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靳依舊在品茶,茶葉不算極品,可他泡茶的功夫卻越來越長進,平凡的茶葉,也被他沏出了不平常的味道。
泰虎讚賞的看著竹下靳那不帶一絲火氣的動作,心中很是驚訝。[]
以前,他雖然承蒙竹下靳的資助,修為順風順水,而且得竹下靳引薦,被竹下靳的師父收入門下,可這並不代表他對竹下靳有所敬佩。他投靠的是錢財和勢力,無論這個人是竹下靳還是竹下賤都無所謂。
而且,在他眼裡,竹下靳始終是一個草包紈褲,志大才疏的二世祖。可是,今天竹下靳露出這一手茶道功夫,卻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他看得出,竹下靳在心性的修為上比之以前有天差地別。以前的竹下靳佔有慾極強,為了一個趙嫣然,不知暗地裡教訓過多少同門,弄得趙嫣然走在路上,路邊的其他人不是勾頭就是轉身,唯恐因為看一眼而被竹下靳瞄上。而且,竹下靳還睚眥必報,那些敢和他作對的,大都死了,沒死的也都廢了修為,殘了身子,生不如死。還有,竹下靳他……
腹誹完竹下靳的劣性,泰虎不由在心中嘀咕:「茶道、琴道雖然不能表現出一個人的實力,但絕對能真實的體現出一個人的心境,竹下靳心境上的修為絕對在我之上。難道他以前都是故作疏狂?那麼這個人的城府也太深了……」
竹下靳淡淡的睨了一眼泰虎,平靜地說道:「那邊有消息了麼?」
泰虎如夢初醒,連忙回答道:「根據試練堂的記錄,嬴戰抽取到的任務是刺殺。任務目標雍州境內黑龍山一夥亂匪的首領。情報顯示,亂匪首領的實力是煉氣十層,不過假消息的可能性居多,絕對有隱藏實力。因為他手下的八大戰將全都是煉氣十層,另外,那伙亂匪還有三千兒郎。即便當年的我抽到這個任務,也不敢說能在千軍中取敵酋首級。嬴戰如果看到這個任務,準定會放棄,轉而等待下一次考核,我們這樣做有意義麼。」
竹下靳手一招,一杯冒著氤氳霧氣的茶水平平的從他的桌上飄到泰虎身邊的桌面,兩人相距足有五步,可是在這五步之內,茶水卻一滴都沒有撒露出來,甚至連茶水上冒起的熱氣都一直保持著冉冉升起的勢頭。
看著杯中沒有半點波紋的水面,泰虎的雙瞳瞬間縮成了針尖狀。如果說剛才他還只是佩服竹下靳的心境,那麼現在他已經驚歎竹下靳的實力了。
令茶杯平移,只要力道控制精妙,也不算難事,控制茶杯的飛行速度,令熱氣平穩,也絕非不可能。可是在控制茶杯和熱氣的同時還能兼顧到整杯茶水,在這過程中所有的茶水都彷彿一個整體,沒有半點波動,絕非易事,至少泰虎自問做不到。
這不是真氣強大能解決的,而是對真氣的控制力達到入微的地步,能夠精細的控制到纖毫的力道。也許竹下靳的真氣在量上不如泰虎,但是對於真氣的控制卻遠超泰虎。這就說明,同樣一份真氣,竹下靳可以發出更強大更精妙的攻擊,同樣的實力下,竹下靳和泰虎比拚,泰虎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他未來的實力遠超過我——泰虎心中悲哀的想到。
「他會去的,因為這個級別的任務,剛好在他的實力範圍內。」竹下靳雙手搓著杯子,輕嗅一口茶香,幽幽的說道。
在冀山的時候,嬴戰就有煉氣十層的幫手,所以,竹下靳篤定,嬴戰還能找到更強的幫手。想到嬴戰身後那個一直沒有顯露崢嶸的靠山,竹下靳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如果他出去執行任務,你就一路盯著,他死在裡面最好,如果沒死在裡面,你盡量用加持過水鏡術法的靈玉記錄下他戰鬥的場景。當然,如果有機會,你也可以把他幹掉,你如今是金丹三層,越級搏殺金丹五層的強者也應該有機會。切記,不要留下尾巴。」
聽到這話,泰虎連忙應是,這次,他的心中由衷的升起一絲恭順。那是他對竹下靳心性和實力的順服。
竹下靳點了點頭,「等會兒陪我出去一趟,那賞罰長老游嘯風就被父母逼著婚嫁,風急火燎的回鄉,倒是讓我得了幾天空閒,這種大好機會,怎麼能不出去轉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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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長清宮五百里的一個小鎮上,竹下靳換了一身平常的衣衫坐在路邊一個茶棚裡。
他搖著一把扇面破損,扇骨外露的折扇,就那破損的扇面上,畫的不是花鳥蟲魚鬆竹梅等雅物,而是一幅畫工拙劣的春宮。這幅行頭,十足的一個落魄窮書生,猥瑣酸秀才,再加上他那不修邊幅的模樣,以及瞄向大姑娘小媳婦的猥瑣目光,路過的人都鄙夷的指指點點,就連賣茶那老漢也暗地裡往他茶水裡吐了一口吐沫。
茶棚裡沒有其他客人,那老漢的動作自然瞞不過竹下靳的耳目,可是竹下靳仿若未聞,一邊把折扇搖得呼哧呼哧響,一邊神色自然的端起茶碗小啄一口,至於是真喝還是假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多時,一個敞著懷,露出兩排肋幫骨的混混坐到竹下靳對面,兩人似乎是故交好友,竹下靳故作大方的把兩枚銅錢拍在桌子上,叫那老漢再上一碗茶,隨後又磨磨唧唧的從袖子裡扣出五個銅錢,叫老漢再來一碟鹽豆。
老漢去準備東西的時候,竹下靳的扇子舉到臉側的高度,遮住路人的視線,壓低聲音問道:「結果如何?」
混混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對哪家大姑娘品頭論足,可他口中說的卻是:「點子有手段沒死,落了崖,去看過,下面是河,沒找到屍體,不過點子被我們兄弟飛劍穿心,應該活不下來。」
頓了頓,那混混又說道:「我們折了幾個兄弟,也算盡心盡力了,不知道公子你是不是可以把人放了。」
竹下靳眼睛微瞇,讓人只能看到他臉上那一層不變的笑容,卻無法從他眼睛裡讀出他的內心。
「一命換一命。見不到人頭,就別提這事。」
「公子,這鎮子上可有不少我們的人,你說話的時候還是先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全為上。」
「不少是幾個?張記布店三個煉氣六層的,對面李記糧店一個煉氣八層的,後面宜春院還有兩個扮作窯姐的女人也是你們的吧,煉氣十層,只差一步就能達到金丹。不錯!不過我告訴過你們了,點子有金丹期一層的實力,你們就憑一些煉氣期的人就能成事?你們那些金丹期的強者呢?」
被竹下靳一一點出自己的佈置,那混混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變成驚恐,失聲道:「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竹下靳手中折扇唰的合上,放浪形骸的拍著桌子,大聲說道:「當然是上了,你說遇到那種妞還能怎麼……」
原本因這邊的聲音而投注過來的目光在聽到竹下靳那話語之後,全都呸了一聲,再也沒人願意往這看一眼。而那個賣茶的老漢聽到這話,只恨自己剛才往茶水和鹽豆裡面加的口水太少,沒好氣的放下吃食,扳著自己的凳子挪到路邊,遠遠的離開這倆傢伙。
那混混也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擠出一絲笑容,「公子也知道,我們被大晉國通緝,東躲西藏的,這些人倒不是針對公子您,還請見諒,見諒……」
說完,那混混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驚恐,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隨後又捏起鹽豆不停的往嘴裡送。
竹下靳不看到那混混的動作,差點笑破肚皮。不過他還是淡淡的說道:「要不是我的人不便於出手,也不會用你。你安排的這些人我沒動,你們瓢把子也在穩穩當當的吃牢飯,不會出什麼問題。不過秋後嘛……」
「我們一定會在秋後之前找到點子的屍體,還請公子……」
「不不,那人教訓他一次也就夠了。這次,給你們換個難度低點的,煉氣二層,昨日已經從長清宮出發往雍州黑龍山而去,目標刺殺黑龍山匪眾大頭目。這是點子的畫像。」
竹下靳把畫著春宮的折扇放到桌面上,他的手指正點在春宮中那精赤男子的臉上,如果嬴戰在這裡,一定會破口大罵,因為那男子的面容和他簡直一模一樣。只是下一刻,扇面就被不知哪來的水給浸濕,春宮的人物也變得一片模糊。
短短一瞬間,已經足夠那混混將目標的模樣刻在腦海中,可是聽到竹下靳說點子實力只有煉氣二層,那混混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不由詫異的望向竹下靳,唯恐竹下靳是把金丹二層給說成了煉氣二層。
「沒錯,點子的實力並不強,只有煉氣二層,可他身邊有煉氣十層的幫手。不過,這些對你們應該不成問題吧,你們當初可是連我們竹下家族的大本營都敢沖的。」
混混臉上流露出一絲乾笑。要不是那次任務,哪會有後來的一連串倒霉事,連自己一行人的頭目都身陷敵手。
「公子放心,我們即刻往雍州。只是希望事後公子能依諾放人,否則……」
「你們沒有跟我談條件的籌碼,也別跟我說血濺五步的話。我們竹下家族有繼承人數百,可你們只有那麼一個獨苗吧?而且,你也走不完這五步!記得,再有不到兩個月就是秋後了,那麼一個嬌滴滴的飛燕美人啊,我真想收了填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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