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翔將老祖宗的命令向祠堂外的眾多家族成員宣佈出來,此時,那些家族成員都明白,自從這一刻起,嬴征已經成為嬴氏家族真正意義上的家主,名副其實的最高首領。
這一刻,剛才在祠堂中為難嬴征的人全都悔青了腸子。早知如此,剛才就應該刻意結好嬴征才對啊。嬴征的聲望一時無兩,分明就是家主的不二人選,自己怎麼還豬油蒙了心,去跟他叫板呢。
不過沒等這些人想多,嬴翔就宣佈了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嬴戰的身份問題。嬴翔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肯定了嬴戰二公子的身份。而且老祖宗親自為嬴戰主持認祖歸宗,再有因此異議者革出族譜。
雖然早有預料,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從嬴翔口中說出,眾人還是有點意外,畢竟嬴戰的出現實在太突兀了。不過接踵而至的就是種種擔憂,畢竟他們之前質疑過嬴戰,生怕嬴戰記仇,想起嬴戰抽嬴天下的那兩個大嘴巴,這些人都感到臉上隱隱作痛。
嬴翔宣佈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雍州立國後的國號問題了。
關於國號,這些長老們激烈的爭辯過,他們找嬴征的初衷也是定奪國號,此時聽說確定了國號,想來是老祖宗、嬴征、嬴翔三人共同商議的結果。既然是三人商議出的,自然不可能再有所更改,於是所有人都屏息凝視,靜待嬴翔宣佈。
「國號——秦!」
……………………
「……嬴氏家族統領雍州九百餘年,上順天意,下和民心,教化得體,施政有方。今,雍州人丁滋生,欣欣向榮,已有立國之基,是以問詢天下列國,認同與否……」
咸陽城外山水間一片開闊的空地上,一名儒教弟子手捧長長的卷軸,朗聲向前方十數萬人群高聲宣讀。他有修為在身,聲音本就如同雷震,加之此地山水之間回音蕩蕩,聲音傳播出去,又從天上迴盪過來,彷彿天公開口般,無比的神聖、肅穆。
念到最後,那名儒教弟子揚聲問詢天下列國的代表是否認同雍州立國。
這是一個基本的步驟也是必須經過的步驟。立國是你的事情,但是承認不承認就是別人的事情了,如果你這個國家得不到大家的認同,立國豈不就是一場鬧劇。
這和地球上的國際邦交也有相似之處,一個國家建立之初必然有許多其他國家承認該國的合法地位,並且與其建立邦交關係,認同的國家越多,就越說明這個國家有實力。如果沒有其他國家承認,那麼就是非法的,沒有任何國際地位的。(這一點應該很好理解吧)
眼前與會的十數萬人大都是咸陽城和其他郡縣得到消息趕來參與這個盛事的百姓,剩餘的就是其他國家的使節。
與嬴征約定好的國家有,不請自來的也有,畢竟雍州的實力比起大楚大晉等大國遠遠不如,但是比起一些小國還是半斤八兩,這些小國都是來與雍州搞好關係的,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敵人。
還有一些雍州西部、北部的遊牧部落,聽聞雍州建國,連忙派遣細作過來打探消息。這些人早已經被秦風的人手識別出來,只是嬴征放任了這些細作的動作,並沒有對他們抓捕。畢竟通過他們的口舌將雍州立國的盛況傳遞給他們的酋長首領們,多少可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奇效。
只不過,就算以嬴征的縝密,也算漏了一類人,那就是過來找麻煩的……
按照原本的計劃,此時應該有幾個小國附和,承認雍州立國,可是那名儒教弟子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雍州算什麼東西,也敢立國?就你們,也配!」
所有人歡欣喜悅的表情都瞬間凝滯,容納十數萬人的曠野上鴉雀無聲,就連呼吸聲都小心翼翼的屏息起來,甚至忘記了呼吸。
寂靜過後就是山呼海嘯般的斥責喝罵,雍州各地趕赴過來的民眾都在咒罵那個侮辱自己家園的人。
人群中發生一陣sāo亂,原來,剛才發出聲音的那夥人被揪了出來,臨近的許多雍州民眾都氣憤的衝過去,掄起拳頭就要打。可是那夥人雖然人數不多,實力卻都十分強橫,一個個堅如磐石的護衛著身後的陣地,令雍州民眾難以逾越一步。
主持此次立國慶典的那名儒教弟子皺起眉頭,既是不滿那名搗亂者的言行,也是不滿雍州民眾的粗魯,沒有半點教養,遠不如大齊國國民,人人皆是君子。於是揚聲道:「所有人肅靜,不得破壞慶典秩序!」
他的話語有一種無形的威嚴,那些sāo動中的人群緩緩安撫下來。
滿意的看著下方的人群,那名儒教弟子才繼續說道:「方纔出言質疑者是何方人士?又何出此言?」
一名五短身材的小個子緩緩走了出來,擺出一個威武的姿態向著身後的十數萬人群秀了秀,只可惜身高上的天然缺陷令他的動作和小丑無異,只引來一片哄笑。
那人感到面上無光,不由惱火的說:「我是大……越國王子,勾火。我代表越國,不承認雍州立國,同時我還有我國的諸多屬國,我們皆不承認雍州立國。」
那名儒教弟子名叫蕭齊,他早就知道自己門派中的至聖前輩對雍州長公子,也就是如今的雍州之主嬴征青眼有加,所以他個人對嬴征也十分敬佩,這次能被師門派遣來雍州主持立國一事,蕭齊感到自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在雍州的這段時間,他從嬴征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禮賢下士、溫和謙恭等德行修養,早已經將嬴征看做了典範。雖然雍州很貧困,雍州民眾的教化也趕不上大齊國,可是這依舊不能妨礙他對嬴征的敬佩之意。他相信,在嬴征的執政下,雍州一定會變成像大齊國那樣的禮儀之邦。
是以,在聽到那個什麼勾火的王子話語後,蕭齊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抓住勾火話語中的漏洞問道:「敢問,你是代表的越國,還是大越國?」
勾火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道:「這天底下就只有一個越國,哪裡來的第二個?」
蕭齊呵呵一笑,反問道:「既然如此,可你為什麼一口一個越國,又一口一個大越國呢?我還真不知道,越國何時升格為了大越國。」
蕭齊話音剛落,十數萬人的原野上頓時響起了沖天的笑聲。這些人都是才思敏銳之輩,已經聽出了蕭齊話語中的嘲諷之意。那些遲鈍點,沒聽出來的,也都跟著哈哈笑起來,而且笑得更加中氣十足。畢竟人家都笑了,你傻不愣登的杵在那,多難看啊。
一個人的嘲笑就能令人七竅生煙,三個人的辱罵就能鑠金銷骨,這十數萬人的嘲諷和辱罵匯合到一起又能是什麼樣的效果呢?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十數萬人的所向,豈不是骨頭渣子都沒有了?
可是勾火這人的忍耐功夫實在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他臉上的尷尬只是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變得正常起來,彷彿十數萬人嘲笑的是別人一樣。
勾火明白,自己的國家雖然不小,可是離「大」還有這一段遙遠的距離。平時在自己國家裡關起門來都是自稱「大越國」,以此來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到了這,一時間忘記了改口,被人揪住了語病。
不過勾火一瞬間就平復了心態,待嘲諷聲告一段落,這才緩緩說道:「越國小國寡民,不敢稱大。但是雍州地狹民刁,也敢妄自稱國?」
勾火前半句是自謙,為自己剛才的語病補救。後半句就是yīn損的嘲弄了,而且一罵一大片,將整個雍州都罵了進去。
勾火話音剛落,原野上頓時響起了沖天的罵聲,畢竟誰被指著鼻子罵做「刁」都不會有好脾氣。不過雍州民眾罵得越厲害,勾火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畢竟開口罵人的舉動,正坐實了這個「刁」字。
「肅靜!」
威嚴的聲音響起,一身玄黑se蟒袍的嬴戰緩緩登上高台,居高臨下的看著勾火和十數萬民眾。
因為此時的慶典剛剛進行到問詢列國,還不到國君登場的時候,所以嬴戰和嬴征都在離會場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靜靜等待慶典的進行。卻沒想到這裡出來一個搗亂的傢伙。此時嬴征身為國君,自然不能隨隨便便走動,所以,平息這些麻煩的事情就只有嬴戰出場了。
藉著嬴征的光芒,嬴戰的身份早已經被雍州上下所熟知,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雍州民眾很給嬴戰面子,全都停止了喝罵。
嬴戰看著下方的勾火,心中念頭飛轉,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當初自己與天機門合作的時候,李文虎把一批越國訂購卻因拖欠款項的軍械轉賣給了自己。想來是因為這個緣故,被勾火記恨上了,所以要來這裡落落自己的面子。
不過既然被欺到頭上,嬴戰也不會忍氣吞聲,於是說道:「天下教化,源出儒教,不知勾火王子認同與否?」
儒教本就是禮儀教化的代表,這一點全天下無人敢否認,更何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勾火除非腦子被驢蹄子才否認。於是連忙點頭。
一旁的蕭齊聽到嬴戰讚譽儒教,心中也是一陣的滿意,感到自己今天這麼維護雍州沒有白費。不過他不明白嬴戰要提這些人盡皆知的事情做什麼。
嬴戰渾然無視蕭齊面上的疑惑,繼續說道:「儒教遠在極東之地,而我雍州遠在極西之處,聆聽聖人教化不易,民風粗獷在所難免。可雍州雖缺教化,卻明白善惡是非,對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自然是獻上最好的酒水,可對那些野狗一樣的惡客,自然有打狗棒子伺候。」
嬴戰輕飄飄一句話,將儒教和在場的眾多來賓捧了一把,也將雍州民眾方纔的失禮之處歸咎到對待野狗的方式上,不但化解了勾火「刁民」的說法,還不yīn不陽的將勾火一群人定論成「野狗」。
不過嬴戰這一席話說的漂亮至極,該誇的人全都誇了,所以自然不會有人覺得不滿,更不會有人去替勾火說話,一個個都看戲似地端坐著,期待勾火接下來的回應。
即便勾火面皮比較厚,可是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成野狗,也有些七竅生煙的感覺。他下意識的就想罵回去,可是自己方才說雍州人是刁民,此時自己再出口成髒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於是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嬴戰嫌惡的看了一眼勾火,心中果斷的將越國列為敵對國家,若不是兩國相距遙遠,肯定要出兵給他們一些教訓。
「越國不承認我雍州立國,但是我相信,天下依舊有許多禮儀之邦,會給與雍州友誼。」
嬴戰生怕下面又會有什麼變故,於是月初代庖的繼續問詢列國,而且話語中拋出一頂禮儀之邦的高帽子,言外之意,承認雍州立國的都是禮儀之邦,不承認的那就是……就跟越國一樣的玩意。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越國那樣蛋疼,因為一點小矛盾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就為過幾句嘴癮。其他來賓都是奉了上司的命令過來交好雍州的,而且嬴戰對越國是損了點,但是對其他國家都很友善,所以這些人自然不會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我大楚國第一個承認雍州立國,奉我王命,願與雍州新立之國永結同好,世代和睦。」
嬴戰話音剛落,大楚國使節第一個越眾而出,高聲表示承認雍州立國。
和剛才勾火那一句自封的「大越國」相比,楚國使節的「大楚國」無疑是貨真價實的金字招牌,而且是憑著武力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大國地位。而這些,都像是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勾火臉上。
人家大楚國這麼大的國家都支持雍州立國,你一個小小的越國憑什麼反對?你的反對又有什麼意義?簡直是自取其辱。
而大楚國帶來的恥辱勾火自然不敢記到楚王頭上,這一切,他都只能記到嬴戰和雍州頭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
大晉國的使節得到國王的授意,原本是想好好拉攏雍州的,卻沒想到被大楚國這個宿敵撥了頭籌,頓時急得一步三跳,匆匆趕出來,高聲喊道:「我大晉國承認雍州立國,奉我王命,願與雍州新立之國締結兄弟之邦。」
大楚國只是永結同好,而大晉國直接就更上一步,與雍州結為兄弟之邦。這一下,勾火臉上的神情就更難看了。畢竟人家大晉國都要結為兄弟之邦的國家,你小小的越國算什麼東西,不承認人家立國。
大齊國的使節倒是單純的參加慶典,沒有大楚國和大晉國那麼多貓膩,於是不急不緩的走了出來,高聲說道:「我大齊國承認雍州立國,奉我王命……」
緊接著,又出來一個使節,高聲喊道:「我大燕國承認雍州立國,奉我王命……」
一個又一個大國的名頭如同一記記驚雷震在其他小國使節的心頭上,一時間,各個小國的使節都在交頭接耳,四處打探怎麼回事。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大國怎麼都為了雍州立國趕了過來,還都承認雍州立國。雍州到底有什麼後台,讓這些大國如此禮遇?
其實別說他們,就連台上的嬴戰都納悶著呢。自己大哥只是知會了大晉國、大楚國和大齊國,有這三個大國中的一個承認就足夠風光了,卻沒想到有那麼多大國趕集似的擠過來,這都是衝著誰的面子啊。
其實這也是嬴征的經歷所限,他畢竟只是一個公子,還沒有接觸到天下列國,更不知道天下列國紛繁的關係。
就拿大楚國來說,仇敵是不少,可朋友也不會沒有吧。大楚國過來參加慶典,怎麼也得帶上幾個小弟裝裝門面是不是?要是仇敵大晉國帶來一堆小弟,自己卻光桿的一個,那不是丟人麼?而且丟人丟到全天下去了。而對於大楚國的那些友國和小弟們來說,使節閒著也是閒著,出去動動也不損失什麼,還能賣楚國一個面子,何樂而不為?
而大晉國和大楚國也是同樣的心思,把能發動的關係都發動了,反正只是派個使節過去,隨便帶點禮物就是,花不了幾個錢還能在其他國家面前露露臉,何樂而不為。
要說小弟的數目,自然是大齊國的最多,東方近半的國家都和大齊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作為首領大哥的大齊國都派出使節了,即便齊王什麼話都不說,這些圍著大齊國轉的國家敢坐著不動?那不是不給齊王面子麼。
而周圍所有的國家都派出了使節,誰還坐著不動,以後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就好像人家都問:XX,你去雍州參加立國慶典麼,好多大國都去了。
就算本來不想去的,一聽到這麼多國家都去了,那也不能幹坐著啊,否則不是讓人說自己跟不上時代了麼。畢竟那麼多超一流的和一流的國家都到了,自己卻沒去,不就說明自己是三流國家麼。
也正是這個原因,許多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來了,而且有了大楚、大晉、大齊三個國家使節的態度,後面的國家全都順著他們的意思說,畢竟這種關頭上誰再說出不承認的話,那就是打楚、晉、齊三個大國的臉,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終於,那些能自稱「大」的國家全都表態了,許久沒有使節站出,一個規模還算可以的國家接著站出來承認,緊接著是二流國家以及一些三流國家,林林總總有上百個之多。
這一次雍州立國參與國的規模之大堪稱空前絕後,以往從來沒有哪個國家立國能弄得如此興師動眾,所以也注定了雍州新成立的這個國家的不凡。
而得到這麼多國家的認可,嬴戰斜睨了一眼下方面無人se的勾火,心中鄙夷的想到:你一個三流小國還真把自己當東西了,你不承認雍州立國又如何,天下有的是國家承認,誰稀罕你。
而勾火直接就傻眼了。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自己犯下了一個多麼不可饒恕的錯誤。這天殺的雍州,這還是自己調查中那個經常被犬戎和匈奴欺負的垃圾勢力麼?他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強大的靠山。這不是扮豬吃老虎麼。
視線從勾火身上收回,嬴戰向身旁的蕭齊點了點頭,蕭齊立刻會意的高聲宣佈道:「列國認可,新國成立,宣國號!請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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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天的第二章。本來寫到四千多字就想上傳的,不過有些意猶未盡,就繼續寫了下去,寫到五千五百字。一不小心耽擱到了凌晨後,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