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擦汗。
燕凜屈膝一跪四周樂聲倏止有幾件東西落地的聲音。
整個清華宮宛如被瞬間抽光了空氣般一時間靜得彷彿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與燕凜無關。
他的容相當得起他這一禮。
他的容相早該得他如許誠心的一禮。
可他卻直至今日才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向那個人如此鄭重卻又如此理所當然地屈膝一拜!
容謙沒有吃驚沒有動容沒有閃避。
這一刻他不是燕王的臣子他不是燕國的宰相他只是燕凜的師父只是那個少年這一生之中最親最敬最信最重的人。
他知道那少年需要這一禮表達自己的心意他也知道那少年需要這一禮再一次確認他們彼此的心意。
他一直站在那裡微笑著凝望平靜地認可。不猶豫不忐忑不提醒那個少年君主所有與國家君王禮法規則有關的問題。
這一場冠禮只屬於他和他。
這是他們之間的儀式是一個人所有的付出是一個人所有的回報是一個人所有的深情是一個人所有的感念是他與他都想要一直留在心中的一個念想一切一切僅此而已。他微笑著接受了一個弟子的禮拜那是他的學生那是他地驕傲。至於帝王的身份早已無關緊要。
燕凜也微笑著徐徐站起自此一冠乃成。
燕凜再次徐徐來到西階前慢慢跪坐而下容謙徐徐伸手為他解冠。復又以銀梳梳手指尚且靈活地自燕凜上穿過。
東階之上風勁節舉杯一飲。
燕凜……你知道他要走可你卻不會知道他其實並未曾要走他其實是已經為你而留。
十餘天前的那個下午當風勁節放飛了信鷹。帶走給盧東籬的回信當容謙最終開口告訴風勁節說他已經決定離開風勁節也曾經十分欣然。
「你早就該這麼決定了!倒害得我一直替你擔著心。說來現在的燕國基本上也算得上是國泰民安萬事都順遂確實也沒有什麼要你必須一直留下來地事了。你的身體都破爛成這樣了我就是拿萬能膠也沒法子給你再全粘起來能回去小樓。早點解決這些苦難才是最好的。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可是那時候容謙卻微笑著搖頭:「勁節。你大概是誤會了我會離開只是因為以我的身份實在不適宜長久地留在宮中我也不願意再次介入朝堂。這樣的情形下我再留在京裡只會讓很多人不放心。但是我並沒有沒打算回小樓。」
風勁節只是一怔:「你要走卻又不準備回小樓?」
容謙輕輕地道:「我不放心。勁節也許這很愚蠢但是我就是放不下心!他再出色。再強。再有本事在我的心裡。還是會擔心有意外生的時候他會無措他會著急他會擔憂他會吃虧他會……想要有我在他身邊而我卻沒有辦法做到。」
他有些無可奈何地一笑:「勁節我不能回到小樓裡去從此只在屏幕裡看著他地一切悲歡離合。我離開是為了讓我自己過得更充實也是為了讓他不用面對太大的壓力我離開是為了在必要時可以更輕鬆更自然地回來面對他而不是只當作功成身退毫不留戀地永不相見。不勁節我不能回小樓。永不相見的代價他可以為了我忍痛去面對我卻捨不得要他忍受這樣的苦痛。」
「那麼你的苦痛呢?」風勁節看著他消瘦的身形。
容謙淡然一笑:「心之所願何來苦痛。」
風勁節低下頭想了一會才道:「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永遠捨下他也還是先回一趟小樓吧。利用小樓的科技先治好了你的身體然後再出來就是了。這樣做雖然是嚴重的違規但是你上回肆意使用精神力已經犯了最嚴重的校規甚至是違反了時空局地鐵律成績也全都當掉了。現在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反正你連最嚴重的處罰也已經是逃不脫了那麼罪名再多加一點又有什麼關係?輕塵不也是這麼幹的麼?直接帶了狄九回小樓自己卻準備隨時違規往外闖。」
容謙只是搖搖頭:「勁節我不是輕塵輕塵能做的事我做不了。也許我這是迂腐吧但是有些原則我不想放棄。」
他微微一笑:「當初我違規使用精神力是一個意外。在那之前我從來就沒想過我會那麼做在那以後我其實也沒怎麼怨天尤人。我們地規則也許不是最完善的不是最好的但是它的存在也自然有其道理。尤其在這個時空裡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規則才可以保證所有的同學都能夠正常地模擬而不是個個肆意妄為。」
容謙搖搖頭:「勁節我不能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遵守小樓的任何規則卻又還肆意地去享受小樓的科技。我有了苦難就利用小樓給我解除然後再大大方方破樓而出置小樓的立場於不顧……這種事我做不了。什麼人可以只享受權力而不盡義務。我地路由我自己選擇有什麼後果自然也都由我自己承擔。如果我們無論做什麼隨時都可以扯上小樓的力量替我們處理問題解決麻煩那麼我們所做的一切又哪裡稱得上取捨談得上犧牲?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思想鬥爭輕輕鬆鬆我們就可以做最偉大的人了。這種事我……」
他又用力地搖了搖頭輕輕道:「也許我真的很可笑但是這是我地決定。」
風勁節忍不住苦笑。好學生啊好學生永遠都是遵守校規服從指揮地也就偶爾失控了那麼一次卻招來了最嚴厲的處罰可即使是這樣居然還不肯心性大變骨子裡還是一個好學生。
說起來自己也曾經該被算作是一個好學生吧?可是怎麼就沒有過他這種思想鬥爭呢?果然人一受到誘惑一面臨難關就考驗出不同了啊。
小容這傢伙要是能有方輕塵一半地灑脫隨性肯變通那得少吃多少苦頭啊。
「你不回小樓去也不再留下那你要去哪兒?」——
廢話分隔線-
秘書棕:那啥大家掐架爭論都很好別上火哦……