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早,君可載與兩名隨從離開鋒南軍營地。
公子無雙披了厚厚的玄裘,親自走出營帳送他。
兩人並肩走在薄霧裡,邊走邊談。
跟在公子無雙身後的諸將都是一副怪異的神色。
原來此次朝廷的來使,居然是明將軍的相好。而明將軍的相好,居然還是個男人!而這個男人,似乎又與公子無雙交情匪淺。
好複雜的關係……
「無雙,我即將回京城,仰昭關的防務全權交給了清遠,希望你能夠在我下次來仰昭關之前改變心意。」君可載在一匹駿馬前站定,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眼神卻是無比鋒利冰冷。
公子無雙淺笑,「希望我能在皇兄下次來之前打下仰昭關。」
「那麼,再會了。」君可載回過身,拍了拍公子無雙的肩膀,隨即抬起眼,望了望公子無雙身後,連綿起伏的大片營帳。
「末兒昨夜說身子不舒服,便一直睡在自己營帳裡,到現在還未起來。」公子無雙彷彿看透了君可載心中所想,輕聲說道。
「照顧好她。」黑色的斗篷下,君可載的眸中掠過一縷光芒,轉瞬即逝。
公子無雙輕輕點頭。
君可載轉身,跨上馬,突然又轉過身看著公子無雙,「畢竟都是封國人,日後交戰,希望能在休戰後各自收殮亡兵的屍首,互不干擾。」
公子無雙看著他。若有所思,良久,終於點頭表示同意。
君可載不再說什麼,一扯馬韁,朝仰召關巍峨地城牆奔去。
嚴寒的風裡,他身上黑色的斗篷高高揚起。如同臨風欲起的鷹。黑色的斗篷下,隱露出一角俊秀的面容。
站在一側地嚴錦舟面上不禁掠過一抹驚愕之色。
他方才是不是看錯了?!斗篷下的那個人,似乎是封國大皇子君可載!
「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仰昭關內,君可載跳下馬,一邊解著黑色的斗篷,一邊往關內的議事處走,「我明日回京。汴都的十五萬人馬必須重新調配!把史大邱他們都叫過來,我有事情吩咐。」
「是!」
似乎是一夜之間,北方的軍隊調動突然頻繁起來。
京城至仰昭關的官道上,開始出現了一批又一批加急行軍的部隊,南方地往北調,北方的往南走,讓沿途的封國百姓看得眼花繚亂。
京城裡,自從緒王爺死後便始終不曾安穩過的京都軍,近幾個月因為一個人的重新被起用,而漸漸穩定了下來。
這個人便是緒王爺曾經的心腹唐衛羽。一年多前,因為私放了公子無雙,他被雷霆震怒的緒王爺調去養馬。緒王爺死後,他便接到了朝廷的命令,令他全權接管京都軍。
曾經是緒王爺的心腹,如今。又成為朝廷的兵器。朝中人紛紛猜測,唐衛羽地新主上並非當朝皇帝,而是手握重權的君可載
君可載從仰昭關回來之後,唐衛羽便異常忙碌起來,京都軍開始一批一批的往外調撥。皆是往南走,而南方之前調去汴都的二十萬君可載嫡系部隊南方軍,卻又完好無損的調回了京畿重地。
軍隊的調動完成之後,唐衛羽親率十五萬京都軍精銳。進駐了仰昭關。
封國邊境,序陽。
「陛下,君可載終於不再是消極防禦,十五萬京都軍已經調入仰昭關。看樣子,他是要與公子無雙決戰了。」
「是麼?」高高地石台上,幕顏赤臨風而立,手裡逗弄著立在肩上的一羽白雕,表情淡漠的問道。
「不會有錯,我們……是不是還要再等等?」
「再等等吧,看看他們最終誰勝誰負。」藍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幕顏赤一把揪下肩上的白雕,往下一扔,白雕撲了撲翅膀,隨即振翅刺入高廣的天空。
「最近,為何沒有了她的消息?」看著越飛越遠的雄鷹,幕顏赤彷彿無意地問道。
「不知道,似乎有人刻意封鎖了有關她的消息,我們的人絲毫打探不到。」
「既然可以封鎖與她有關的消息,那麼其他地消息也同樣可以不讓我們知道……」幕顏赤轉過身,犀利的雙眼盯著身側的夜疏朗,「再增派一些人手,十日之內,我要知道她的近況!」
暮色四合,明末獨自一人登上瞭望哨,抬目看向遠遠的戰場。
這片廣闊的空地上,屍橫遍野,蒼鷹孤旋,死亡的氣息如同早晨瀰漫的薄霧,緩緩的籠罩這方天地。
身著鎧甲的士兵們來回穿梭著,抬回一個又一個的傷兵。
兩軍似乎都遵循著某種約定,互不干涉,只是沉默著,在四處散落的屍身中搜尋著同伴。
又是一場苦戰。
她的雙手撐住面前的欄杆,疲倦之色緩緩浮上面頰。
與重新調派過來的京都軍交戰,已近十日,雙方都損傷慘重。
京都軍的攻勢迅速而凌厲,不再是死守不出,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出擊,一改之前的被動局勢。
與守軍的頑強不同,此次京都軍的攻勢雖然迅猛,士兵的單兵作戰能力卻很弱,據鋒南軍將士的匯報,往往是一刀過去,京都軍士兵便鮮血噴湧,頃刻之間喪失戰鬥力。
明末鎖著眉頭,不由得伸手按了按額角。
這不對勁。
自小,她便置身京都軍大營裡,直至西丹入侵才離開。身邊的將士們究竟作戰能力如何,她心裡十分清楚,不可能會是如今表現的這麼弱。
君可載究竟想要幹什麼!他在示弱麼?示弱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