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出戲的排練,像現在一樣混亂!
導演、編劇、演員、劇本通通都亂七八糟。
「你你媽」
「你念的是什麼台詞?一點都不入戲再念一遍——你媽個B,你媽個B!」
親自指導金絲眼鏡男邢文同學念台詞的,是班長於虹。
在邢文所抽到的簽上,寫著的角色是「盜賊」,當然這只是職業名稱而已,在李芸的劇本上,這個人物的設定是「一臉胡茬,滿口髒話,隨地吐痰」的男子。
所以現在他就是在班長的指導下練習髒話,不過這對於從小家教甚好的他,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你媽個B,快,再念一遍!」
「你媽個B」
「一點感情,一點氣勢也沒有,再來一遍!!」
「我」
雖然十分厭惡這個角色,但是他依然無法說出拒絕參加演出之類的話,在所謂的貴族的思想中,也有「顧全大局」的說法。
(為什麼,為什麼)
就在邢文心裡面暗自抱怨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表達口頭的不滿了——
「虹!」
衝到於虹面前的,是她兒時的玩伴李奇,
「我剛才看了一遍我的劇本,怎麼會這樣?」
「怎樣?」
「通篇劇本,我的台詞,上上下下加起來不到20個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辦法呀,人物的基本設定就是這樣,你演的角色,是『沉默寡言,很少說話』的法師,台詞比較少,也是自然的!」
「可是,再怎麼少,也不可能只有這麼幾個字——你讓我一句話都不說呆在舞台上,會憋死我的!」
「那我可管不著,因為角色是你自己抽中的」
在所有人的認識中,這次的抽籤決定角色的儀式是絕對公平的,也就是說,抽中的就是命運!
有了這樣的顧忌,也就沒人提出「這樣的話劇實在是太荒唐了」的言論,也就沒人一氣之下離開劇組,因為這樣會給大家留下「不負責任」的印象,並受到同學們的鄙視。
哪怕是以紳士自居的邢文抽中了粗俗的角色,哪怕是一向廢話甚多的李奇抽中了無言的角色,哪怕是
「你們兩個,不要再有什麼不滿了,你們看看那邊,那是你們學習的榜樣!」
於虹的這句話是同時對邢文和李奇兩個人說的,而她所指的榜樣,就是作為男生卻抽中了「公主」角色的羅傑。
羅傑此時,正在副班長孫麗的指導下練習假聲——
「人家」
這句娘娘腔的台詞是羅傑說的。
「很好,已經越來越像女孩子的聲音了!」
副班長表揚道,
「記住,練習女聲並不只是將聲調提高就可以了,關鍵是要讓別人聽起來像是女生在講話,說話時記得輕言細語,不要太沖先把『人家』這句台詞練好,接下來是『DoReMe』的發音練習!」
「是,人家知道了。」
肉麻兮兮的話,讓李奇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撇開班級的責任感暫且不說,羅傑平日裡說話都比教溫和,所以想要模仿女聲也並不是太困難——所以他很認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將「公主」這個角色演好。
「那傢伙,怎麼會這麼進入角色?他是白癡嗎?」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
「他的性格,就是逆來順受型的。」
「再這樣下去,他的人格會扭曲的!」
——在這一點上,李奇和邢文的態度基本一致。
「你們不要再廢話了,邢文,你還有很多句台詞沒有練習完,等『你媽個B』結束之後,你還有『狗日的』、『他媽的』等台詞要熟悉,然後是流氓舉動的練習,還有就是隨地亂吐口水的練習,記住,一定要加上感情,加上感情還有你,李奇,你不要以為沒有多少台詞就可以很輕鬆,你要練習表情,表情知道嗎?『沉默的法師』的標準是三無——無口,無心,無表情,在正式排演之前,你要達到這個標準,知道了嗎,李奇!」
對於自己的角色,李奇和邢文是非常非常非常不滿,但是李奇卻無法拒絕自己的青梅竹馬的要求,而邢文則無法違背自己心中被稱為是「責任感」的良心。
「狗,狗日的」
邢文繼續練習著「髒話」。
「小蚊子他,小蚊子他在罵髒話」
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未婚夫練習台詞的,是邢文的未婚妻劉珂。
在話劇中不會擔任任何角色的她,還看不明白話劇究竟演的是什麼,她只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在班長的教唆下說髒話。
俗話說「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眼下看著邢文如此「墮落」,劉珂自然把責任歸咎到自己的身上。
(一定是還不夠好,如果我是個稱職的未婚妻的話,小蚊子也不會也不會)
完全不明所以然
不過這樣的感情,終歸是和這場舞台劇沒有絲毫干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