,他和我們聊了好一會兒。沒想到暴雨中等了大半夜伏擊敵人的陸排長並不屬於好戰分子,他的冷靜讓人覺得可怕,某種程度上說他是一個極度的「厭戰分子」。不過,陸排長還是一位心理學專家,嘴上功夫也很厲害,不說則已,一打開話匣子也很能白話,很快就打消了我們的急躁情緒。
應該不是受陸排長的影響,我們一個月沒有打仗,對戰爭也感到了極度的厭倦,滿腔的仇恨還在,可身體和心理已經疲憊,那時真的有些想家想親人想戀人,甚至盼望著快些結束這場沒完沒了的戰爭。
外面的槍聲顯然告訴我們「和平」只是一廂情願,戰爭還遠未結束,還需要我們去拚命撕殺。
沒什麼好猶豫的,槍聲就是命令,我們馬上恢復到那種渴血的狀態,一前一後提著槍躍出洞外。
陸排長正率領部分人員佔領陣地,大部分人被命令在洞中待命,因為怕敵人突然炮擊,所以佔領表面陣的人才一個班,不到全排的六分之一。
「小天,穆童,你們先回洞,現在沒什麼情況,剛才發現障礙區附近有敵方工兵活動,可能是想偷偷破障,打了幾槍就撤了,估計他們要有所行動,白天就來,說明他們心裡有鬼,咱們得嚴加注意。」
「你是排長,監視敵人這點小事用不著陣地最高指揮官親自出馬,我守在這,排長你回洞吧。」林小天大大咧咧的半開著玩笑,勸陸排長回洞。
沒等陸排長回話只聽「嗖」的一聲,子彈明顯是遠距離發射過來,估計怎麼也得有個三百米以上。
隨後「啊」的一聲慘叫,林小天手捂襠部趴在地上。
大家都驚恐萬分,紛紛圍上前來,以為林小天命根子中彈,肯定要夠嗆。
林小天趴了好一會兒,手始終就沒離開過那個男人最關鍵部位(他這手最熟練),好在眼睛睜著,嘴還能白話,這讓我和陸排長鬆了一口氣。
「快去叫衛生員,馬上把林排長抬回洞裡救治」
「沒事,排長,估計是跳彈,從哥們兒襠底燎了一下,我摸了半天,「兩彈一星」還都健在,沒什麼問題。」林小天直起身子,大褲衩子襠部被跳彈穿了個洞。
「哈哈,讓我看看,你小子頭一天穿褲衩就中了頭彩,直接命中就好了,讓你還他媽色迷不?」我樂呵呵的過來要看個仔細。
「別動!」林小天很是緊張,那被子彈穿過的大褲衩子裡面露出了東西,竟然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