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項羽的大楚國,群龍無首,眾多臣子將相爭權奪利亂成一團。這些不同派系的文官武將本就勢同水火,以前有項羽這個超級強勢的國君壓著,彼此間都不敢呲牙咧嘴,可是項羽一去,他們的矛盾再也掩蓋不住,大秦國的軍隊還沒打過來呢,大楚國的王都就亂馬叮噹,烏煙瘴氣。
理所當然,這時候應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擁立新君,可是項羽的手段太狠了,弒父篡位後,將他那些兄弟殺得一個不剩,項羽這貨整天就一門心思的修煉晉陞,根本就無心女se,別說子嗣,就是跟他有點曖昧的女人都沒一個,這些文官武將們想要擁戴都不知道該擁戴誰了。
嫡系的王族找不到,就從旁系的找,可是找來找去,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傢伙,沒有一個能夠服眾的人選。那些頭腦不甚靈光的,都是擁立一個國君,指望著國民臣服,其他派系的政敵望風而降。而那些頭腦jīng明的都在派人和大秦國聯繫了。
畢竟,如果找不到項羽這種實力出眾,背景強硬,威望遠播的國君,根本不可能收拾得了如今的局面,大秦國的軍隊連項羽都擊垮了,他們再去反抗無疑就是螳臂當車。還不如早早的投靠大秦國,說不定還能保住榮華富貴,甚至再進一步。畢竟大秦國打下大楚國,也是需要人手去治理的,用生不如用熟,肯定還得依靠自己這些大楚國本土的貴族啊。
他們的算盤的確jīng明。而且。他們摸準了大秦國的心思。為了減少大楚國的抵抗,也為了加快大楚國融入大秦國,李信大軍一路上對於主動投降的大楚國貴族都是秋毫無犯,那些有抵抗行為的也是將其擊潰,俘虜後也沒有做出洩憤的殺俘行為,雖然一路打下來,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屠城焚城的舉動。
大秦國席捲大楚國半壁江山,而大楚國王都中,幾個新立的國君彼此之間依舊為「正統」打得你死我活,對大楚國民眾造成的困擾和傷害反而比大秦國還要嚴重。如此一來,王都郢城中的民眾都漸漸離心離德,只盼著大秦國的軍隊趕緊開進來,平定這裡的局面。
李信用兵沉穩。卻也不會坐失良機。他的主力直撲王都郢,其餘各軍分別攻向大楚國各個州郡大城。各個軍隊中都有謀士良將,這些謀士良將,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足以做三軍統帥的,去打一個局部的戰爭,而且是一面倒的順風仗,根本沒有半點懸念,只是大楚國實在太大了,不是大韓國那種彈丸小國能夠比擬的。滅韓只用了三天就打下了大韓國全境,可是滅楚。/半個月過去了,才打下一半,而李信的中軍主力一路上都是急行軍的直撲王都,現在還在路上。
嬴戰和羋玉達成了協議,大楚國境內的修煉者都紛紛蟄伏,那些世家大族的客卿供奉等高手也都整齊一致的托辭閉關或者遠遊,不在世俗中呆著,尤其是那些想要擁兵自重或者舉旗造反的貴族,他們剛剛流露出這層意思,就直接被手下的修煉者綁了起來。送給大秦國的軍隊。
大楚國的修煉者,多多少少都和巫教有關聯,巫教最高的酋長發話了,他們哪裡敢不聽。這些土財主想要跟巫教酋長對著幹,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現在綁了他們。不僅不是害他們,反而救了他們一條小命。也拯救了更多無辜的人群。
說一千道一萬,國家攻伐雖然主要依靠世俗軍隊,可歸根究底,還是國家背後修煉門派的博弈。
如果嬴戰不是意外的得到了「巫神」這個光環,在羋玉眼中,他也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雖然是小姨和外甥,可是那都上千年十幾代了,所謂的親情早已經淡漠的不像話了,她根本不可能去力挺嬴戰,而樊增便會拚死扶保項羽,讓樊增一派去和大秦國的修煉者火並,這是羋玉喜聞樂見的事情。
不過,正是有了「巫神」這層光環,讓羋玉看到了一個機遇,一個可以扭轉巫教分裂和變質趨勢的機遇。她完全可以借助嬴戰,無限擴大巫神的影響力,凝聚巫教所有成員的信仰,徹底抹除「人」在巫教中的地位,令巫教只屬於「巫」。
所以,羋玉拖延住了樊增,讓他遲來一步,使得嬴戰有時間殺死項羽。而顧及到羋玉,樊增雖然對嬴戰恨之入骨,也不敢出手。因為他知道,一旦對嬴戰動手,就要承受大秦國所有修煉門派的怒火,羋玉不但不會看在同門的情分上幫扶一把,反而還會落井下石,斬草除根。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項羽敗了,嬴戰勝了。
項羽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逃跑不成,他選擇了自盡。九九八十一個巫神賜福也奈何不得嬴戰,難道還去期望十天十地所有巫神的賜福麼。巫教,畢竟是羋玉的巫教,是巫族的巫教,而不是他們「人族」的巫教,溝通巫神的權利,只有羋玉這位酋長擁有。
羋玉選擇了嬴戰,大楚國就別無選擇。
大楚國的修煉界已經整體的倒向嬴戰,世俗中的大秦國又是虎狼出閘,二十天的時候,就打下了大楚國一半的城池,王都郢也落入了大秦國的控制中。
王都陷落,這就意味著大楚國覆滅,也標誌著大秦國攻佔了大楚國全境,剩下的那些州縣除了投降歸順沒有其他出路。
而在王都郢城,嬴戰以國君的身份接受大楚國文武百官的獻城投降,李信身為伐楚大軍的統帥,跟隨在嬴戰身側,享受這一無上的榮耀。
李信的心情是無以復加的激動,前世,他滅楚功虧一簣,葬送二十萬秦軍,使得秦軍威名受挫,自己也名譽掃地。可是這一世,他成功的指揮大軍從抗擊大楚國,再到覆滅大楚國,將大楚國併入大秦國,這種無上的榮耀足以令他名載史冊,前世的種種污跡也得以洗刷。
和李信的激動不同,嬴戰的心情只有沉重。感受著大楚國的風土人情,他心中不由懷念起了自己那素未謀面的母親。
嬴戰向羋玉打聽過自己的母親,可是對自己知無不言的羋玉卻在這件事情上忌諱莫深,不吐露一言一語,這一切,只能由嬴戰自己來探索。
大軍緩緩行軍,開道的大秦國士兵站成兩列,將城門通往大楚國王宮的道路隔離開來,筆直的人牆中寬闊坦蕩,而人牆之外則是翹首以待的大楚國民眾。
他們有的一臉悲慼,為自己的國家滅亡而痛苦,可是面對大秦國強悍的軍隊,他們無可奈何。也有人一連欣喜,倒不是他們骨子裡賤,而是他們受夠了那些王公大臣們你爭我奪鬧得王城烏煙瘴氣的攻伐,他們只是小老百姓,一群為五斗米折腰的草根小民,他們只想活下去,每天能吃飽飯。大楚國連這個最基本的期望都不能滿足,他們自然將所有的期望都投注在了大秦國。
君王的車輦行到大楚國高大的城門處時緩緩停下,嬴戰緩緩從車上下來,見到嬴戰,眾多圍觀的大秦國士兵和大楚國臣民全都低聲驚呼——因為,嬴戰身上穿著的不是接受凱旋的喜慶服飾,而是一身素白的喪服,大秦國國君,竟然披麻戴孝。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大秦國國君不但披麻戴孝,更是三拜九叩,行行跪跪,跪跪行行,車輦須臾即過的路程,他卻如同蝸牛般一點點的挪動。
見到大秦國國君作出這番動作,大秦國那些維持秩序的士兵哪裡還敢標槍似地杵著,他們何德何能敢接受國君的跪拜,是以,一個個齊刷刷的跪了下去,甚至都不敢抬頭。
跪拜,如同瘟疫似地在大秦**中飛速蔓延,半刻鐘過去,郢城中的大秦**隊竟然沒有一個站著的。
周圍的大楚國臣民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大秦國為什麼擺出這一副陣仗。
「一定是怕了咱們巫教,所以過來認錯的。」
「你腦殘,人家大秦國國君是巫神,真算起身份,人家是這個!」說著,那個人偷偷比了比大拇指。
「對了,我記得三十年前,咱們虞公主出嫁,好像就是嫁給了嬴氏家族。」
「對對,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大秦國不就是嬴氏家族建立起來的麼。」
「難道秦君是……」
認祖歸宗?這個說法有點不合適。可是根本無需解說,嬴戰動作中所要表達的意思,他們都已經感受到了。大秦國雖然戰勝了大楚國,可是大秦國的國君沒有半點趾高氣昂耀武揚威的模樣,反而極盡低調,彷彿一個遠遊數十年回家,拜見父母的孝子。
想明白了這一點,那些圍觀的大楚國臣民也紛紛跪了下去。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心腹;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升斗小民們沒有那些花花腸子,他們只知道,誰對他們好,他們就要十倍百倍的回報。大秦國戰勝大楚國,大秦國的國君可以隨便羞辱他們這些階下囚,可是,大秦國國君不但沒有這樣做,反而極盡禮遇大楚國,更是如同晚輩覲見般一路叩拜,大楚國那些民眾立刻被感動了。
跪,再次像瘟疫般的傳了出去,一時間,大楚國王都街道上都找不到站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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