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如何?」
褐衣的醫官從床邊站起,轉身朝背後站著的君可載躬下身。
「餘毒加上風寒,縱然是鐵打的人也承受不住,老夫……怕是無能為力!」
「醫師此話何解?」
「明將軍體內餘毒未清,如今又遭井水浸透,且沒有立刻採取有效的辦法驅寒,寒氣侵入體內,一場來勢兇猛的風寒在所難免,能不能熬過去,不是老夫說了算。」醫官用詞謹慎而小心,「或許,殿下可以另覓其他良醫……」
君可載走到明末床前,背對著醫官,一張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良久,他緩緩說道,「你出去吧,記住,不要提及明將軍的真實身份。」
官低頭,轉身走到殿門口,忽然又轉過頭,「殿下,賦閒京中的謝清遠原本也是杏林中人,醫術頗為了得,要不要……」
那日西丹武士衝入大殿的事件發生後,謝清遠便徹底失去君可載的信任,一直被他軟禁家中。
君可載眉頭微皺,思慮片刻,才說道,「叫他來見我。」
「殿下。」謝清遠仍是一身青衫,面色悠然淡定,緩步跨入殿內。
君可載回過頭見是他,立刻揮手說道,「清遠,快過來替末兒看看。」
謝清遠沒有廢話,直接走到床邊,執起明末的手腕把起脈來。
「怎麼樣?」
謝清遠沒有回答,只是仔細端詳著明末的面色,然後在明末眼底和胸口探了探,才回過頭直視著君可載,「殿下,如果我沒有猜錯,明將軍方才應當是經歷了床弟之事。」
君可載沉默半晌,才略微點頭,「是。」
「床幃之間血液振奮。加速了體內餘毒擴散,而且衣衫不整的話,即使在燒著銀碳的大殿裡也依然會著風寒。至於之前明將軍還經歷了什麼,導致現在這幅摸樣,就只有殿下知道了。」謝清遠站起身說道。
「清遠,不要再深究這些,你只要說出你的方法來。」
「如果殿下還信我,我自然會說。怕只怕清遠說出來的良策,殿下不予採納。」
「清遠的法子……」君可載在床沿邊坐下,執起明末的手,緩緩的摩挲著,「是不是要我立刻把她送到公子無雙身邊去?」
「正是。」謝清遠點頭,「清遠此刻有把握保住明將軍地性命,卻不能保證明將軍能繼續在這上寅宮裡活下去。」他看著君可載的側臉,輕歎一聲,說道:「不知殿下能否明白清遠的意思。」
「怎麼會不明白。」君可載握緊明末的手,「照你說的辦,立刻去開藥方!」
謝清遠低下頭,「只要殿下明白就好。」
片刻之後,紅衣的宮監捧著謝清遠開出的藥方一溜煙跑了出去。殿中只剩下君可載和謝清遠四目相對,明末略帶急促的呼吸在寂靜地殿中分外明顯。
君可載低沉出聲,「清遠,你為何執意要送走明末?」
「殿下,失敗往往能夠讓人得到更多的教訓。很早以前我就說過,明末絕非池中之物,她之前所犯下的一切過失,都只是因為她還太過年輕。」
謝清遠放下筆。站起身說道,「眼看大戰在即,不如讓她去公子無雙身邊,親眼目睹公子無雙和殿下的交鋒,親眼目睹公子無雙失敗的過程,讓她在戰火中迅速的成長,直到真正成為殿下的左膀右臂。」他頓了頓。「成為一個站在帝王身側地女人。而不是一個被帝王藏在身後。永遠不見天日的女人,才是她的天命所歸。」
「清遠想必抱這樣的想法已經很久了。所以,一直在迫不及待的將她從我身邊弄走,哪怕失去我的信任也無所謂,對麼?」君可載回過身,繼續撫摸著明末的臉龐,輕聲說道。
知道君可載說地是將西丹人帶進宮的事,謝清遠躬下身,「明末會成為殿下的拖累,就像現在,公子無雙已經對南方的慶城發動了攻擊,而殿下,卻依舊在深宮裡守著明末,任由局勢發展。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讓慕顏赤帶走明末,殿下不過是失去一個女人,卻得了一個天下,這樣的壯舉,我謝清遠何樂而不為呢?」
「清遠,這你便錯了,一座城池失陷了,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座。可是明末,卻是世間僅有的一個,失去了,世上便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女子……」君可載低下頭,注視著明末地目光溫柔如水。「我收服不了她,只是因為還有一個公子無雙在,清遠,我敢斷言,若是沒有了公子無雙,在末兒的眼裡,世間其他男子便再無半點區別,所以……」
「所以,明末在殿下身邊所有決絕的舉動,終於讓殿下對公子無雙萌生了殺意,對麼?」
「不錯,」君可載扭過頭看著謝清遠,「清遠,我相信現在你已經不會再阻止我了。」
「清遠近日在家中一直思考一個問題,知道殿下對緒王爺動手之前,才徹底想明白。」謝清遠輕輕歎了口氣,「那便是天下大同的局面,必須建立在一個強有力的國家基礎上,我們無法用仁德來約束天下人,只能將天下人置於自己絕對的統治之下,再用仁德來規範。公子無雙,注定只能是一個名動天下的賢人,一個治國地幫手,卻絕對不是結束這個亂世,開創一個太平盛世地梟雄。」
謝清遠垂下眼,「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殿下年少時便已瞭然地道理,清遠卻至今才想明白,見識才能實在是與殿下相差甚遠。」
「清遠,你何必妄自菲薄,你看我如今,不也被一名女子逼得進退不得?」君可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