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心急,細聲道:「公主難道忘了在花溪的時候已經……太子殿下閱人無數,公主今夜若是沒有處子落紅,怎能瞞得過他?公主既然已經嫁過來,就不要輕易得罪太子殿下,否則將來受他冷落,一輩子都會吃虧的。」小翠輕輕點頭,補充說:「這種蠟丸極薄,捏碎後即成粉末,內有雞血數滴,只要公主看準時機使用,太子決不會發覺。」
經過這一番解釋,雲蘿終於明白她們二人的心思,是要她偽裝成處子與燕桐成婚,以免讓他發覺她已失貞的事實,將來受到他的冷落和歧視。她們心中依然抱著希望,希望她嫁給燕桐能夠獲得他的寵愛、希望她能夠在燕國獲得幸福,卻不知她的真正想法。即使迫於無奈嫁來燕國,她的心底依然只有祁舜一個人的影子,她既不會、更不願曲意逢迎自己未來的丈夫。
她抬眸凝望小翠,將那顆蠟丸交還給她,搖了搖頭說:「謝謝你們如此為我設想,可我不需要這個。」
小雨驚訝得瞪大眼睛,急道:「公主!」
雲蘿輕聲道:「如果我這麼做,就是有意欺騙他。我寧可讓他得知真相冷落我,也不希望他一輩子被事實所蒙蔽。」
小翠無可奈何地收起蠟丸,眼中卻有著濃郁的陰影和擔憂之色,說道:「公主一意孤行,只怕將來未必如公主所願。太子殿下一旦知道公主並非完璧之身,豈肯善罷甘休?他一定會追問公主……那人是誰,難道公主要將這件事對他和盤托出嗎?」
雲蘿默然片刻,淡定而堅決地搖了搖頭。
夜幕降臨時分,翦州城內鼓樂齊鳴。處處輕歌曼舞,顯然早已準備好這一場為太子舉行的大婚典禮。
燕帝為燕桐所舉行的婚禮慶典,其繁華隆重遠遠超出雲蘿的預料。燕國侍女們為她換好燕國皇妃服飾。她依照燕國的習俗,與燕桐一起拜祭天地神靈、叩拜祖先、拜祭太廟、接受朝臣和翦州城民叩拜等等一系列繁文縟節。讓她疲累得幾乎喘不過氣,她勉強到典禮結束,頭風隱約發作地感覺開始一陣陣襲來,小雨與小翠身穿燕國侍女服飾,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離開婚禮大殿。
燕桐與雲蘿的婚房設在一座江南風格的宮苑內。四面環水,中間簇擁著一座二層高地小樓,燕國地處北方,原本不會有這種小橋流水的溫柔景致,這座宮苑顯然是後天人工造化而成。
燕國婚俗新娘並不需要頭遮紅巾等待新郎前來挑起,喜娘替雲蘿揭下喜帕,四周纍纍垂垂地粉紫色輕紗和明珠、龍鳳花燭將室內渲染得朦朧而喜慶,雲蘿端坐在圓形的大床畔,神情落寞而沉靜。對婚房內富麗華美的陳設和燕帝所賞賜的珠寶視若無睹,彷彿這一場婚禮與她根本毫無關係。
她獨坐了一陣,頭疼的感覺越來越劇烈。突然眼前一陣眩暈,側身傾倒在床畔。殿中地侍女們發覺新娘居然在洞房之中暈倒。嚇得不輕,急忙向喜筵處飛奔報知燕桐。
燕帝與燕桐端坐在燕國皇宮內最宏偉華麗的「霆雲殿」內。依次有不少燕國貴族、王宮大臣前來拜賀太子大婚,燕桐費盡周折才將雲蘿娶回燕國,不禁滿心歡喜,對敬酒的眾人幾乎來者不拒,飲下不少燕國佳釀。
忽然之間,他覺得眼前掠過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影,定睛一看是祁國大公主風菲,她手持一雙夜光玉杯,美眸盈盈帶笑,向前說道:「風菲恭賀太子殿下與太子妃今夜合巹之喜。」
燕桐略簇了簇眉,問她道:「你不在永樂宮中等我,來這裡做什麼?」
風菲毫不在意他的不悅,自顧將一雙妙目轉向他,言辭親暱而不失風範,淺笑著說:「殿下與我的皇妹大婚,我怎能不來致賀?難道殿下不肯接受我這一杯賀酒嗎?人家的手都快舉酸了!」
燕桐俊面浮現一絲笑意,爽快伸手接過其中一隻玉杯,舉杯一飲而盡,向風菲道:「多謝。」
風菲帶著笑容說:「我的皇妹如今已是太子妃,地位遠在我之上……」不料一語未完,就見一名內侍匆匆近前,將雲蘿獨自在婚房中等候卻無緣無故暈倒之事向燕桐稟報了一遍。
燕桐臉色頓時微變,疾步走向殿外,一面向身邊內侍說道:「速傳御醫!」
風菲移步跟隨而來,觀察著他的臉色說:「雲蘿自幼身體纖弱,不知道在祁國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今越來越弱不禁風了,太子殿下日後可要多多憐惜照顧她一些才好。」
燕桐似乎想起了什麼,腳步不停轉頭問道:「她原來有頭暈地痼疾嗎?」
風菲美目流轉,搖了搖頭說:「據我所知倒是沒有,只可惜新娘子突然這麼暈倒,太子殿下的洞房花燭夜可就……」她似乎有心和燕桐戲言,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他。
燕桐腦海中想像著雲蘿在寢殿中合眸安睡等待的柔順姿態,不禁揚起唇角,向風菲意味深長地一笑,帶著幾分肆意道:「這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她是我明媒正娶來地妃子,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她的。」
風菲眼看著他姿態瀟灑走出殿外,秀眸中流露出一縷淡淡地恨意,暗自咬牙想道:「她心中根本沒有你,就算你得到了她地身體又如何?只怕未必能夠輕鬆如願得到她的心!」
她心頭暗含怨忿,獨自停留了一瞬,忽然如夢方醒一般,加快腳步向燕國皇宮一角而去。
寢殿內淡紫色朦朧地輕紗遮蔽著雲蘿的面容,她靜靜躺臥在寬大的寢床上,眉眼恬靜而溫柔,就像她給人溫順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