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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了兩章~~~
祁國太廟位於都城臨安東郊的崔嵬山中,整座建築群恢弘雄偉、氣勢磅礡,舊址原本是軒轅國歷代帝君祭天之所,祁帝滅軒轅氏佔據臨安後,請數名星相堪輿之士精相風水,在原祭天台以南建造祁國太廟,供奉祁國祖先靈位。
雲蘿身穿一身素色衣裙,雙手合十跪在太廟建築正中央的佛堂前,此地供奉著一尊巨大的西天麒麟寶獸,正是祁國所信奉的聖物神靈。她神情肅穆、眼神平靜,並沒有一星半點的幽怨。
自從來到太廟之後,清晨與傍晚叩拜麒麟寶獸、默誦經文已成為她每日必修的功課,太廟地處偏遠,幾乎與世隔絕,除了佛堂內侍候的小弟子,她見不到一個來自臨安宮廷的外人,也得不到任何關於祁國宮廷、關於她所掛念的人的任何消息。
雲蘿叩拜完畢站起身,夕陽漸漸西沉,她抬頭仰望著天邊的暗紅色霞光,怔怔地出了一陣神。
離開宮苑前來太廟修行已經整整十日,祁舜不但沒有親自來看望她,甚至沒有派遣一名小內侍來致以問候。即使小雨沒有遇見他,宮廷耳目眾多,他也必定能夠從內侍們口中得知她被遣送到太廟的消息。可是,如果他知道,為什麼如此置若罔聞、無動於衷呢?
她想到這裡,心中微微覺得有些難過,不禁垂下了頭。
一名佛堂小弟子輕輕走來,接過雲蘿手中的木魚和經卷,恭聲說道:「晚課完畢,請公主到齋堂用晚膳。」
雲蘿心思迷茫,下意識搖了搖頭說:「我不餓,今天晚膳就免了吧。」
小弟子並不勸說,輕施一禮後恭恭敬敬退下。
雲蘿看著她恭順卻冷漠的背影,暗想若是小雨此時在身邊,必定會絮絮叨叨勸說「公主身體要緊」、「好歹吃一點點」之類的話,憶起小雨平時的細心關切、靜妃在世時的諄諄教導,心頭縈繞的淒惶之意比剛才更加厲害,不知不覺淚珠盈睫。
夜色漸漸黯沉,崔嵬山原本幽深空曠,太廟外圍雖有駐守的祁國宮廷侍衛,佛堂內的防衛相對而言卻較為鬆散,只有當祁帝或其他王宮貴族出行在此留宿時,才會有跟隨的大批高手加強警戒。
雲蘿在佛堂院內的一株黃松下靜立良久,直到月上東山,山間夜露漸漸浸濕了她的衣裳,依然毫無察覺。
忽然,她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有重物從山牆外墜落,她頓時警覺回頭,並沒有發現異狀,等她剛剛轉過頭去,卻又聽見了一絲夾雜著呻吟的男子歎息聲。她心中察覺有異,剛準備加快腳步向對面的佛堂內走過去,那牆外的歎息聲竟又加大了幾分,彷彿是在向牆內之人呼救。
雲蘿生性柔弱純良,雖然覺得害怕,卻又不忍心就此離開,她匆匆走近佛堂向內召喚,幾名小弟子出門問道:「公主有什麼旨意?」
雲蘿向聲音來處指了一指,說道:「我聽見那邊牆外似乎有人呼救……你們去前面請兩名侍衛過來看看,是不是我誤聽了?」
小弟子急忙找來兩名太廟侍衛,那二人剛到佛堂院內,眾人果然又聽見了一聲更加清晰的「救命……」的聲音,那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拔劍出鞘,縱身躍過高達數丈的山牆。
沒過多久,他們就攜帶著一個黑衣人從牆頭上飛躍而下,將他帶回佛堂內,輕輕放置在青石地面上。
眾人藉著佛堂內的數盞燭火,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面目,是一個滿面血污、左邊面頰上卻帶著縱橫交錯數道深深刀傷的弱冠少年,臉上的刀口向外滲血,猙獰可怖,讓人幾乎辨認不出他的五官面目。除此之外,他全身刀痕密佈,一襲黑衣破爛不堪,身體流出的鮮血早已凝結成厚厚的血痂,與他的黑衣粘連在一起,遍體鱗傷、令人慘不忍睹。
雲蘿略靠近向前觀察著他,見此情景嚇了一跳,失聲說道:「他傷得好嚴重!」
那黑衣少年略微睜開眼睛,唇角略略張開,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又輕輕合上了眼睛,彷彿是因為體力不支與失血過多而暈厥過去。
一名侍衛向雲蘿道:「公主,此人身穿夜行服,似乎曾經被多人圍攻受重傷,勉力才能逃來此地。不過此人來歷不明,請公主示下是否需要救治?」
雲蘿早生惻隱之心,應道:「生命誠可貴,無論他是哪國人,我們都應該救他一命。至於他的來歷,我們日後再加詢問吧。」
那侍衛見雲蘿發話,蹲下身伸手輕探那人的鼻息,臉色竟然微變,匆忙說道:「公主,只怕來不及……」
另一名侍衛見此情景,立刻近前觀察,隨即抬頭向雲蘿說道:「此人刀傷入骨、失血過多,即使屬下盡力而為,也無法再保全他的性命。」
雲蘿眼睜睜看著那黑衣少年的慘狀,心靈大受震盪,不由向後退了一步,緊握著一名佛堂小弟子的手,聲音微微顫抖著說:「既然如此,你們問問他看,有沒有囑托之言留給父母家人?」
那侍衛點頭,依言將掌心貼在黑衣少年的背心上,將自己的內力真氣注入他的心脈,輕輕問道:「公主問你,是否有話要帶給父母家人?」
黑衣少年本已油盡燈枯,得到侍衛的助力之後,勉強著睜開眼睛,翕動著嘴唇吐出幾個字,那侍衛忙將耳朵貼近他的唇畔靜聽,黑衣少年並沒有堅持太久,片刻之後又合上了眼睛,身體軟軟倒塌了下來。
雲蘿見黑衣少年已殞命,眼角淚珠滑落,向侍衛發問道:「他剛才說些什麼?」
那侍衛如實稟報道:「屬下只依稀聽見他說了一個『劍』字,並沒有別的話說。」
另一名侍衛將那黑衣少年托起時,那少年肩上背負的一個小黑布包袱突然脫落散開,一物從包中跌下,發出一聲「叮噹」脆響。
佛堂小弟子彎腰將它拾起,呈遞給雲蘿觀看,竟是一塊金光璀璨的斷劍殘片,長約四寸、寬約三指,只是那斷口與普通斷折痕跡不同,不僅微微泛出黑色,而且斷口溶滑,彷彿曾被烈火燒灼過一般。
雲蘿微覺訝異,說道:「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劍嗎?」
那侍衛辨認了一番,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答道:「依屬下所見,不過是一塊普通金劍殘片而已,或許在他看來是珍貴之物。公主聽見他的呼救聲才見到這塊殘片,不如就請公主保存,屬下會妥善處置他的後事。」
侍衛們將黑衣少年屍身帶向前院後,雲蘿命一名佛堂小弟子取來一方絹帕將那黃金劍殘片包好,放在佛堂內的香案上,叮囑眾弟子一起為那黑衣少年誦經超度,為他祈禱來生的福運。
次日,雲蘿照常晨起做早課,初夏山間氣候涼爽宜人,隱隱瀰漫著淡淡的薄霧,她剛在蒲團上跪好,一名佛堂小弟子走進輕聲說:「啟稟公主,有一位劍湖宮主在山牆外等候,說有要事相商,請公主賜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