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末兒的。」公子無雙似乎沒有什麼意見,捧著微的震顫都沒有,只是目光柔和的看著明末。
明末只覺得心裡的石頭緩緩落了地,「只要無雙沒有意見就好。」
她不敢在無雙面前提及西丹的入侵,提及蠻子對西丹百姓的屠戮,甚至不敢提起軍營中的任何事。
哪怕此刻只要閉上眼,腦中浮現的就是那副沒有親眼看到,卻仍舊無比慘烈的場景……
公子無雙亦是什麼都沒有說,面容沉寂如水,一如往常。
明末看著他俊秀的側臉,心卻緩緩的,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近些日子,無雙改變得太多,雖然看上去還是如往常一般淡然謙和,可是他原本不問世事,與世無爭的內心,卻想必已被戰爭和時局的殘酷磨得薄而脆弱。
或許,已經暗自碎裂成灰……
無雙,再也不是從前的無雙。
那個溫潤如玉,如陽光般照耀著身邊人的俊逸男子,再也不是……
滄州城內,總兵府。
「混賬!」一身鎧甲的幕顏赤重重一掌,摑在面前跪著的披甲將領臉上,英武的面容上怒焰高熾,「是誰准你屠城的!是誰下的命令!」
被踢翻的將領掙扎了爬起來,重新跪在幕顏赤面前,雖然低著頭,面上卻是倔強至極地神色。「所有將士一致要求,封國狗曾經殺我西丹子民千萬!我們好不容易攻下滄州,不殺光難瀉心頭之恨!」
幕顏赤反身坐上正中的椅子上,一雙幽藍的雙眼盯著面前跪著的人,聲音低沉,「蠢材。知不知道你這麼做要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
一側的夜疏朗出聲道,「將軍,當日滄州城下,封國人用巨石和滾油便屠殺了我西丹兩萬精銳,我們西丹武士不能白死!活埋他們,已經是最仁慈地做法!」
幕顏赤坐在座上,沒有出聲,只是一雙藍眸裡怒意深埋。
不過晚了三日到達。滄州就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封國人對西丹的仇恨,將會沸騰如滾水,他們此後休想再輕鬆拿下任何一座城!
而那名女子……
眼前又浮起她漆黑的眼眸,幕顏赤的瞳仁驀然收緊,一種近似於慌亂的情緒突然湧上他的胸口。
她又會怎樣的再次恨他入骨……
「傳令下去,再有濫殺無辜者,軍法處置!」幕顏赤盯著跪在面前的人,「把他拖下去,除去軍服,鞭刑一百!」
「什麼?!拒絕和談?!」軍帳裡。一眾將領聞言驚起,皆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嚴錦舟。
嚴錦舟剛從外面回來,連頭盔都沒來得及取下,「守軍根本不開門,我命幾名士兵對著城牆上喊話,表達了我們想和談的意向。可是城牆上回報的,卻是一陣弩箭!」
明末站在最中間,眉頭越擰越緊,「拒絕和談?君可載是想腹背受敵麼?」
「他如此強硬的拒絕和談,想必是有了同時應付我們和幕顏赤的把握!」魏林也皺緊了眉說道。
「兩邊開戰,面對的又是幕顏赤這樣的人物,他君可載哪怕是君天再世也顧不過來!明將軍,不如我們再一鼓作氣。攻下仰昭關!」有將領出聲道。
「繼續攻打仰昭關?」嚴錦舟摘下頭盔,重重扔在桌上,抹了一把臉說道,「現在和京都軍交戰。我們每日殲敵無數,可是只要過得一夜,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又是精神抖擻數量龐大的整齊軍隊!這樣打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們的將士們會被累死在仰昭關前!」
「當初我說要投毒,公子說什麼不是君子作風,如今仰昭關駐軍十幾萬,我們就是投幾萬斤毒都毒不完啊!」嚴昌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
魏林卻忽視了他的話,只是皺著眉,用力的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錦舟說的對,大家有沒有注意到,京都軍似乎越殺越多了?」
立刻有人接口道,「對,根據將士們報上來的殲敵數,京都軍起碼已經被我們消滅了七八萬,可是如今據我們觀察,仰昭關裡至少還有兵力十萬!這是為什麼?!」
「會不會是……戰場上那些士兵根本沒有死?」站在明末身邊的君出雲輕聲說道。
這名瘦弱地少年這些日子裡一直在前方戰鬥,勇猛無畏,戰功顯赫,儼然是一名新生的優秀將才。
「沒有死?」明末挑了挑眉,腦中隱隱想到了什麼,可是卻又抓不牢。
「笑話!我們的將士連對手有沒有被自己砍死都看不出來了麼?」有將領立刻出言反駁。
「可是……為什麼以前打仗,都沒有聽說過要替亡兵收殮屍體!獨獨此次就和朝廷達成了協議,可以派人上戰場搜尋傷兵和收殮屍體呢?」君出雲一眼指出問題所在。
明末心頭一跳,突然想起那日在營帳裡,公子無雙無意間告訴她,君可載向他提出了要收殮亡兵屍首的要求!
君可載絕對不是如此慈悲的人!他這樣的要求絕對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會是什麼?!
明末擰緊了眉頭,苦苦思索。
「難道君可載掌握了什麼法子,可以讓我們地將士們以為已經置敵方於死地,而實際上,他們的人並沒有死?」魏林狐疑問道。
「明將軍!近些日子有不少士兵抱怨,說與京都軍搏殺的時候,往往一刀過去便鮮血橫濺,弄得他們的軍服上滿是血跡,軍營裡沒有衣服可換,不少士兵地軍服都被那些鮮血漚臭了!」一名中年將領突然出聲說道。
「對,還有士兵說京都軍身上流出的鮮血是冷的,比他們手中的兵器還要凍人!」馬上有人又說道。
「鮮血?這麼說……」明末眼中極快的掠過一抹光芒,她看向魏林,「魏林,你想到了麼?」
魏林還未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嚴昌和君出雲卻幾乎是同時出聲,「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