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是一處交通樞紐,南來北往的客商在這裡彙集,而那些客商也帶來了所經之處親眼目睹和道聽途說的消息。嬴戰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打聽消息。
雖然任務的玉簡中描寫了目標的情況,可是在這種消息閉塞滯後的時代,三個月足以發生很多事情(嬴戰並不知道那個玉簡是金丹期考核用的,裡面還是三年前的消息),也足以改變很多人,就拿這黑龍山的賊匪來說,也許他們頭領哪天有所頓悟,踏入金丹大道了,還有可能某天有一個強者過來單挑把首領幹掉了,又有可能這個強者被首領打敗,入了伙。[]
嬴戰和夜依若到了櫟陽城一座有名的酒樓,南來北往的大商有很多人在這裡尋歡作樂,這些人捨得花錢,酒樓自然喜歡接待。而且這會兒充其量只相當於**點鐘,夜生活剛剛開始,所以人非常多。
安置好馬匹,兩人在二樓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下。這個時代和地球的春秋戰國類似,酒樓飯店都沒有菜單,想要叫吃的,全憑小二口說。無論客人喜歡什麼什麼口味的菜,小二都能推薦出一大列。
「隨便上幾個招牌菜,還有,再來一壺好酒。」
說著,一錠銀子丟到了小二懷裡,那銀子是刺客們身上的,嬴戰用起來也不心疼。而接到銀子,小二立刻眉開眼笑,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麻溜的喊著一串菜式跑開了。
「來這裡兩個多月了吧,還沒招待你吃一頓飯,我真沒盡到地主之誼啊。」
聽到嬴戰的話,夜依若臉頰上浮現出一絲淺笑,不過真的回憶起來,她兩千年來都是以鮮血為食,的確已經忘記人類的食物是什麼味道。
「聽說中原的食物最美味的,這裡應該和你們中原很相像吧,我真的很期待呢。」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在幾個侍從的陪同下來到了嬴戰這一桌。看到那胖子兩頰上胭脂水粉和油膩混合的穢物,聞著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嬴戰本能的皺了皺眉。他沒有潔癖,但不代表他可以忍受骯髒。
「啪!」
那胖子把一個大號酒杯往桌子上一頓,震得嬴戰這一桌的筷籠子飛起半米高,單從這份力道,足見那胖子力氣不俗。
「那小子,大爺賞你一杯酒,你這個女人,過來陪大爺快活快活!」
那胖子一雙小眼色迷迷的看著夜依若,一道晶瑩的哈喇子從他嘴角流出來。而他身後那幾個侍從也都起哄般的嘿嘿淫笑。
這邊的情況很快就引起了二樓所有客人的注意,立刻,那些正在吃菜喝酒划拳的人都低聲私語起來。
「今天有熱鬧看了,孟浪的家族是本地的豪強,這次他從西域走商回來,賺了幾十倍的利潤,而且還結交到一個貴人,正喝酒狂歡呢,沒成想看上了別人的女伴。」
「嘿,活該那小子倒霉。一個外地人,長得文文弱弱的,還敢帶著這麼漂亮的女人還敢拋頭露面,不是惹麻煩是什麼。」
「你看那女的,相貌是西域那些胡女,肯定也只是買來的一個玩物,那小子準定會讓給孟浪。」
「可惜這麼漂亮一個美人,要被孟浪那豬給拱了。」
「說不定呢,孟浪也許會給他那貴人……」
…………
嬴戰沒有看那胖子,也沒看桌子上那杯酒,只是歉意的向夜依若說:「看樣子請你吃飯的計劃要泡湯了。」
說完,嬴戰伸手端向桌上那杯酒。
看到他這一動作,所有注意這裡的客人都大為掃興,以為嬴戰要屈聲忍辱,沒好戲看了。那胖子孟浪看到嬴戰的動作,眼中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采,隨即哈哈大笑著抓向夜依若的手臂。
「算你小子識相,本大爺快活完,還會還給你,哈哈,走……」
可是這時候,嬴戰手掌突然落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聲音之大如同平地一聲驚雷,震得二樓所有人都雙耳一懵。
方纔那胖子拍了一下,桌上筷籠蹦起半米高,而嬴戰拍了一下,那筷籠竟然紋絲不動。可是沒有人會以為嬴戰的力量不如那胖子,因為,嬴戰排出那一掌的瞬間,一根筷子倏的飛起,在空中呼呼的轉了幾圈,隨即重重的落下,正打在那胖子抓向夜依若的手掌上。這種詭異的用勁法門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啊……」
一聲殺豬般的叫聲從孟浪口中傳出,他的手掌被筷子從中洞穿,死死的釘在桌面上,而且,在洞穿之前,那筷子從中心炸開,碎成數十根牛毛針一般的細竹刺,彷彿同時有幾十根細針釘住胖子的手掌,那種非人的痛楚瞬間瓦解了他的神經。
一秒鐘,僅僅一秒鐘,嬴戰就改變了所有人的感官和印象。前一秒,眾人還只以為他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小綿羊,面對孟浪這種本地豪強只能拱手讓出自己的女人以圖安全。可是後一秒,嬴戰就制服了孟浪,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實力!這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如果換一個沒有實力的富家公子,恐怕真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女人受辱。
不管孟浪淒慘的叫聲,嬴戰動作輕緩的端起了桌上那個酒杯。這一刻,再沒有人會以為嬴戰是要喝酒受辱。
「你剛才說讓我喝了這杯酒是麼?」
嬴戰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可是他眼中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意。前世他就是巔峰的強者,不看任何人臉色,更不會吃任何人的嗟來之食,而這個胖子竟然敢把一杯酒放到桌上讓他喝,附帶的還是那種條件。
不過孟浪也不知是昏頭了還是嚇傻了,亦或是平日裡驕橫慣了,這會兒明眼人都知道該服軟裝孫子,他卻破口大罵道:「本大爺給你酒是看得起你,玩你的女人是給你面子。給我殺,殺了他!」
最後那句話卻是對他的手下說的。在他的號令下,那幾個侍從鏗鏗抽出佩刀,一起向嬴戰砍來。
這些侍從都是跟隨孟家商隊遠赴西域經商的修煉者,本身實力自然不弱,而且經常和西域各種凶獸蠻人作戰,刀頭舔血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剽悍。嬴戰雖然露了一手實力,卻嚇不住他們。
夜依若沒有動手,她明白這種場合不應該由自己出面。也不需要她動手,因為嬴戰已經出手。
嬴戰手掌一抬,那些凶悍砍殺的侍從立刻發現,自己手中的刀子突然間無法動彈。無論用出多大的力氣,都無法令刀子移動分毫。其中兩個已經有煉氣一層修為的侍從調動自己的真氣,想要扳動武器,卻還是蚍蜉撼大樹一般。這一刻,他們明白,自己踢到鐵板了。
冷汗一滴滴的從那些侍從額頭上冒出來,他們畏懼的鬆開手掌向後退去,那些刀子竟然詭異的懸停在空中,並沒有落下。
「術法!」
有見識的人心中立刻冒出了這個詞。
他們不怕孔武有力的人,畢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算有萬斤之力,大傢伙一頓亂刀也能將其砍成碎肉,沒有誰敢說自己面對弓弩能安然無恙。這些人常年廝殺,見過各種對手,煉體也好煉氣也罷,都沒什麼可怕的。可唯獨擁有術法的人不能小視。
雖然擁有真氣就能學習術法,可是想要成功的施展出術法,無論天賦、毅力、機緣都不可缺少,術法的秘籍比修煉功法更加稀有昂貴,也更加困難艱深,實戰性強的術法就更是鳳毛麟角。所以,遇到擁有術法的人的概率很低很低,因為這種人太少了。
不過偏偏今天他們就遇到一個。
「卡嚓!」一柄彎月形的馬刀發出一聲脆響從中折斷,隨即變成四段、八段,最終化成一地鐵屑落在地上。眨眼間,所有的武器都被一種無形的大力蹂躪摧殘,地上立刻鋪了一層鐵粉。
嬴戰心中暗道,小五行術的威力還真是不錯,這種手段可比提刀捉劍的砍殺帥氣多了,控制五行,基本上就是控制一切,配合真皇九龍訣更是無往不利。
看到這一幕,孟浪終於怕了,迷迷糊糊的酒意也盡數變成冷汗透體而出。於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起來。
嬴戰不為所動,只是搖著那杯中的酒液,說道:「是不是喝了這杯酒,你就饒過我?」
孟浪很想矢口否認,可是看到嬴戰那冰冷的目光,他溜到嘴邊的話又變成了「大爺饒命」。
嬴戰將酒杯重重的頓在桌子上,說道:「喝了它,我就饒過你!」
孟浪心中頓時大喜,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剛想用另一隻手去抓酒杯時,卻動作僵硬的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那杯酒正在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杯中的酒液如同沸水般翻滾著,就連那金屬酒杯也散發出驚人的熱量,至少,近在咫尺的孟浪聞到了一股子木頭的焦糊味,更是看到酒杯下的桌面一點點變得焦黑。這些都說明了那杯酒中驚人的熱量,如果一咕嘟喝下去,恐怕五臟六腑立刻就煮熟了。
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孟浪立刻明白,眼前這小子根本就沒打算放過自己。想到這,孟浪不由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座位,那裡,還有剛才和自己一起飲酒的同伴,那裡面有個貴人可以幫到自己。
孟浪目光所向,一個丰神俊朗的年輕人長身而起。他的身材很高大,按照地球的說法,那就是兩米的大個,真不知道他剛才怎麼坐的,讓人一點都看不出。
「這位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孟浪已經知錯悔改,你就高抬貴手,不與他計較如何,我這杯酒就替他向你賠罪了。」
嬴戰心中惱火,什麼叫得饒人處且饒人?這話你剛才怎麼不去跟那胖子說呢?
「如果你替他飲下,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說著,嬴戰一甩手,桌上的酒杯平平飛出,橫跨過二十多米的距離,不帶一絲響動的落在那個大個子所在的酒桌上。
當初竹下靳也做過這個動作,無形中流露出的一些信息就令金丹三層的泰虎心生臣服。而這一刻,嬴戰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只是距離更長,落地更穩,即便杯中酒水沸騰,仍舊沒有灑出一星半點。
是以,那一桌人全都駭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