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駐訓的日子很瀟灑,野外駐訓的日子很快樂,儘管天天喊累,儘管身體很疲憊,可不像在隊裡又是疊內務,又是抓養成的讓人心煩,現在相對放鬆自由,有點像魚兒從魚缸裡進了魚池,鳥兒腿上栓了根繩整個身子卻飛出了籠,我把這日子總結為準自由半獨立。
全隊分散住在老百姓家,我還是跟林小天跨班組合住在一處,也算堂而皇之的找到理由,我們是「實習連長」、「實習指導員」住在一起天經地義,臨時「連部」就在那戶老百姓家開設。
「馬家河子」地名好生耳熟,我們駐訓的小村子就那地名,跟老電影裡演的一樣,後經詳細考證,沒有任何關係,村裡沒有地道遺址,否則依我和林小天的好動習性早得鑽進去看個究竟。
房東是一戶老實巴交的樁稼人,除了會傻笑沒別的,兩個女兒倒是聰明伶俐,都在上著中學。
吃罷晚飯,我們回到房東家,兩個女孩子已經在院裡擺好椅子,備好水果、茶水,丫環似的排列兩廂,恭候多時。
擁軍不會這般隆重吧?咱們是自己的隊伍,用不著如此客氣,有點承受不起的感覺。兩個女孩子先侍候我們坐在椅子之上,變戲法似的拿出課本來。哈哈,知道哥兩個是大學生,等著輔導功課,估計一定是自己的主意,她們爹媽可沒這鬼腦瓜。
沒問題,小事一樁,用不著茶水、瓜果的侍候,我們早就學摸著給房東家做點好人好事了,一直沒找著機會。第一天搶著去挑水,差點沒把桶扔到井裡,連人都差點掉下去;林小天幫人家除草,把老兩口看的那叫個心疼。
「孩子,快回屋歇會兒,怪累的」人家說著客氣話,眼睛可是一直盯著這小子的腳,心疼的可不是他,苗都快踩死了。
哈哈,學雷鋒做好事的機會終於來了,找都找不到,送上門來,豈能放過。不就是初一、初二課程嗎?
「小天,簡單的初二歸你,孩子大,領悟能力強;稍困難點的,需要打好基礎的初一交給哥們兒,咱們分工負責,一包到底,不把孩子教成全校第一,咱們就不回學校,立馬在這當鄉村男教師,就在馬家河子一頭紮下去了。」
估計大家跟我的經歷差不多,念了高中忘了初中,念完大學基本上連小學的都快忘沒了,應試教育坑死人啊。
兩個孩子走馬燈似的一會兒跑屋裡取數學,一會取語文、外語、物理,最後乾脆把書包整個浪兒搬出來,一摞書擺到我們面前。
一本一本都那麼厚,天書似的,好像咱們小時候也沒那麼厚那麼難啊,再讓我們升高中,累死也升不上,再考大學更是門也沒有。老辦法,扯乎,跑也。給孩子們留了幾道課後思考題,讓她們自己討論思考,我們哥兩急三火四的衝到屋裡找大叔、大媽玩咱們的強項白話去。
大叔、大媽為人忠厚老實不愛說話。不說可不成,為了躲避兩個女孩渴求知識的一路追殺,說什麼也得讓兩大人開口。看到櫃子上放著的麻將,一時技癢,二話不說拿起來抖露到桌子上,也不敘外,脫鞋上炕盤腿大坐,拽著老兩口非要搓兩把。
正好大叔、大媽也好這口,幾天時間光陪著我們一直沒麻,正憋的難受,也不言語,低著頭「嘩啦嘩啦」開始碼牌。兩個女孩可沒想追殺咱們,在一旁忙著倒水觀戰,估計剛聽了幾句輔導就知道咱們的底細,肚裡那點墨水恐怕還沒自己多,從她們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心裡在說什麼「哼,還大學生呢,連初中生都不如,是不是打小抄上的大學?」
「好啊,兩小子行啊,開麻了?」區隊長推門闖入。
「哦,區隊長,您別誤會,大叔、大媽閒的寂寞,就隨便摸兩把,不帶錢的,咱們兩都不會這東西,以前看著就煩,都是瞎玩。」我們再次急三火四的從炕頭下地找鞋,忙得不亦樂乎。
「還說不會?看的挺大啊?都扣著暗槓,上聽了,就等自摸了吧?」區隊長說的明顯是行話,應該位居麻壇高手之列。
「沒自摸,咱們哪敢亂摸呀,就想給大叔、大媽點幾炮,逗老人家樂呵樂呵,也算是搞好軍民關係不是?」
「對,對,兩孩子說的沒錯,他們沒摸,是我們要摸,都是我們要玩的,不怪孩子,領導可千萬別怪他們」老兩口也趕緊起身給區隊長倒水讓座,老實人不會說別的,吞吞吐吐的打著圓場想給我們開脫罪責。
「行了,別白話了,打麻將的事先記下,以後再收拾你們,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趕快收拾一下,跟我走一趟。」
「媽的,一定是王厚忠那傻逼靠的密,被我們搶了連長位置懷恨在心。」哥兩小聲嘀咕著顫顫驚驚一前一後跟著區隊長出了房東家直奔隊長他們的住處。
隊長房東家炕很大,武工隊在老鄉家開會似的坐了滿滿一炕人,都是隊幹部、各班班長和擔任「實習連干」的幾個弟兄。
「同志們,情況出現了新變化,我們隊的『主攻連』任務有可能被人『截和』,十九隊也在積極請戰,非要跟我們拚個魚死網破,非要搞什麼竟爭,估計這會兒也快『上聽』了。他們大隊長「徐老四」像個「混」似的上竄下跳,四處遊說,正跟戰術教研室死磨硬泡,沒皮沒臉的給陸主任『碼牌』。我們必須搶在他們之前研究出各種對策,做好應急準備,尤其是『實習連部』的幾個同志,必須拿出最佳的竟爭方案,爭取『自摸』,堅決拿下主攻任務。」
隊長說話一反常態,幾天的功夫就受「馬家河子」這座有名的「麻將村」影響,麻嗑術語不離嘴邊,估計也是急的,生怕給人家十九隊「點重炮」。
我和林小天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就當上了隊裡的「實習連長」和「實習指導員」,可並沒有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什麼快感和刺激,來的太容易了,沒什麼意思,更沒有挑戰性。況且咱們也不想「傀儡」似的背著手槍參加演習,咱們要打機槍、打『四0火』實彈,爭取幹掉目標,爭取『火線入黨』。這回聽說要竟爭,這可是為隊裡爭取榮譽,為隊裡做貢獻,估計比打掉目標功勞要大得多,還出現了新的對手,有一種渴望擊敗對手的刺激,總算能提起我們的一絲興趣。
開完會,我和林小天馬上召集「實習連部」開會,挑燈夜戰,圖上作業,制做簡易沙盤,擬制竟爭方案,磨拳擦掌,誓要幹掉十九隊,完成隊長提出的「自摸」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