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笑聲,一個身材高大的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大漢昂廳門口,只見他臉色微黃,濃黑粗短的雙眉下,一雙環眼目光炯炯,頷下濃密粗硬的短鬚宛如鋼針一般。他這時身穿一品武官服色頭戴折翅皂角巾,腰圍軟甲,那虎體猿臂的壯碩身形愈發顯得魁梧挺拔起來。
看到左楓和我進來,他含笑點頭道:「這幾日公事繁忙,本官實在是無暇分身,軍務上面的事情難免疏漏了一些。」
左楓聞言忙躬身抱拳道:「在下奉命前來雁門,實在是急欲見到白將軍,大人是否……」
說到這裡,吳江臉色一變,冷冷地掃視我一眼點頭道:「這位是……」
我忙拱手笑道:「在下白晚,京城人氏。乃是一路遊歷而來,路上巧遇左將軍,所以結伴而行。」
吳江聞言,臉色陰沉地點頭道:「白尚遠本為靖遠總兵,卻擅自調兵前來雁門,雖然是為了救回被圍困於漠北的皇上,但是沒有調兵的兵符,本官實在無法容許他進入城中,所以,白將軍此刻並不在雁門,諸位這次恐是白費一番辛苦了。」
左楓勉強按捺著焦急的心情,勉強笑道:「末將奉命而來,若是無法見到將軍,實在不好回去。還請大人多多體諒。」
吳江看了我一眼,這才勉強點頭道:「白尚遠乃是為了救駕才抗命北上,本官也不好責難,只是沒想到那白尚遠不顧本官的好心勸阻,竟然帶領那三萬精兵。闖出關去。如今本官這裡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你們,恐怕是遲了一步啊!」
說畢,得意地冷笑一聲道:「韃靼二十萬重兵包圍之下,御駕的十萬大軍都不是敵手,白將軍這三萬,雖然是精兵……哼!恐怕也是自投羅網罷了,枉費了本官當日一番口舌!」
左楓聞言,急忙抱拳道:「不知白將軍是何時離開的?」
吳江轉身在書案後坐下,這才冷哼道:「這個嘛,昨日辰時白尚遠借操演之名騙開關隘。闖關而去,本官還沒有追究你們同案之責呢!」
左楓臉色微變地抱拳道:「大人一番苦心,左楓感激不盡,只是既然事情已然至此,末將倒是希望前去追回將軍,另外靜待朝廷地命令。」
吳江想了想。好半晌才緩緩點頭低歎道:「這次皇上被困漠北,吳江身為臣子憂心忡忡夜不能寐。恨不能立刻飛往漠北以微賤之身代替。只是,雁門為中原屏障,若是一旦有所閃失便不是區區一城一地地得失了。這次,皇上被困,雁門城內只有五萬駐軍。面對二十萬韃靼大軍。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白將軍忠心可鑒,但是與其飛蛾撲火,倒不如遵守朝廷調度。以大局為重。」
左楓臉色緩和了一些,望著神色焦灼的吳江,誠摯地抱拳道:「大人為雁門數萬百姓和中原大局著想,忠心可鑒天日,只是左某深受白將軍重托,不敢違背,還請大人莫要誤會。」
吳江聞言,盯著左楓思忖良久,才黯然歎道:「將軍誤會本官,本官心中明白。」
說到這裡,他凝視著左楓的雙目,低聲道:「既然將軍一心要去漠北救駕,吳江還是希望將軍能在城中休息一日,畢竟長途跋涉已經十分疲累,若是這樣直奔漠北,一旦同韃靼大軍遭遇恐怕便十分危險了。」
左楓飛快地瞥了我一眼,這才抱拳道:「將軍放心,我們會小心行事的。」
吳江見狀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這才頷首道:「既然你們如此著急,本官便不再留你們了,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本官一定竭盡所能。」
左楓想了想,抱拳道:「不知大人是否知道白將軍的行蹤,末將也好不至於無處可尋。」
吳江想了想,才皺眉道:「出了雁門,往北六十餘里尚有一個小小的屯兵堡,他們估計在那裡略作停留,若是你們無法趕上,還是盡可回來,本官一定不會怪你們的。」
左楓聞言,沉吟一下,抱拳道:「若是沒有找到將軍,我們一定會回來的。就此告辭了!」
吳江看著左楓,微微皺眉道:「你們好自為之吧,保重!」
看他如此輕易地容許我們離開,左楓和我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左楓更是抱拳道:「左楓謝過大人,將來若有報答的機會一定全力相報。」
從郡守府中出來,天色已經近午,大家都有些堅持不住了。好在這時的街上來往之人漸漸多了起來,臨街地樓茶肆只有一家勉強營業,我看了看大家,不覺笑道:「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再走,大家先吃點東西吧。」
左楓點了點頭,向護在馬車周圍的眾士兵吩咐道:「留下二十人看守馬車,其餘人,隨我進去用些茶飯,休息一個時辰,我們便要前往去見白將軍,這次難得大家如此賣命,這次事情之後,必定重重酬謝。」
那些士兵這次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在左楓每人二兩黃金的酬謝下已經非常滿意,這時聽說還要另有酬謝,都不約而同地面露喜色,聽到還要繼續趕路的消息都有些不滿,這時被左楓的承諾激勵的低落情緒都高漲了不少。
我看著神色疲倦地左楓,有些擔心地道:「左公子你的傷勢急需診治,若是這樣匆匆趕路,萬一……」
若煙也忍不住擔心地道:「師兄,我們還是在城中休息一天,不然你地身體……」
左楓聞言決然地道:「不行,在城中多留一晚,說不定會發生很多意外。那吳江我總是覺得有些可疑,我們還是盡快出城,哪怕是在荒野中休息一晚。」
此言一出,我也大有同感,那吳江先冷後熱的態度使人真是有些捉摸不定,大哥不見蹤影,心中的疑惑又一時無法解開,只好勉強按捺下來。這時聽左楓這樣說,也大感有理,只是看到左楓那渾身的傷勢,又令人有些於心不忍。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擔心,左楓微微一笑,點頭道:「我們也可以在城外尋找獵戶,他們手中大多會有些金瘡藥地。」
我看著左楓那憔悴地面龐,明知道他這麼說是為了安慰我們,卻還是掙扎著笑道:「既然如此,便這麼辦吧。雁門對我們來說實在有些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